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鬼吗?”他有些紧张,又有几分兴奋,几乎从未手刃过魔族的道修青年莽撞而充满好奇。但白清延早已在岁月的折磨中失去了同他开玩笑的能力,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我是被人囚禁在这片悬崖上的灵魂,皇子殿下。”
蔚卿困惑地歪了歪头:“你、你认错人了,不会…是神经病吧……”
白清延几欲解释,却最终选择了沉默消失,任由蔚卿傻乎乎地认定自己出现了幻觉从而快步离开。
他在等他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褪去了单纯与幼稚,狼狈不堪的皇子抱着传国玉玺跌跌撞撞中经过这座悬崖,身后恐怕还有追兵,可他却蓦地停住了脚步。盯着悬崖边缘,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灵魂,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因缘际会。
白清延缓缓现身。
“你去偷传国玉玺做什么?”他问。
“救我师父。”蔚卿沙哑着嗓子回答。
“仲灏?”白清延笑了,他依稀能记起那个中年男人的轮廓,只是他太沉默太低调,几乎不能在他曾经辉煌的生命中占据一角,“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也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呢?”
从他毫不费劲地端起架子潜入皇宫起,心中的疑虑就难以消解了吧。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他低声道,“我还可以帮助你,逃出你那个师兄的手掌心。”
画面再一转,卫卿默默掐着白清延教授他的隐匿诀,一路小跑见到了关在沉初茶院落地洞里的仲灏,他听见师父用最后的力气证实了白清延所说的一切,然后沉灼槐默默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一颗药丸。
“嘘,”他早已料到青年人会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但他也有所准备般伸手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痣,“我不是沉初茶,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意图取代我利用我,所以我们应该是朋友——至少,盟友。”
“…我怎么能相信你?”卫卿一步步后退拉开距离,然而身后便是地洞尽头,他早已无路可退。
沉灼槐把药丸递给他。
“我虽不能解毒,但可以用这个缓解你师父的死亡,”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知道你把一个假的传国玉玺交给了沉初茶,我还知道你其实一直心系顾临渊,不过放心,我可以帮你掩盖这件事,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忙?”
沉灼槐“唔”了一声,“其实顾临渊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也很挂念她,只是沉初茶始终加害于我使得我无法脱身……现在,你我都有一个机会。”他突然的沉默令卫卿清晰地听到了上方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也可以带你去见顾临渊,还可以助你下山,不过我身份敏感,所以需要借你身体一用。”
“身、身体…?”在见识到了白清延那样的“高人”之后,卫卿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惊讶了,他也清楚沉初茶一旦进入这个地洞他和师父都必死无疑,本来他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跑进来的,如今又让他如何能相信眼前和沉初茶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呢?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沉灼槐势在必得。
卫卿思索了几秒。
“我还要带师父走。”他坚定地同那双绿眼睛对视,而不过刹那,沉灼槐便爽朗地答应下来。
然后便是一场轻松的夺舍,操纵卫卿身体的沉灼槐隐藏了自己现在及原本的躯体,而后进入地洞的沉初茶完全没有察觉,等到他转身离去时,躲在暗处的沉灼槐已悄然用卫卿怀中的玉玺同沉初茶囊中的假玉玺掉了包。
然而此刻伏湛却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假玉玺就是跟随白清延的那个仿品,他所看到的应该是沉初茶的视角,可如今展示的却是卫卿和沉灼槐的画面…还未来得及思考,他的眼前已然出现了重迭在一起的两幕:
沉初茶拿着玉玺端详半分,又将其交给了白辛仁,后者顿时哈哈大笑,自以为天下唾手可得。
沉灼槐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好了卫景任,又潜入牢中带顾临渊走,被神叶赶走后清醒的卫卿把假玉玺交给了她。
伏湛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
他继续看了下去,一边是在白辛仁洞宫中的玉玺,一边是顾临渊带着假玉玺作战。
他恍然大悟,一下子什么都清明了,连同他很可能即将面临的死亡,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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