56、第56章 ...
“东西收到了吗?”宋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洋洋盈耳,“这是我那宝贝儿子托人查到的,他之前应该没对你说吧。”
兮蕾尚在震惊中不能回神,只是喃喃地问:“我怎么知道这份文件是真的。”
宋尧对她的质疑毫不介意,反而说道,“真不真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前天帮他打扫房间时无意看到的,不过说不定你叔叔也藏着这样一份文件,你不妨找一找。”
兮蕾昔日对孟母的好感此刻尽数化为乌有,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她都绝对受到打击了。
她冷笑一声,“谢谢你好心告诉我,没事挂了。”
“等等——”宋尧终于一改刚才的闲神淡然,“我之前给你说的希望你再考虑一下,你知道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你和我儿子……”
宋尧没说完,她也不需要说完,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
挂了电话兮蕾一遍遍安慰自己,不可能是真的,可是她叔叔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往日所有的理所当然此刻全都变成了一连串的未知,还有那天晚上孟兆勋阴郁的情绪和最后突然说的那句话。
她不想怀疑,却阻止不了那像荒野里的蔓草一样疯长的念头。
兮蕾一直拖到小宇打来电话她才动身前往叔叔家,她努力佯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悲愤欲绝,可看到叔叔的那一刻,她眼里还是忍不住滑过一丝……憎恨。
憎恶?不,事情还没弄清楚,她不能就这样妄下定论,他可是养育她、爱护她十几年的叔叔啊!
“姐,发什么呆呢?”
宇突然蹿到兮蕾身边吓了她一跳,她回神看着小宇,眉宇间隐约可以看到叔叔的影子,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股酸意直冲鼻头。
“我去帮顾嫂做饭。”兮蕾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她会连小宇也恨上。
顾嫂是木家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她和小宇长大的,厨房里,顾嫂一边做饭一边感叹她和小宇小时候的事情。
晚饭做的特别丰盛,这是半年来最让人欣喜的一次了,叔叔特意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就连小宇吵着要喝两杯,叔叔也没有介意。
吃过晚饭后,兮蕾没有急着回去,四个人打了几圈麻将,后来因为木常春精神不济早早地就上楼休息便散了场。
“今晚就别回去了。”木常春上楼前对兮蕾说道。
兮蕾点了点头,又和小宇在大厅看了一会电视才上了楼。
回到卧室,兮蕾没有开灯而是直接躺在了床上,黑夜里一直睁着眼看着窗外,外面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卧室瞬间被照亮,露出了兮蕾一张苍白毫无颜色的脸。
不知道就这样睁着眼躺了多久,直到夜深人静,除了外面的风雨声再也听不见其它后,兮蕾走出了卧室来到了叔叔的书房前面。
转动手柄,啪嗒一声推门而入,摸索着来到书桌前打开一盏台灯。
手指哆嗦地打开那些她从不曾打开过的的抽屉,双目瞪大地仔细翻找。
没有,第二层没有,所有的抽屉翻了个遍都没有,兮蕾原本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松懈下来,她突然轻笑出声,自己居然相信那会是真的。
“姐,你在干嘛?”
木泽宇突然出现在门口,兮蕾差点尖叫出来,看到是小宇后她反问道:“怎么还没睡?”
“起来上厕所。”木泽宇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你怎么这么晚还在书房?”
“呃……”兮蕾一时语塞,心跳尚未平静下来,过了好久才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之前把我的大学毕业证放在书房里了,最近要用到就来找找。”刚才翻书柜的时候兮蕾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的毕业证,眼下也只能随便扯个谎了。
“没找到?”木泽宇走进探头问。
兮蕾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还在轻颤,脸上却是一副懊恼的样子,“是啊,一时想不起来放哪了。”
“不会是被我爸收到保险箱里吧。”
“保险箱?”
“放心,我知道钥匙在哪。”
说着木泽宇来到书桌前打开一个抽屉,在一个木质盒子里找到一把钥匙,然后在兮蕾面前晃了晃,“这个就是,保险箱就在书柜的最下面的那间格栅里,我帮你打开。”
兮蕾立刻去阻止他,“不……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拿走了,估计是放在我住的地方了,这么晚别找了。”
兮蕾一边往外走一边催促小宇也赶紧回去睡觉,小宇意兴阑珊地把钥匙放回去,回去继续睡觉。
兮蕾确定小宇不会再出来后,才蹑手蹑脚地又返回书房,她找出刚才那把钥匙然后打开小宇说的那件书柜,里面果然有一个保险箱。
然而除了钥匙,居然还要密码,兮蕾心里更加懊悔,早知道就让小宇帮她打开了,其实她哪里知道小宇也根本不知道还要用密码,他不过是有一次找东西时看到后随口问了一句木常春那是什么钥匙,才知道那是保险箱上的钥匙。
兮蕾先用叔叔的生日试了一次,打不开,又用了景兰阿姨的生日,还打不开,小宇的、她的都试了一次,保险箱依旧死死的闭着。
直到兮蕾已经决心要放弃了,她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又试了最后一次,然而卡擦一下,保险箱的门应声而开,兮蕾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叔叔用妈妈的生日做密码,她不想去细细探究这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
保险箱里有许多的文件,兮蕾一一拿出来查看,有一个文件袋被放在最里面,一看就是多年从未打开过的,兮蕾忐忑地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在看到一份医院证明的文件时,她的心一滞,像被一张利爪给紧紧握住了一样,几乎停止跳动。
文件后面的内容和她今天下午看到的毫无二致。
她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直到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了一个事实:她有父亲,而且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叔叔啊!
文件袋从手上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另外一样东西,是个旧信封,十多年前的那种,灰扑扑的躺在脚边。
兮蕾捡起来看了看,如果说还有什么比她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谁还要震惊的话,那这封信的内容足以让兮蕾再一次遭受凌迟的痛楚。
从信纸参差不齐的边缘可以看出,这几张纸是从一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她想起之前母亲那本日记本,最后被撕掉的几页,再看看手中母亲这一笔一划写下来的句句戳心窝的话语,一时只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可信的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母亲最后居然是自杀的,几千个日夜的等待,在最后的日子里最终绝望了吗?
可是她怎么舍得把她和她外婆留在这个世界上呢,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昏黄的灯光下,瘦弱的身影更显得单薄,缩成一小团的她死命地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大颗大颗泪没命地往下掉,砸落在那一张张白纸黑字上。
真相就像是一柄被封存好的宝剑,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将人刺得体无完肤。
最后将那些东西重新归位,兮蕾踉踉跄跄地从书房里走出来,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心力交瘁,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刻也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不然她会忍不住跑到叔叔的卧室掐着叔叔的脖子质问他当初为什么抛弃她母亲。
既然不给她未来,为什么要招惹她!
这一刻她实在是太恨了,恨母亲的傻,恨叔叔的虚伪,更恨自己这么多年的无知!
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时而闪电滑过,兮蕾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她没有方向地拼命往前跑。
忽然一脚踏入一个水坑里,身体直接栽倒了地面上,手肘处全都磕破渗出血丝来,可是她一点也没有觉得疼。
她茫然地站起来,看着街头那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可是没有,她依然清醒无比。
她从没有想现在这样恼恨过自己!
有计程车停下来,看了她两眼又果断离去,兮蕾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泪水的雨水,走到了一个商店的屋檐下。
“这位小 姐需要什么帮助吗?”
商店里走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兮蕾面前询问,兮蕾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那女人等了几秒后见兮蕾无意搭理她便转身朝着路边停靠的一辆车走去。
“等等——”嘶哑的声音冲破喉咙,兮蕾追上那女人,“你能……能送我一程吗?”
说完她继续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早已经湿透了的鞋尖,。
那女人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打开车坐了进去,“去哪?”
坐上温暖的车后,兮蕾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她不自在地拽了拽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冲着开车的女人说道:“谢谢你。”
漂亮女人看了她一眼,笑笑,“你这样大概也没计程车敢拉你,我难得做一次好人的。”
兮蕾沉默着没有说话,漂亮女人却开口问道,“怎么,失恋了?”
兮蕾摇了摇头,比起今晚她所遭受的,失恋又算得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繁华一闪而逝,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已经就寝的孟兆勋接到门岗的电话说有个姓木的女士要见他,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接汲着拖鞋跑了过去。
看到浑身湿透的兮蕾蜷缩着坐在长木椅上,孟兆勋一时间心疼不已,立刻脱了自己的衣服把她包裹住,看的一旁执勤的哨兵目瞪口呆。
兮蕾抬起头看着孟兆勋,眼里的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绝望的凄凉,她就这样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幽幽的眼神里饱含的痛楚看的孟兆勋浑身一凛,只觉得心神俱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如此无助,她全身都在颤抖,让他的心也跟着一起颤抖。
抱我,求你抱紧握,兮蕾看着他,心头只有这一个想法。
洪荒宇宙的那一刹那,孟兆勋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在说什么,他立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嵌入自己的体内一样。
过了许久孟兆勋才打横抱起她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兮蕾紧紧依偎在他怀里,这一刻她太需要他的怀抱了。
雨还在下,像一首没完没了的悲情老歌,天地间全都失了色,令人愁肠百转。
57、第57章 ...
雨水敲打在后窗上,噼里啪啦的,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浴室里,孟兆勋全然不顾自己被打湿的衣衫,一直到连水温都替兮蕾调好了才离开。
出来后他神色阴郁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已经点着的香烟云雾缭绕地弥漫了眼前的那一方空间,将外面的雨夜的渲染的更加飘忽不定。
脑海里许多念头一闪而逝,而他依旧猜不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此刻变得如此担惊受怕,像是一个破败的娃娃,眼里全然没有一点生气。
莲花蓬头里温热的水流洒下来,从身上缓缓流淌过,重新温暖了那浑身冰凉的肌肤,兮蕾掬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水珠四处飞溅,像一颗残破的心,再也修补不回来。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一个溺水者,而孟兆勋是她最后一根也是唯一一根可以救命的浮木,只是这浮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抓住多久,或许风浪再大一点,她就会……她就会掉入苦海从此万劫不复!
她想在母亲的坟头哭诉,指责母亲一定是不爱她,不然怎么舍得让她独自一个人在这世界上遭受这曾经未完结的苦难。
仰着脸苦笑,还以为旧时光里的伤痕会慢慢磨平,原来不过是因为记忆变得寡淡而自欺欺人罢了。
时间就像指缝里的水流一点一点滑过,寂静的夜里没有声息。
“啪嗒”一声轻响,浴室的门被打开,一身宽松白衬衣的兮蕾光着两条白生生的大腿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拽着衬衣的下摆。
其实,孟兆勋的衬衣对于兮蕾来说足够大,只是里面的真空让她有些不自在。
孟兆勋一看见她,脸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就连眼神都多了一份蚀骨的旖旎。
他快速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一时找不到女式衣服,只能先将就着了。”
“恩。” 她微微低着头,□在外的皮肤还散发着水汽,混合着薄荷的淡淡的清香,再没了刚才的狼狈与不堪。
过了会,兮蕾看了看他贴在身上尚未干透的衣服说道:“你把衣服换掉吧,都湿了。”
“好,那你先睡。”说着孟兆勋替她整理了一下床铺。
她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不问,只要她无助的时候能记得来找他,这就足够了,剩下的天他会帮她撑起。
身后一时无声,孟兆勋转身看向她,兮蕾看着屋子里唯一的一张床,咬着唇问:“那……你睡哪?”
孟兆勋嘴角弯起,轻笑一声,“放心,不会睡到地上。”看她还是不肯的样子,他过去抱了抱她,“再不济我也可以睡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别替心,快去睡。”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往浴室走去。
快速洗了个澡,换掉一身湿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床边的坐着发呆,头发被放了下来,半干地粘连在一起。
“怎么还不睡?”
孟兆勋走过去用手里的干毛巾又帮她擦了擦垂下来的发梢,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弯翘的睫毛微微翕合,像把羽毛,刮得他心里痒痒的。
他一时情动,喉结上下翻滚了一下,便低下头含住了那两片柔软的嘴唇,但也是在嘴里含了一下,随即又放开。
“孟兆勋。”
她忽然抬起头用他刚刚润泽过的嘴唇叫他的名字,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津液,很是诱人。
他心跳陡然加速,反应慢了好几拍,看到她水亮的眼睛时才有些懊恼地记起问她,“怎么了?”
兮蕾一时没有答话,只是抬起原本放在膝上的两只手捧着孟兆勋的脸,她直直地凝望着他,像是要看到心底去,又像是在寻找什么。
过了许久她才说:“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不等他回答她立刻在耳边低语,“我爱你。”
幸福就像是潘多拉盒子里的魔咒,呼啸而来,毫无征兆,却无可抵抗。
心底刹那间点燃了一株烟花,穿过寂寞流年里的所有过往,照亮了彼此的这一刻,整颗心都为之震慑,无数的感动纷至沓来,一下子填满了原本寂寥的胸腔。
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开满整个世界,而最美不过一句“我爱你”。
他眼眶湿润地撇开了脸,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兮蕾却不放过他,眼睛依然坚定地看着他,轻轻低喃,“我爱你。”然后附上了自己的唇。
她学着他之前教她的那些在他的唇上来回逡巡,招数就那么几个,最后连牙齿都用上了。
唇上传来刺痛,他反客为主,喉咙里不忘溢出一句,“笨蛋!”
他一向行事有些粗暴,此刻更加像是脱缰的野马,有些放纵地驰骋到底。
他甚至没耐心去一颗颗解开不算多的扣子,大手一挥,衬衣便在他的掌下瞬间彻底展开,被撤掉的扣子四散开来,不知蹦到了哪个角落里羞涩地躲避开。
兮蕾被他狂暴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还没喊出来,就被他堵了回去。
只是现在他并不太热衷亲她的嘴,轻轻地咬了一下,便沿着下颚骨一点点往下。
轻巧的鼻翼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大力翕动,脖颈上传来又麻又痒的感觉让她更加不知所措,只能尽力向后仰着头似是想要逃离。
而她奋力向后仰着的动作,正好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孟兆勋不放过每一寸地方啃噬着,一路留下了不少齿痕。
体内被异物骤然入侵,兮蕾猛地睁开眼睛忍不住低呼,浮沉沉间兮蕾只觉得下面被另一股温热潮湿的液体给包围住,她心跳几乎被遏止,脚背一下子绷得紧紧的。
“别,孟兆勋,求你别……”她急促喘息,让原本就因羞涩而说不出口的话变得更加零散,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的入了魔,可是体内却愈发的空虚起来,只能用手指深深扣紧他的肩胛。
眼神不知到什么时候开始涣散,从最开始的轻微抽搐到最后的眼前一片白光,被推到了最高处,然后又急促的下降,这一刻,兮蕾忘记了曾经所有的种种苦难,只剩下无尽令人炫目的灿烂烟花。
当她的意识回笼时,一睁眼就看到了孟兆勋那饱含真挚、深情的眼神,像一潭深幽的清泉,却又因沾染了滔天欲望,而变得炙烈幽冥,让人无所遁形,几乎溺毙其中。
“可以吗?”他巨大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细心地问她,如果她还不可以,他不会强迫她。
他要的不是违心的肉欲和快感,而是心灵与肉体一切接纳他的她。
兮蕾没有说话,却抬起了已经毫无力气的双手慢慢圈上孟兆勋的脖颈,她默许的动作让孟兆勋心里一阵激荡,心头狂喜的瞬间便挺身而入,期待已久的时刻,身体的契合最终让两个人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嗯……”兮蕾身体晃动起来,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飘忽不定的沉浮。
她最后终是承受不住这样非人的折磨,伸出手挠他,身体也像麻花一样来回扭动。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身体明明被撞得几乎要散了架,体内却更加的兴奋愉悦。
极致的□爆发的前一刻,兮蕾眼里迷蒙一片,似乎有泪涌出,孟兆勋紧紧拥着她,将自己释放在她体内。
眩晕持续了很久才慢慢退去,两个人却依然紧搂着对方,抵死缠绵也不过如此。
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只有无尽的风还在不远处徘徊,带动中树桠在空中来回摇曳,诉说着不知名的情愫。
经过几番爱欲的兮蕾再也坚持不住地在孟兆勋的怀里沉沉睡去,孟兆勋看着她睡着时的恬静模样,心里依然激荡难平。
今晚的她太让他惊喜了,惊喜到他都怀疑又是自己做的梦,如若真的是做梦,他只希望这梦能做一辈子才好。
早上兮蕾是被操场上士兵们嘹亮的训练口号吵醒的,挣开惺忪的眼睛,外面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她动了动身体,身边的孟兆勋已经不在了,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一向睡觉很轻的她也能睡这么沉!
懊恼间门被推开,兮蕾立刻将自己光裸的手和脚缩回被子里,刚才看了一眼,身上到处是红痕,没有几天看来是消不下去了。
“醒了。”孟兆勋把洗漱用品放在床头一边的矮柜子上,然后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接着又亲了亲她的嘴角,最后实在是没忍住直接朝嘴唇亲了下去。
找到她的丁香小舌后便含着不放。
“还没、没刷牙。”兮蕾稍微推开他,话语便从嘴缝里溢出。
他也撤离片许,“我刷了。”然后又亲了上去。
去洗漱的时候兮蕾看着镜中双唇红肿的自己,心中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甜蜜的发涨,还是巨大满足后遗留下来的虚妄。
洗漱完,孟兆勋带着她去吃早餐,一路上碰到不少手底下的兵蛋子,那些一步三回头的士兵让兮蕾的脸臊得一直都没抬起来过。
孟兆勋忍不住打趣她,“现在知道害羞了,昨晚很热情啊!”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兮蕾的脸腮更加酡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吃完早餐,兮蕾对孟兆勋说:“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会自己走就行。”
“不急,我最近都很闲,多的是时间。”孟兆勋漫不经心答道。
之后孟兆勋带着她参观了他们团的各项体能操练,兮蕾原本不愿再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却又耐不住心里的那份好奇,她也想看看他每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朝阳慢慢从东方破云而出,在每个人的脸上平添一份奇异的光彩,孟兆勋看着身边这个女人,心里的满足感是从未有过的强烈。
兮蕾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忍不住回头瞥了他一眼,只是很快就又转开了眼。
虽是轻飘飘的一瞥,却让孟兆勋大为受用。
他突然停下来说,“你在这等一会,我去去就来。”话落不容兮蕾反驳就大步流星地朝着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兮蕾不明所以,只好在操练场旁边的一棵树荫下等他,眼睛眺望到不远处的正挥汗如雨的训练队伍中。
一对士兵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边走边交谈着什么,直到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兮蕾才听清他们的谈话。
“我们团的军事演习资格听说被取消了。”
“真的假的,练了这么长时间不是白练了,你从哪听到的,胡捋的吧。”
“小刘说的,他亲眼在孟团办公室看到了上面下达的文件。”
“哎,孟团最近可够惨的,刚被暂停一切职位,又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好歹也亲父子,怎么就搞的水火不容的样子呢。”
“还不是上次出行任务孟团中途就离开大概惹恼了我们的终极大boss。”
“那也不能没完没了吧,怎么说孟团也是功大于过,没有表彰就算了,还能整出这么多事……”
两个士兵渐行渐远,树荫下的兮蕾只觉得太阳光逐渐炙热的让她睁不开眼,她苦笑一声,难怪他最近都比较闲。
孟兆勋去而复返的时候,整个操练场早已没了兮蕾的身影,他找寻了好几遍,最后问了几个士兵才得知她已经离开了。
狂喜过后陡然的失落感再次浮上心头,眼底晦暗难明,手中原本小心翼翼拿着的纸张渐渐地被攥的变了形,隐约只能看到开头一行几个大字:结婚报告。
回去的时候兮蕾一步步走到有公交车的站牌停靠处,她坐在长椅凳上等着迟迟不来的公车,眼睛看向远处连绵的山头,青烟雾绕的翠绿经过一夜雨水的洗礼在朝阳的挥洒下变得朝气蓬勃,郁郁葱葱点亮了天地间,明明让人涌满希望的这一刻,她却只是无奈绝望。
不希望自己的苦难被延伸到她在乎的人身上,所以爱你就要放手,她这样想。
公交车上兮蕾接到了邱媛的电话,说她终于从鸟不拉屎的地方活着回来了,邀她狂欢庆祝,她心思转了几转,说了声“好”。
沿途风景算不上漂亮,兮蕾却贪恋地看着每一处,像是要刻在脑海里一样,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再看到是什么时候了。
又黑又瘦的邱媛猛一见到兮蕾,高兴的直扑过去,经过一夜折腾的兮蕾哪里经得住这样大的冲撞,身体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差点仰躺过去,幸好邱媛眼疾手快,才让她避免了与大地亲吻。
“身体这么弱不禁风,怎么搞得像你被流放了半个多月一样。”邱媛忍不住讨伐她。
“怎么样,出差有意思吗?”
“意思没有,震撼不少。”说起这次出差邱媛立刻严肃起来,再没了刚才的嘻嘻哈哈,“我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些没衣服穿,没学上的孩子,以前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总觉得经过媒体的修饰加工,事实都被夸大其词了,其实媒体曝出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邱媛此刻忆起自己在那里度过的每一天,心还是禁不住的收紧,她这样一个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从不知道没有饱饭吃是怎样一种困苦,见到她和同事们,他们纯真、质朴的面容上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
邱媛刚开始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后来经过一个经验老到的同事说,孩子们眼里那莫名的光亮是希望,那一刻她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说。
“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他们真可怜,看到他们我都觉得我活了二十几年全是活在一种罪过里,真的,你没亲眼看到,没办法体会到那种心灵上的震撼,完全是无以表达,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里的孩子们缺老师吗?”过了许久兮蕾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问道。
“最缺的就是老师了,文化程度差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几乎没有老师愿意去,即使有也撑不过三个月便收拾包袱走人了。”
“媛媛,你帮我个忙吧。”
邱媛面色诡异地看着兮蕾,“干嘛?”
“帮我养一段时间努努。”
“不要,我不喜欢养宠物,脏兮兮的,我连我自己都懒得收拾,哪有时间收拾它。”
“给你做独家瓦罐汤。”
邱媛开始犹豫。
“再加秘制烤翅。”
“好……好吧。”
之后邱媛不止一次地痛骂自己忒没出息,为了吃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她,她要是知道后果是怎样,给她做一千次一万次好吃的她也绝不会帮她养什么宠物!
可是世上从没有卖后悔药的。
58、第58章 ...
<月色渐稀,露水尚未干透,在梦中,行至凤尾蕨茂盛的空空山谷,听不知名的鸟儿浅吟低唱,听冬眠的种子崩裂开出春之花,待风起时,采下一株风信子,浮光掠影,旧时光入梦,那时我尚年少,你未老。 ——木头人>
孟兆勋放下手中的一本名为《青春物语》的杂志,目光飘向窗外,眼里多了一份寂寥。
又一个春天了,明明是阳光正好,春色无边,他却只觉得空气里满是冬季遗留下来的冷空气,吸进肺腑,只剩寒凉。
两年,不算长,却足够铭刻。
门外敲门声响起,得到应准后,勤务兵张朝阳推门而入,“报告孟团,上面打电话过来请你过去开会。”
孟兆勋点了点头,挥手示意知道了。
张朝阳是新调来的勤务员,原来的勤务兵小刘复员到现在转眼也快一年了,所有的人和事都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当初她一声不响就走掉的残酷事实,在他费尽人力物力找到她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找到又怎样,他能让她忘了那些惨痛的记忆吗,即使今日今时的他能确保护她周全免遭困苦,他也抹不掉那些旧伤疤。
驻足在车前,他仰头看向远方无尽头的西南方向,有机会能离她近一点了也好。
孟兆勋到达军区总部高级会议室时,里面已座无虚席,会议室中央椭圆形红木嵌大理石长桌两旁坐着军区的主要领导人,为首的是这次会议的主讲人梁师长,简单打过招呼后,梁师长便宣布会议开始,大概讲了这次的会议内容后,他示意秘书关掉灯,打开多媒体。
一张张幻灯片播放着,上面出现过的每一个人都是一副普通之极的面孔,然后就是这些看似普通的人却是现在国内最大贩毒集团的重要核心人物。
梁师长一边讲解他们每个人的特性,一边附注他们这些人这些年的案底。
“这次我们得到消息他们不久将会在中国西南边陲经行一次大的交易,我们势必要抓住机会将他们一举抓获,剔除中国这枚毒瘤。”
梁师长让秘书给每个人发了一份机密文件,上面罗列了这次行动的主要时间和地点。
会议之后孟兆勋毫无意外地被留了下来。
“我还是不赞同你参加这次行动,不仅是为着你自己,这更关系到整个计划的要确保万无一失,你父亲昨天也有谈到你,他也建议你还是继续把假休完为好。”
孟兆勋听了梁师长的话并没有表现太过激,只是敛眉沉思了一会,“我没问题,而且这种行动我也比较熟,至于我家人那边,我会跟他们沟通。”
“这是一次拿生命做赌注的行动!”
孟兆勋身体绷直,口气异常坚决,“师长,我是一名军人。”
梁师长看他没有一点要放弃的念头,最终松了口,“回去准备吧,两天后出发。”
“是。”
从部队里出来,孟兆勋驱车来到景胜小区,小区还是两年前的模样,屋里的摆设也不曾变过一分,每次有时间他都会忍不住上来坐坐,也不干什么,只是坐在她可能坐过的地方,看她看过的风景,听她听过的声音。
有时候也会只是坐在车里,看着那一角窗台,想着以前的事,偶尔忘了时间,待华灯初上,繁星点缀,墨黑的夜里,听着自己的呼吸,才发觉一个人是多么的寂寞。
“走了,没上来。”三楼的侯大爷把伸出窗户外面的脑袋撤了回来,然后冲着老太太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老太太无聊地鄙视了他一眼,继续修剪盆栽里的花木,这游戏她自己早没兴趣了,难得他乐此不彼。
这两年他的坚持她和她家老头子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也曾年轻过,何尝不知道等待是怎么样一种煎熬。
侯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厨房。
离开景胜小区,孟兆勋特意去了一趟超市,这两年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回景胜看看,还有一件令他坚持的事就是去看兮蕾留下的努努,每次他都把想对她说的话全都说给努努听。
下班高峰期,道路像是下水道堵塞一般,缓慢的移动消磨着所有人的忍耐力,孟兆勋眼睛扫过街道两边悬挂着的巨大广告牌,奢华的版面挂的全是方城建设最新出炉的楼盘。
新宇地产倒下后,方霖雾立刻收购新宇,吞并各中小型企业,不到半年方程建设便在z市迅速独大起来,不得不说方霖雾这家伙确实有独到的经商头脑,时至今日,方程建设早已今非昔比。
杨睿也因此辞了学校里的工作,专心搞起房地产来,用他的话说是赚取老婆本,他那点心思,孟兆勋也不是不知道,看着他和邱媛两个人像猫捉老鼠一样也耗了这么几年,他有时候真不理解他们是怎么想的,就像是他不能理解当初木常春宁愿坐牢也要捂着那个秘密一样。
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贪污受贿案,哪里想的到能牵扯出那么多恩怨过往,然而现实永远比想象的残酷,那一年,整个新闻界都是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便是新宇地产的乔旭阳不仅利用父亲乔荣轩的职务之便非法谋取利益,还更是参与了本市最大贩毒集团的勾当。
当初张益华之所以会查到木常春是兮蕾的父亲,就是因为一位和乔旭阳因利益而翻脸的朋友不小心说漏了嘴才得知的,木常春便是被抓住了这一把柄才会任由乔旭阳牵着鼻子走签了许多违法的文件。
只可惜机关算尽,事情败漏后,不仅害了他自己,连他父亲也跟着遭殃,乔旭阳潜逃后,乔荣轩被罢免职务不说,更让人不甚唏嘘的是精神极度受损的他在一次开车途中遭遇车祸不幸身亡,
事后张益华发表感慨,真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那些名啊利啊,全都是浮云。
而这件事之后,木常春虽说不能一清二白,但至少洗脱了大半罪名,孟兆勋去看望他的时候,也不止一次的想过,或许他不愿意让兮蕾知道这个事实,大概就是怕有一天兮蕾会像现在这样恨他,不原谅他吧。
电台里播报着z市今日的最新要闻,去年一上台就制定了一系列关于z发展计划的阮书记也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不仅在短时间内收拾了原来的烂摊子,就连外界看来比较棘手的政事他也一项一项处理的有条不紊。
z市在不断向前发展,有几个还记得曾经的辉煌?而那些如今已是一把灰的人也不过只是被留下了只言片语,再也没有其他。
到了邱媛的公寓时,邱媛正好要出去扔垃圾,看到孟兆勋她一如既往地没有好脸色。
去年头脑一热便和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余颂结了婚,之后不到三个月又离婚大吉的邱媛为了避免让家里人知道就一直住在单位里的安排的宿舍,偶尔除了杨睿过来挖苦她一下,就只剩下来看努努的孟兆勋了。
每次他来的时候邱媛都高兴不起来,其实她知道不能怪他,但是一想到兮蕾一个人在那里吃苦受累,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母亲,她就忍不住把恨全转移到他身上,更可恨的是这两年来他就能真的忍心不去看兮蕾,她就更加觉得他不可饶恕了。
“这么殷勤,早说让你领走了!”丢完垃圾的邱媛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臂地看着孟兆勋。
“我也早说过,部队里不准私自养狗。”
“可以当警犬啊。”
孟兆勋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地板上的努努抱了起来。
邱媛看他神色并不是太好,悻悻地撇了撇嘴,大概也只有她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
当警犬养?先不说努努的品种,就她这高龄,恐怕鼻子都不灵敏了。
说起努努,邱媛就一肚子气,当年兮蕾想着法骗她收养努努,说是几天,她替她收养了,结果她自己走的一干二净,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呢。
想着想着邱媛的眼圈红了起来,她没好气地冲孟兆勋丢下一句“别喂太多,她最近消化不良”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孟兆勋走的时候依旧悄无声息,努努默默跑到邱媛的脚边趴下,像是一个无人要的孤儿。
“你真可怜啊。”邱媛捞起它放在腿上,摸着 它的小脑袋,“死丫头一走就是两年了,你说她什么时候才回来啊,万一哪一天我妈知道我离婚了,我一定会死的很惨,到时候我自身难保,你该怎么办呢?”
可惜努努不会说话,只会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哼哼唧唧地在她腿上来回蹭。
从邱媛的住处出来后,刚出小区,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孟兆勋把耳机挂好后,按下接通键。
“是我,我看到你的车了,见一面吧。”
电话里廖芸佳的声音的传了过来,孟兆勋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不远处的一辆宝马mini后,他略微沉思了一下,说了声“好”。
“那一会福茂大厦旁边的西堤岛见。”
西堤岛二楼,孟兆勋给自己要了一杯不加糖的咖啡,这两年每次喝咖啡他也学会了不加糖,他想记住这种苦,就像是要记住生活的苦涩一样,只有这样,他才时刻记得自己也曾经那样甜过。
“真的不做主持人了?”
“我……先生他不太喜欢。”廖芸佳慢慢地搅着杯中的咖啡,蒸腾的雾气带着咖啡浓郁的香气弥漫了四周。
就在刚刚她辞掉了电视台的工作专心做起了专职太太,只是出嫁为人妇的她脸上看不到一点喜庆,只有无名指上那个明晃晃耀人眼的钻戒提醒着她自己已经结婚了,她苦笑一声,自从得知邱媛和余颂结婚后,廖芸佳便知道自己当初被这个女人给捉弄了,所以她不甘心,她努力了,争取了,可是结局依旧。
她无意识地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不知道在想在什么,过了很久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知道的,我、我从高中就喜欢你了,刚开始不是好好地吗?”
情绪波动的她并没有影响到孟兆勋,相反他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嘴角微扯,“喜欢我?有些事我以为说破就不好了。”
廖芸佳不解看着他,“我不懂。”
“芸佳,你不是喜欢我,你只喜欢喜欢那种虚荣心被填满的感觉,不然你怎么会一边说喜欢我一边还应付着方霖雾,只因为他说过喜欢你?还是因为他也能满足你的虚荣心?”
“你……方霖雾告诉你的?”
孟兆勋的沉默让廖芸佳面如死灰,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年少时的荒唐谁都有过,那时的喜欢不过是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祟,芸佳,真正爱一个人不是说一句‘我喜欢你’这么简单,爱情是有生命的,它需要两个人共同浇汁灌溉,所以别轻易说出‘我爱你’。”
廖芸佳落荒而逃的身影慢慢模糊在夕阳洒下的光晕里,孟兆勋一直坐到日落才从咖啡厅离开驱车离开。
这两年孟兆勋和父母的关系一直比较僵硬,几乎很少回来,宋尧一直悔恨当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儿子这两年的情况她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乍一见到儿子回来,宋尧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却在儿子一句“我有点累,先上去了。”之后脸色逐渐冷了下去。
一上楼便和衣躺下的孟兆勋是被父亲震耳发聩的吼声给吵醒的,卧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孟修文走进来时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孟兆勋有些烦躁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外面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屋里因为没有开灯而被黑暗笼罩着,重新躺回去的时候孟兆勋顺手拨开了墙上的壁灯,暖黄的灯光立刻照亮了彼此。
“你伤还没好全,瞎胡闹什么,我已经和老梁说了,取消了你的这次任务。”
孟兆勋一听当即炸了毛,刷的一下又坐了起来,“爸,你简直是法西斯,就算你再位高权重,你也不能帮我做决定!”
话落孟兆勋立刻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给梁师长,刚掏出来就被孟修文一把打落在地。
孟修文穿云裂石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不能让你拿自己的身体来作为报复我们的筹码,你自己疯魔了,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疯魔下去!”
“报复?”孟兆勋觉得很是可笑地重复这两个字,“爸,你以为我在报复?我还没那么变态!”
“难道你真伟大到一心为国献身?”
“那我也还没傻到要去白白送命。”他答应那个人要和她白头偕老的,他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听到响声的宋尧推门进来,看到剑拔弩张的两父子,她先好言劝老孟下去,之后在床沿处坐了下来。
“妈,您要是也来劝我的就算了。”
“我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求你一件事。”宋尧满含期许地看着儿子,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一闭眼,眼里的泪就落了下来。
“什么事?”
“只求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别的她什么都不求,她知道她拦不住他,正如她斩不断他对那个女孩的情一样,她认输了,只要他们都好好的,她拉过儿子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如果……如果能把她带回来那更好。”
第59章 ...
千牛膝是中国西南边界的一个小县城,全县人口也就十多万,这里山多地少,再加上交通不便,一多半人民生活水平都是在贫困线下。
孟兆勋第一次知道这个县城的存在是他在托好友余颂找人的第三个月后知道的,常年在中国各处偏僻山区来往的余颂人脉关系遍布全国各地,再加上他家老爷子以前的关系,当初兮蕾人不见后,孟兆勋第一个找的就是余颂。
当余颂拿着一张不是很清楚的照片放在他面前时,他日渐枯萎的心才又慢慢地苏醒过来,照片里只是一个侧影,站在破旧的教室里,穿着当地少数名族的服装,头发全都高高低盘了起来,身后是一大团晨起的朝阳光芒。
如今他也终于来了。
“看什么呢,孟团?”身边少校级别的许世光向他探了过去想一看究竟,难得这孟团对着一张发皱的照片能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只是他刚扫了一眼,照片就被收了起来。
许世光嘿嘿地笑了两声,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孟兆勋将照片放在上衣的内衬口袋里,很多时候他都这样把她放在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有一次换下衣服忘了掏出来,在洗衣机里搅了两圈后才想起来,照片捞出来时已经变的褶皱不堪,当时孟兆勋真是又心疼又懊悔,后来每天睡觉前他都把照片放在枕头底下压着。
习惯就是在这样许许多多的日夜后养成的,想她时就掏出照片看两眼,眼前似乎还是她那晚的眉眼,热情的拥抱,说着动听的情话,其它一切都只是陪衬,时间一点点流逝,两年来他似乎都只是靠着那些回忆活着。
收回思绪,孟兆勋下达准备降落的命令,机舱里的士兵迅速整理自己的装备,下了直升机,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分成好几个小队先四处勘查一下地形,以便掌握这里所有的交通要道。
为了保证任务的万无一失,出行这次任务的人员全是从特种部队里选拨出来的,曾在特种部队里待过五年的孟兆勋留下过不少光辉事迹,即使后来负伤调养时调回z军区的炮兵团里,威名却依然不减当年,从他们的眼光里就可以看到深深的敬佩之意。
勘查过地形后,他们连夜和当地边防武警一起制定了相关的方案,根据情报调研中心发来的消息,他们基本确定了贩毒分子的路线,然后根据以往贩毒分子的作案手段在每个关卡处都留有埋伏。
经过两天两夜的精心部署,他们已经洒好了大网,只等鱼儿上钩。
回到住所时,天刚刚亮,透净的天空被朝阳染红了半边天,孟兆勋深吸一口气,鼻息里全是混合着山间露水的味道,他闭上眼想象着她每天在这样的山野里,日出而作,日落而落,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心中竟抑制不住地激荡起来。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游荡在这曼邑镇的山林四野里,曼邑镇是一个民风淳朴,名族气息浓厚的一个小镇,因地处偏僻,交通不便,这里的发展一直处于最落后的状态,成年以后的青年小伙子或是姑娘都不得不出去打工养家糊口。
兮蕾所在的学校,说是学校,统共也不过十来个人,而且还都是刚毕业后自愿来义务支教的大学生们,镇上的领导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感谢,特意将学校整修了一边,还给他们配备了一辆面包车,除了方便他们的交通,还会定期给他们送一些所学食物和日用品。
而这里的村民也十分热情,时不时会让孩子们带一些家里腌制的咸菜给他们,这里的条件虽然很辛苦,兮蕾却非常喜欢这里。
“今天的作业是把所学的诗词抄写十遍,然后背诵下来,明天上课老师会检查。”
布置完作业,兮蕾宣布放学,因为孩子们通常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所以为了安全,学校不到五点就早早地放了学。
回到宿舍,床上的小兜兜正睡得香甜,小嘴不时吧嗒地蠕动着,兮蕾弯下腰亲亲了他的小脸蛋,鼻息间全是兜兜好闻的奶香味。
刚满一岁的小家伙已经长了六颗牙齿,白白齐齐的乳牙像是刚蒸熟的大米粒一般,有时小家伙吃饱了就用自己的小牙齿坏心地咬着妈妈的□不放,兮蕾就点着他的小脑袋笑骂他个小色鬼。
现在兜兜就是她的全部,每次抱着兜兜,她就像抱着整个世界一样满足。
正看着兜兜出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条短信,邱媛发来的。
这里没有网络,不能上网,能保持联系的除了手机便无其他任何通信工具,而且自从她离开z市后,原来的号码就再没有用过,如今的新号码除了邱媛,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第一次打给邱媛的时候是她来到这里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天,那一天是她最无助的一天,也是她第一次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的一天。
她虽然还体会不到肚子里那个小小的生命,但是那一刻她心里是感激的,在她寂寞孤独的时候,上天送给她一个宝贝,让她不用再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孤枕难眠。
她还记得邱媛一接到她的电话上来就把她狠狠地大骂了一通,幸好她们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不然兮蕾毫不怀疑邱媛能揪着她的头发来释放心中的怨气。
可是听着邱媛的叫骂,兮蕾的眼眶却还是不争气的湿了,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听着好友在那头一条一条地批判她,久违的声音,在这初来乍到的陌生地方像一股暖流注入了她的心间。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低声哽咽,那一天也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后来她们就经常互发短信,每一条短信兮蕾都保存着,偶尔闲暇时候翻出来看看,心中总会有不同的感慨,从最初的失望、愤恨到现在的释然、感怀,时间改变的不只是事,还有人。
“今天z市下了小雨,孟兆勋约我见面,我没搭理他,不过他好像知道你在哪了。”
“今天z市下了第一场雪,我去看看木叔叔,他告诉我说他想生活一辈子的人却只能像现在怀念了半生。”
“今天努努抽风咬坏了我新买的鞋,我和它大吵一架,它估计看我也不顺眼,我真想把它送人了啊。”
“今天木叔叔的案子重新审理,我现在就坐在法庭的一个小角落里。”
“今天天气真好,路边的玉兰花都开了,乔旭阳还记得不,就是陷害木叔叔的坏家伙,老天开眼,报应终于讲到他头上了,连他老爹也跟着遭殃了。”
“今天放假,买了火车票去旅游,你猜我现在在哪,哈哈,我在你的老家清河集,我去看阿姨了,顺便告了一下你的状,我不太喜欢你舅舅,因为他说要不是他当初鬼迷心窍想攀高枝,阿姨也不会最后凄凉一生,不过我很喜欢小胜这个孩子,虽然话不多,但是很乖巧懂事。”
“今天和杨睿大打出手,因为他一味地在我耳边偏袒孟兆勋数落你的不是。”
“今天我从未婚少女变成了已婚少女,不要骂我,我实在受不了我老妈的逼亲了。”
“今天我又恢复了单身,余颂那厮用完人就一脚把我踹了,真是太可恶了!!!”
“今天看见你老弟木泽宇了,时间真是改变一切啊,小宇现在也是玉树临风翩翩帅哥了。”
“今天是廖芸佳加入豪门的日子,真难为她要从此以后和一个风流成性的老公子哥生活了,我真怀疑她脑子是坏掉了。”
“……”
打开刚才的那条短信,“刚刚听说孟兆勋去了千牛膝。”
兮蕾手一颤,手机差点掉下去,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就传来响声,兮蕾回头,看到兜兜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呵呵地笑。
她把小家伙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刻往她怀里钻,估计是饿了。
她把中午还剩下的半碗蛋羹热了一下喂给他吃,自从兜兜长了牙齿后,兮蕾就不再单纯喂他喝奶了,还记得兜兜第一颗牙齿冒出来的时候,兮蕾心里既兴奋又感动。
看着自己宝贝一点点长大,那种无以言说的感觉是为人父母特有的自豪,是世间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院子里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兮蕾猜测是去县城的同事们回来了,果然没一会陆紫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
“兜兜,看姨姨给你买了什么。”伴着清丽的声音,推门而入的是一个长相十分娇俏的姑娘。
陆紫是今年刚来的,也是来自z市,比兮蕾小一岁,特别喜欢兜兜,每次去县城回来都要给兜兜买许多穿的用的,后来兮蕾知道她是陆氏陆建辉的女儿后,一直很奇怪她一个大家千金,她家人怎么舍得她一个人来这受罪。
陆紫掏出一顶米黄色的小帽子给兜兜戴上,兜兜见了陆紫也兴奋地挥着双手,嘴里依依呀呀的。
陆紫抱过兜兜,在他脸上巴巴地亲了两口,小家伙被逗得直笑。
“还没吃饭吧,给你带了吃的,正宗的瑶族大粽,赶紧吃吧,不然有一段时间可能都吃不上了。”
兮蕾奇怪,问她怎么了。
“不知道,听上面领导说最近都别外出,好像不太安全。”
兮蕾听了一笑而过,也没放在心上,千牛膝处于中国的边境,来这里久了,也习惯了这里时常会发生的一些大事。
正说着话,外面忽然变了天,不一会就闪电雷鸣的下起了暴雨。
“这天变的可真快,比兜兜的脸变得还快,是不是呀小兜兜。”
陆紫抱着兜兜站在窗前一边看雨,一边逗弄着兜兜,小家伙却突然打了个喷嚏出来,喷的陆紫满脸鼻涕。
陆紫狼狈的模样兮蕾看了又不敢大声笑出来,只能憋着笑训斥兜兜。
陆紫倒是不介意,笑着捏了捏兜兜的鼻子,然后递给兮蕾,“给兜兜穿厚点,感冒就不好了,我先去洗洗。”
到了晚上,兜兜却还是发起低烧来,这里医疗条件差,每次看病都要开车跑到二十多里外的县城,特别麻烦,后来兮蕾就开始一点点学习,生什么病吃什么药,还学会了打针,一年下来,兮蕾也算半个儿医了,除非是病的特别严重,一般小病,兮蕾都可以对付下来。
喂了药,又哄了兜兜入睡后,兮蕾才算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想起下午邱媛发的那条短信,心里又凌乱了起来。
自从有了兜兜,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地埋怨那些人、那些事了,都说只有为人父母后才能体会到当初父母的艰辛,才能明白许多事都有好几面,而每一面都有它存在的立场。
到了如今,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的恨有多深,她努力回想,然而留在脑海里的除了叔叔无微不至的关怀就是叔叔的谆谆教导,那些关心不是假的,那曾经给了她温暖的家不是假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没有了恨,只剩下风干的思念。
她不回去,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去,那些她不敢面对的始终是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伤,不能愈合。
雨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呜咽的风呼啸而过。
而几十里外不远处的一条公路上弥漫的血腥味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搏斗,枪声平息后,立刻有人上前报告目前的情况。
“报告,击毙贩毒分子四人,受伤六人,还有一个正在追捕中。”
孟兆勋脸色愠怒,“妈的,朝那个方向跑了!”
“朝北。”
“朝北……”孟兆勋若有所思片刻,心里计算着朝北的地形,然后下达命令,“一队二队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
无论如何人必须抓住,不然接下来的计划全都泡了汤。
天将明的时候,兮蕾是被兜兜的哭声给吵醒的,她立刻坐起来拨开床头的台灯,看到兜兜被烧的满脸通红,兮蕾一下子就慌了。
“兜兜乖,兜兜不哭,妈妈这就带你去看病。”
兮蕾一边哄着兜兜,一边给他穿衣服,只是兜兜一直哭闹着不配合,看着兜兜难受,兮蕾也急的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怎么了?”住在隔壁的陆紫披着外套在外面问道。
兮蕾抱着兜兜出来,“兜兜发烧的厉害,我得带他去看病。”
“啊!”陆紫看兜兜却是烧的挺厉害,立刻对她说:“那我去叫老袁。”
老袁是这里的司机,听到是兜兜生病,二话不说立刻起床穿衣。
“老袁,实在麻烦你了。”车上兮蕾抱着兜兜歉疚地说道,兜兜此刻已经不哭了,只是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妈妈,看的兮蕾心都疼了。
粗人一个的老袁大大咧咧回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孩子病了是大事,拖不得。”
“都怪我,昨天想着他也就是普通的发烧感冒,没想到吃了药不见好,反而烧的更厉害了。”说着兮蕾又要掉下泪来。
陆紫拍着她的肩安慰道:“这个季节小孩很容易感冒,别担心,到了医院就没事了。”
一路的担心、着急,在即将进入县城的时候,兮蕾才稍稍放松下来。
“吱——”猛烈的刹车声突兀地响起,接着没有防备的兮蕾和陆紫不约而同地向前倒去,幸好兮蕾抱得紧,不然孩子非摔下去不可。
“老袁你干——”磕到脑袋的陆紫捂着头喊道。
然而下一秒她就喊不出来了,她看着前面那个满身是血手里拿枪的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看向老袁,老袁显然也没眼前的这一幕吓懵了。
“下车!”
歹徒拿着枪在车前盖上猛磕了一下,巨大的磕碰声吓得兮蕾眼皮一跳,接着兜兜的哭声再次响起。
“下车!”歹徒见车里的人都不动,立刻重新吼道。
这次车里的三人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开车门下车,只是车门刚打开一半,歹徒忽然就像发了狂一般冲了过来拽着兮蕾的头发把她扯了下来。
兮蕾头皮发麻,忍着剧痛将兜兜护在怀中,兜兜还在哇哇地哭着,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等兮蕾从车上下来后,看到二十米开外处的孟兆勋时,强忍着的泪刷的一下像绝了堤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做了多少次梦也不会想到他们再次想见会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是多么想告诉他这两年来的一切,关于她,关于兜兜,只恨此刻身陷囹圄,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还以为曾经的离别是隔着千山万水,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不管距离有多远,时间有多久。
而孟兆勋的震撼一点也不比兮蕾少,视线里猛然出现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第一次他也体会到了害怕,那种感觉像是一条毒蛇在身上游走,他克制不住地全身轻颤,尤其是拿枪的那只手,他怎么能容忍他心心念念的女人被一个歹徒挟持。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直到晨起的风一吹,才发觉背后出了满身冷汗,随后他的注意力被她怀里的抱着的婴孩吸引了去,响亮的哭声像一记耳光打醒了孟兆勋。
老袁和陆紫已经带到安全的范围内,他努力集中精神,把注意力转向贩毒分子,贩毒分子正不停地叫嚣着,手中的枪此时正抵在兮蕾的头上。
“一架直升机,不然老子打爆这个女人和小孩的头。”
“好,给你。”孟兆勋答得赶紧利落,毫不犹豫。
“孟团——”
孟兆勋挥手阻止了手下人的话,“去通知许世光,马上派来一架直升机。”
“可是——”
“你他妈快去,哪那么多废话,这是命令!”吼叫声如同龙吟虎啸穿云裂石。
手下人个个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再发言。
十多分钟后,直升机到场,贩毒分子再次狂妄叫嚣,“驾驶员留在直升机上,其他所有人都把枪放下!站在三十米距离以外!”
“放下枪可以,但是你也必须放开你手里的那个女人和孩子,不然今天谁也别想离开!”孟兆勋的狠厉在看向贩毒分子的那一刻发挥到极致。
贩毒分子紧紧握着枪,枪口抵的兮蕾脑袋疼,就在她以为自己昏过去的那一刻,她听到一声“好”。
兮蕾被松开了,只是她知道身后的枪口依然对着她,她不敢回头,只能抱紧兜兜一步步向前移动,她觉得她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是每次却还是只迈出了很小的一步。
她看着前面的那个人,恨不得下一秒就冲进他的怀里,只是为什么还有那么远。
孟兆勋眼睛不眨地盯着她身后的贩毒分子,就在他将要转身登上直升机的前一秒,他从身后又掏出了一柄手枪,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在0.1秒内完成的,没有给犯罪分子一点反应的时间。
子弹穿胸而过,鲜血汩汩地喷涌而出,孟兆勋脑海里绷紧的弦终于被松懈下来。
随着枪声过后,兮蕾身体也跟着一软倒了下去,孟兆勋立刻冲了过去抱起她。
“没事了没事了。”孟兆勋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嵌在自己的身体里。
只是他越安慰,兮蕾哭的越是厉害,然后从头到尾却都不发一声,她实在是太怕了。
“孟团小心!”身后突然传来士兵的喊声。
来不及的多想,孟兆勋翻身一转,将兮蕾很孩子紧紧护在了怀中,随后便觉得背心一痛,全身力气也一瞬间尽失。
天旋地转,即使倒下的那一刻,他还在想千万不能压着孩子,他使出最后的力气支撑着身体贪婪地看着身下孩子的小脸,他想摸一摸他软软的脸蛋,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抬起手臂,他只能轻声问,“这是……是我们的孩子吗?”
他看到兮蕾一边哭一边点头,他想安慰地亲亲她,却再也支撑不住地把全身重力压在了她的身上,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想,真相听孩子叫一声爸爸!
身上骤然的的重力让兮蕾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孟兆勋!”
60 大结局
滴答滴答,兮蕾一醒来就听到了对面墙上挂的钟表发出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哪。
过了好一会,她才适应了这黑暗,就这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打量了周身的一切,是医院。
手刚一动,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那张脸吓了一跳,室内也瞬间光亮如白昼一般。
“你醒了!”邱媛揉了揉发涩的眼角,激动地看着兮蕾。
“媛媛……”兮蕾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的厉害。
邱媛立刻倒了一杯水过来喂了她喝,温水润泽过后,兮蕾感觉好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打电话,是个叫陆紫的女孩接的,她说你受惊过度晕过去了,我一听哪还坐得住,立马请假坐飞机赶了过来。”
兮蕾想起晕过去之前看到满眼的血,脸色又变得煞白,她立刻坐了起来,“我睡了多久了?孟兆勋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兜兜呢?”
“你别急,孟兆勋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幸好他当时穿有防弹衣,不然还真是……不过他现在还没醒过来,你也别担心兜宝,小家伙有人看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媛媛,你不知道我多怕,你不知道……”孟兆勋倒下的那一刻,兮蕾觉得全世界都跟着轰然倒塌了一样,她不能想象如果没有了他,她会怎样,她也想不出来。
“我知道,没事了,哎哎,你别哭了啊。”邱媛手忙脚乱地帮着兮蕾擦那犹如断了线的泪珠子,看到她苍白的小脸鼻头也禁不住一酸,差点没掉下泪来。
都说生病的人格外脆弱,邱媛就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半天,兮蕾才算止住了泪。
躺下没一会,兮蕾又问,“你刚才说兜兜谁看着呢?他发烧好了没?”
“早好了,现在活蹦乱跳的,欢着呢,也不怕生,和他奶奶——”邱媛突然停住了口,不知道改怎么说下去,过了好半天,她才支支吾吾地接着说道:“那个,孟兆勋一受伤,他老妈就赶了过来,然后,就知道兜宝了存在,你当时正发着高烧,我怕传染给小孩子,而且孟夫人也挺喜欢兜宝的,所以就……”
邱媛见兮蕾并没有想象中生气,口气立刻飙了上去,“我还没说你呢,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给我说,我真是太失望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要是孟兆旭这次不过来,你是不是就准备瞒着所有的人独自带着孩子在这山沟沟里过一辈子啊!”
“我、我没想瞒着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里的同事都劝我打掉他,可是我想要,我怕,我怕我给你说了,你也劝我不要要他。”
“你怎么这么傻……”
爱的时候哪里分得清对与错,只是心里这样想的,便这样做罢了。
邱媛原本想在这里多陪兮蕾几天,奈何她离婚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被她妈知道了,她便一刻也不敢多待的就飞回z市了。
临走的时候邱媛一再嘱托她,既然孩子都有了,就赶紧把两年前就该办的事赶紧办了,她在z市等着她。
其实兮蕾很想告诉她,就在孟兆勋舍弃生命把她和孩子护在身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再也不会离开这个男人了。
不管他将来如何,她都会陪着他,直到她满头白发,牙齿掉光,她也要每天早晨第一个对他说“早安”。
因为她没办法不爱这个男人,即使他霸道、大男子主义,即使她曾经觉得他是个无赖,是个禽兽,她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爱上他。
再次见到宋尧,兮蕾心里依然会有些紧张,她开口叫了声“阿姨“便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宋尧脸上也闪过一丝赧然,好在兜兜看到妈妈后立刻兴奋地张开双臂要妈妈抱,驱散不少彼此之间的尴尬。
兮蕾接过兜兜看了一眼床上此时仍旧紧闭双眼的孟兆勋,对着宋尧说:“您去休息会吧,我来看着就行。”
“我不累,反倒是你,病还没好,先去躺着,等他醒了你再来看他。”
“阿姨,您的眼都熬红了,他要是醒来看到您憔悴成这个样子,心里肯定很自责。”
宋尧却不甚在意,只是看着兮蕾,目光真切,“兮蕾,你恨阿姨吗?”
不等兮蕾回答宋尧又接着说,“但是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我之前那样做也仅仅因为我是一个母亲,现在你也是一个母亲了,�
Ω媚芾斫饽侵趾薏坏冒讶煜伦詈玫亩鞫几俗约汉19拥男那椋墒钦饬侥昀纯吹剿苁浅蠲疾徽梗亓思乙舶炎约汗卦诜考淅锊辉趺闯隼矗倚睦锏耐床槐人伲郧暗氖前14炭髑妨四悖14趟瞪圆黄稹�
“阿姨——”兮蕾打断了宋尧的话,“我明白,就想您说的我现在也是一个母亲,我不怪您,真的。”
刚离开的那会,她是很恨,恨叔叔这么多年的虚伪隐瞒,恨自己尊敬了这么多年的人却是还母亲抑郁而终的人,她怎能不恨,可是她现在把所有都看开了,孟母的偏私的也好,叔叔的不得已也好,他们并没有要真心去伤害过谁,所以她没有理由去恨一辈子。
兮蕾不敢说自己是圣母,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在努力的存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她愿意释怀,更愿意让自己活得快乐点。
“好孩子,谢谢你,你是一个好女人,还有谢谢你把孩子养的这么好,这两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
兮蕾宠溺看着兜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福,“怎么会辛苦,反而一看到兜兜,所有的劳累便烟消云散了。”
兜兜看到妈妈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小嘴立刻凑了上去,和妈妈亲亲起来,又软又香的小嘴乱亲一气,最后直接向妈妈的怀里拱去。
兮蕾不好意思地看了宋尧两眼,宋尧立刻会意,“我去买早餐。”
宋尧一走,兜兜便得偿所愿,大口大口吞咽这妈妈的乳汁,两只小手也不安分地在妈妈又白又软的上来回抓着。
“小色鬼!”兮蕾忍不住笑骂他。
等到小家伙吃饱喝足了,才满足地在妈妈怀里睡了过去。
宋尧买了早餐回来,兮蕾随便吃了点,之后她又劝宋尧去休息。
宋尧也没有再推托,便和衣躺在了旁边的一张陪护床上,自从听说儿子中枪后,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一觉了,现在一沾床,困意立刻袭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兮蕾抱着兜兜坐在孟兆勋的床边,听着病房里的仪器滴答滴答的运作声,外面的阳光逐渐暖了起来,照在所有人的脸上,温暖而和煦。
就像一个美丽的梦一样,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幸福呢。
兮蕾觉得脸上痒痒的,睁开眼便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孟兆勋正用手一点一点摩擦着她的脸。
她居然抱着兜兜睡了过去!
他们两个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是啊,两年了,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这样好好地看过对方了。
尽管只要一想起对方,脑海里的身影依然清晰无比,可是直到真正看见彼此的这一秒,他们才知道,他们有多渴望这一刻。
时间缱绻在这一秒,彼此之间的呼吸可闻。
然而孟兆勋突然放下手,兮蕾不明所以他这突然来的怒气是怎么回事。
“你走吧。”他看着自己被里外包扎了好几层的右肩,眼里晦暗难明,“我心里明白,我的右手即使成不了残废,以后只怕也不能舀枪了。”
当时那一枪正中它的右肩头,子弹射穿防弹衣嵌入身体,造成右肩锁骨骨折,后遗症是不可避免的,他心里很清楚。
矫情!兮蕾听后脑袋里就蹦出了这两个字,他当枪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以后可能悲剧,这个时候让她走,没门!
“好啊,你还完我东西我立刻就走。”
孟兆勋原本说的就是赌气的话,说完他就后悔了,此时听兮蕾真的毫不留恋的要走,他自然是像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都惨白了下去,喃喃地问她什么。
“把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厚颜无耻,死缠烂打,总是让我哭的孟兆勋还给我,不管他是否健康,他没有手,我可以做他的手,他没有脚,我就做他的脚,他不能动了,我就养他一辈子,照顾他一辈子,你还给我,你还给我。”
孟兆勋傻傻地呆着那,雾气横生,眼角似有泪溢出,他才撇了撇嘴说:“我有那么差吗?”
兮蕾先他一步留下了眼泪,“你比这还差,可是我就是喜欢,怎么样!”
曾几何时孟兆勋还记得她对他说,“大不了我养你呗。”
今时今日,当她再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明白什么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你既许我一世,那我便赠尔余生!”
幸福是什么,幸福不过是在以后每一个这样普通而又平凡的日子里,他们都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看到彼此的脸庞,触摸到彼此的掌心。
简单而又真实。
那边宋尧似乎在梦里笑了。
--------------------------------------全文完------------------------------------
后记:
某天晚上。
“你给儿子起个名字吧。”
“早想好了,就叫孟世尔。”
“孟世尔?为什么?”
“因为我的世界里全是你啊。”
“。。。”某人脸红。
后来,当有人问孟兆勋同样的问题时,他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有人会知道咩???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对于最后的拖拉说声抱歉。
还有前面有一章锁掉了,之后我会修改申请解锁,带来不便再次说声抱歉。
中校历经四个多月,终于完结了,感谢一路陪伴我走到最后的朋友。
写文很辛苦,更多是寂寞,是你们的鼓励、支持,才让我一路坚持下来。
鞠躬!感谢!
后期番外会不定时给出,不v,会另外开篇,姑娘们想看什么可以点哈。
中校完结后,会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开余颂的坑(此男灰常强大,需业大亨,乃们懂得),女主暂时保密,至于方霖雾和曹筱禾的故事就往后挪一挪了。
恩,还有想说的是,此文开于光棍节那天,那时我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今天我再祝每一个姑娘都能找到自己愿意白首不相离的那个人。
最后一句,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