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门,各行各业都有联谊性质的商会沙龙俱乐部。这些俱乐部的表层活动当然无外乎是喝喝咖啡,听歌跳舞等娱乐,但其深层意义却是结交朋友,寻求合作伙伴,彼此洽谈生意,相互提供机遇等。因此,各个行业中的俱乐部都有着不同的规模和档次,大抵分成一般员工的、高级职员的、富商巨贾的、社会名流的……当时金融界有一个最高层次的俱乐部,设在平安戏院三楼,谓之“同乐俱乐部”。进出这个俱乐部的人,都是澳门金融界的巨子,或是澳督府有关部门的官员。
何贤当时还只是银号的中级职员,他是不敢涉足这个俱乐部的。可现在他的身份地位不同了,身价自然也倍增,他容光焕发,常常西装革履随着他的铁哥———金融巨子钟子光,一同出入同乐俱乐部。
在俱乐部里,何贤大开眼界,所有的人没一个他不认识的,全是一些头面人物,但这些人物并不都认识何贤,这没什么可怯的,一回生,二回熟嘛。
这群人中,有一位40年代澳门当局政府的经济局长名叫罗保。此人当的是葡萄牙政府的官,说的是葡萄牙语,一举手,一投足,一耸肩,一微笑,全是洋人的派头,但有意思的是他却地地道道是中国人,出生于广东赤溪县,因父母早逝,成了孤儿,后来由一个葡萄牙人抚养长大,所以入了葡国籍。
罗保是个幸运儿,他受过高等教育,精通葡文,又能说中国话,在澳门这个由葡萄牙政府统治,可华人又占了总人口96%的地方,便自然受重视,成为两面都通的不可多得的人才,使他掌握着澳门的经济大权。
罗保自己在澳门也有产业,是个无甚背景,却既掌实权,又拥有经济实力的特殊人物。
一天,罗保走进同乐俱乐部,钟子光见到他立即起身打招呼,跟罗保握手寒暄。紧接着,钟子光就招呼坐在身旁的何贤,把何贤介绍给罗保认识。
罗保一听说眼前的陌生绅士就是何贤,便说:“久仰久仰!你就是何贤,非常感谢你帮我们解决了印银纸的难题。”
“小意思,况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出的力。”何贤谦逊地说,“我很愿意为大众做点事。”
“很好!好极了!”罗保打量了一下这个身材魁梧、诚实忠厚的汉子,又说:“以后,恐怕会有更多的事情要请教于你,请你多多指教,多多帮忙噢!”
何贤没有料到,这位素昧平生的政府要员,对自己初见一面便流露坦诚,这么信任自己,也很受感染,随之对罗保坦率地说:“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一定为您效劳。”
打这时起,何贤跟罗保经常见面,两人混熟了,那谈话的内容也越来越广,金融界的、工商业的、社会方面的,几乎无所不谈,而且谈得越来越投机,他们之间建立了信任。有些事情不方便由澳督府出面干涉处理的,罗保就委托何贤以调停者、中间人或居民代表的身份出面解决。
何贤也不辱使命,凡是对澳门居民有益的事情,对稳定澳门经济和社会有利的事情,他都尽心尽力完成,并且做得很好。
1943年春节前夕,由于日军突袭珍珠港,接着占领了东南亚和香港,使澳门成了四面楚歌的孤岛。粮食、副食品和御寒衣物等不可缺少的物资运不进来,加上时值隆冬,居民们饥寒交迫,饿死、冻死的不计其数,每天早上街头都有几具尸骸。澳门,一天之内菜价增涨20倍;大米,谁也弄不清涨了多少倍,近40万居民眼看就要断炊了!
在这个生死存亡关头,何贤等人冒死到香山县购粮,去拱北跟日本侵略军打交道,要求他们准许运粮过关;又与海南岛有关方面联系,组织澳门失业的人到海南做劳工,这样才挽救了一部分劳苦贫民,使澳门社会逐渐安定下来,平息了动荡局面中的混乱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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