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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
    ian:“……”
    官鸿泽:“因为他与夏骁川的画风如出一辙,而你的哥哥,恰好又曾是夏骁川的学生。”
    ian:“呵,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来问我?”
    官鸿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叶禹凡与夏骁川画风相似?”
    ian怔了怔,对艺术并不感冒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叶禹凡就是叶禹凡,就算他隐瞒了s.a.fale的身份,也掩饰不了他与生俱来的独特魅力。
    ian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么?巧合吧。”
    得到这样的答案,官鸿泽几乎无言以对——但没错,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如果没有叶禹凡对自己莫名的恐惧,如果没有他古怪的病例以及芮医生的诡异诊断,谁会去相信“人死复生”这样荒谬的可能呢?
    “你的问题问完了么,可以告诉我叶禹凡到底去哪里了吗?”对面的ian不耐烦起来。
    官鸿泽顿了一秒,道:“他被柏长青带走了。”
    柏长青是……?ian觉得这个名字听着有点熟悉,他陡然回想起kevin提起过的往事,是那个把夏骁川带回中国的人!
    官鸿泽缓声道:“他是夏骁川生前的爱人。”
    “……什么?”ian大为震惊,在之前与叶禹凡的谈话中,他虽已猜到当年有许多爱慕夏骁川的人,也知道夏骁川对官林运的“在乎”,但却不知道夏骁川有名正言顺的“爱人”!
    ian问:“柏长青为什么要带走叶禹凡?”
    官鸿泽:“不是柏长青要带走他,而是他求柏长青别离开自己。”
    ian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官鸿泽耸耸肩,起身打算离开:“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等等!”ian叫住他,问,“你是不是喜欢叶禹凡?”
    官鸿泽一怔,继而坦言道:“我是很喜欢他。”
    “你还是尽快放弃吧,他挺讨厌你的。”年长官鸿泽数岁的ian说这句话的时候颇有点大人劝小孩的口吻。
    官鸿泽被戳中痛处,反唇相讥:“对一个哭着求别的男人不要离开自己的家伙,你又有多少自信?”
    ian也出言讥诮:“就算如此,我至少还有追求他的余力,你呢?官家此刻水深火热,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跟我争风?或者你觉得就算失去一切,也能无所畏惧地披挂上阵,那我倒是对你深感佩服。”
    官鸿泽沉默了一瞬,竟然道:“你说得对。以前的我,肩负着泓韵继承人的重任,我是没有支配个人感情的自由……”他猛一抬首,看向ian,“可以后,或许会不一样了,我无需再压抑自己的感情。”官鸿泽的气势几乎把ian慑退了一步,“就算是用逼得,用抢的,我也不想输给你这种风流成性的纨绔!”
    他有点恶狠狠地说。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无时不刻地想
    半隐半透的窗帘微掩着窗外的绿树,阳光朦朦胧胧地透进来,洒在旅舍并不大的房间内。
    简陋的写字台上杂乱地堆着未吃完的面包,矿泉水,几瓶营养素片。
    没有衣架,黑色的风衣外套和裤子垂在室内唯一一把带背的椅子上,再靠边,便是一张铺着素色床单的木质单人床。
    隔壁和楼下传来其它房客进出的声音,也隐约听见窗外路过的人声,或是风吹枝叶的颤声……
    仿佛回到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法国乡郊,在那里他们也是如此。
    在破旧的小旅馆内,喝着廉价却美味的葡萄酒,就这样在床上赖上一整天。无忧无虑地从来不去想明天会怎么样。
    几乎一样的场景与躺在床上的姿势,但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并不宽敞的床上,依偎在男人怀里的是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年,像是没长大的孩子依偎着父亲,而男人眼中透露出无尽的宠溺,更像是对情人的关爱。
    他们已经窝在旅馆整整两天两夜了,除了柏长青下楼一次让店老板帮忙购买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水,两人还没有分开过。
    “你在想什么呢?”男人轻声问怀里的少年。
    叶禹凡淡淡地开口:“当年……”
    “对不起。”话未出口,歉声先至。
    “我不怪你。”叶禹凡摇头道,“听说,你那时生了重病。”
    柏长青:“但我也不该丢下你,让你受苦了。”
    叶禹凡淡笑了一下:“没有关系。”
    柏长青鼓起勇气,问:“当年的事,你还记得清吗?……你从来没跟我亲口说过我走以后发生的事。”
    听了这话,叶禹凡的脸上竟露出一丝恐惧。
    “林运……对你不好吗?”柏长青有些犹豫地问。
    叶禹凡脸色惨白,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过去,但这一次,他没有尖叫也没有抓狂,而是紧紧地抱住了柏长青,努力把自己蜷缩起来。
    柏长青有些奇怪,他只知官林运辜负了自己的寄望,不但没有照顾好骁川,还兀自结婚生子,放任因爱生妒的方若瑶对夏骁川进行精神刺激,又被穆家人冒名发表了夏家不该外传的作品……这一切都让归来后的他愤怒无比,但在听闻官林运的苦衷后,他也尝试着原谅了他,毕竟,爱是不能强求的;而且在几大家族的压力下,官林运也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保护夏骁川……也许只能怪时运不济,天妒英才吧!
    可现在见到叶禹凡的反应,柏长青不由开始怀疑,当年还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情的事。
    “如果有什么委屈,你可以告诉我。”柏长青安抚着他。
    叶禹凡浑身颤抖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柏长青抚摸着他的脊背:“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过了许久,叶禹凡才镇定了些,用细弱地声音道:“对不起……”
    柏长青:“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叶禹凡紧张得不敢看柏长青的眼睛:“对不起,我……爱上了林运。”
    柏长青浑身一震:“……什么?”
    叶禹凡无助道:“你走后,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我很绝望……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林运。”
    柏长青不无震惊,因为在官林运的叙述中,夏骁川从未接受过他!
    “……你确定?”柏长青目光凌厉。
    叶禹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柏长青突然想起,那天那个芮北年在公园里大声对叶禹凡嚷嚷的话,什么“洗掉记忆”、“人格分裂”,当时他是不太相信那番胡言乱语的,如果和自己有关的一切在夏骁川记忆里被抹杀了,那叶禹凡怎么还能认出他呢?可是现在听叶禹凡这么说,柏长青不得不疑心起那番推测来。
    “我的记忆很混乱。”叶禹凡茫然道,“一想那些事,我就觉得头很痛。”
    柏长青轻轻揉叶禹凡的太阳穴:“如果觉得不舒服,就不要去想了,不说也没关系。”
    “你……”叶禹凡欲言又止。
    柏长青:“怎么了?”
    叶禹凡一脸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柏长青的心瞬间绞了起来:“怎么会呢,傻瓜……”
    叶禹凡:“那你为什么躲着我?”
    柏长青语结。
    叶禹凡哀怨地看着他:“我看见你好几次,但你每次都逃走了。”
    柏长青爱怜地用手指抚摸着少年的头发:“我怕打扰你。”
    叶禹凡:“可我一直在找你。”
    柏长青问:“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我呢?”
    叶禹凡哀怨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地抛弃我了。”
    柏长青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又疼又酸,“我爱你啊,傻瓜……”
    虽然柏长青这样说,叶禹凡还是觉得很委屈:“你发誓以后再也不主动离开我了,就算你生了病,我也会陪着你,照顾你。”
    柏长青像是有些为难,叶禹凡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说出让自己失望的话,但柏长青只是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了:“好,我发誓,如果我主动离开你,就……”
    “不要!”叶禹凡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瞬间捂住柏长青的嘴,打断他道,“不要发毒誓,就算你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要离开我,我也不想你受伤害,无论你在哪个角落,让我知道你好好地活着……”他说着,眼泪像是断了线一样扑簌扑簌落下来。
    柏长青五味陈杂,眼中是难掩的哀伤,他抱着这个大男孩不断地哄,说着大半辈子都没再说过的甜言蜜语来安慰他:“我也不想离开你,我想带你远走高飞……”
    可他心里却说,我的小傻瓜,我怎么可能不离开呢?你还那么年轻,我却已经是个半身埋进土里的老男人了……
    “我们去卢尔马兰,你还记得吗,你最爱那里与天相接的紫色花田……”
    那些爱恨情仇,那些岁月的磨难,那些对你的日思夜想,早已使我千疮百孔,而你的出现只能让我负重的灵魂得到暂时的解脱,如同回光返照……
    “我们找个僻静的农舍,养一匹雪白的安达卢西亚马,就像海子诗里所写的那样……”
    我终有一天离开你,在你年华正好的时候,骤然消逝,不值得你牵挂,不值得你为我牺牲分毫……
    柏长青故作轻松地拍着他的背说:“可是你舍得跟我走吗?你的朋友,你的学业,该怎么办呢?”
    是啊,多么让人心动的愿景,可叶禹凡却犹豫起来。
    他皱着眉头,像是在做什么天人交战,过了很久,他才诚实道:“我想不管不顾,只跟你在一起,但是我这么想的时候,这里很难受。”他茫然得指着自己的胸口,有些不解。
    柏长青苦笑了一下,果然如此。
    人死复生是多么复杂又不可思议的事,只是拥有夏骁川记忆的百分之一,或是夏骁川的灵魂碎片,就足以让怀念他的人感天谢地了,他怎会强求这个少年承载往生者的执念,傀儡般地活着呢?叶禹凡应该有属于他自己人生的轨道。
    柏长青状似无措地问他:“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禹凡咬着嘴唇,趴回柏长青胸口,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柏长青提醒他:“我记得,你还在参加一个绘画比赛吧?”
    “好像是……”叶禹凡晃了晃头,“这两天我总觉得有点恍惚。”
    柏长青:“哪里恍惚?”
    叶禹凡:“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柏长青:“是因为见到我,太高兴了吗?”
    “也许是吧。”叶禹凡突然笑了,“你知道吗,自从我清醒以来,夜夜梦魇,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直到前天跟你来到这里,我才觉得踏实,能安心入睡真是太好了。”这是少年在这两天中唯一绽放的笑容,他一直很不安,像是在害怕什么。
    柏长青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时候清醒的?”
    叶禹凡想了想,说:“快两年了吧。”
    柏长青笑道:“那这两年,你应该画了不少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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