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守森严的赵府,保持了正常的宁静,神刀唐明和向中天的伤势,逐渐地痊愈,再加上闲云大师、墨非子等高手进驻,赵家宅院中的实力大为增强。
金陵城中仍然保有着昔日的繁华景象,表面瞧不出一场大变,正在暗中酝酿。
七王爷已经七八天没有见过客人,虚掌六部的公卿,及手握军、政实权的将军、布政,两度晋见、请安,都被挡驾,内府中传出的话说,七王爷身体不适,但病得不重,请诸位各安职司。
且说肖寒月把张岚约到雅室,提出了求见七王爷的要求。
张岚苦笑一下,道:“提得好,你就是不提出来,我今天也忍不住了,看你这位乘龙快婿,似乎是一点也不关心岳父大人的安危……”
肖寒月接道:“此事关系重大,在下如若想不出妥善之策,见他一面,可能会害了他。”
张岚点点头,道:“现在,你想到了妥善之策了?”
肖寒月道:“事情该如何安排进行,恐还得七王爷作个决定。”
张岚微微一怔,道:“如若王爷早有良策,岂会等到现在,我看……”
肖寒月叹口气,接道:“张前辈,我已经想了很久,但一直无法找出一个完美的办法,一切主动,都操于人手,除了七王爷之外,恐怕别人也无法找到一个下手之处。”
张岚是老江湖了,如何听不懂弦外之音,沉吟了一阵,道:“好!在下这就设法安排,不过,不能明目张胆的去……”
肖寒月接道:“怎么?王府之中,也被人监视了吗?”
张岚苦笑一下,道:“张某无能,连七王爷如何受制于人,就没有发觉,不过,布守在王府四周的警卫,并未受到惊扰……”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我明白,张前辈确已尽到了力……”吁一口气,接道:“除了在下之外,还有两位同行……”
张岚吃了一惊,接道:“那两位?”
肖寒月低声,道:“白玉仙白姑娘,还有一位,在下希望说服他肯同行?”
张岚接道:“肖公子说的是……”
“闲云大师……”肖寒月道:“这位高僧佛法深博,使人难测,也许,他有疗治药毒之能。”
“那是最好的了,在下这就去安排,午后行动。”
说完话,起身而去。
肖寒月担心闲云大师不会答应,那知一开口,闲云就欣然答允。
午后不久,肖寒月先行上路,相隔约一刻夫,白玉仙、闲云大师,也悄然离开了赵家宅院。
七王爷接见肖寒月的地方,竟是在初度晤面花厅之中,除了张岚之外,还有红衣宫女在一侧伺候茶水。
这等容易的会见,使得肖寒月心中生出很大警惕,一直暗中留心四面事物。
张岚的神情很奇怪,引导肖寒月进入了花厅之后,一直一语不发,似乎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七王爷紫袍官带,威严犹在,但脸色却白中透青,色泛灰暗,果然是中毒之征。
“肖寒月,请用茶……”七王爷的声音还很宠亮,他虽然气色很差,但眼前的精神很好。
红衣宫女应声奉茶,一只白玉茶杯,送到肖寒月的身前。
“多谢姑娘……”肖寒月微微欠身,右手一翻,迅如电火,一把扣住了宫女的右腕,左手疾至,点了那红衣宫女的穴道,白玉杯摔在地上。
他动作快速,那红衣宫女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已被制服。
张岚开了口,道:“好手法,为了七王爷的安全,老哥哥差一点就憋死了。”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张兄一语不发,就等于告诉了小弟,这个丫头有问题。”
张岚道:“除了你肖兄弟之外,只怕也难在一招之中制服住她。”
七王爷叹服一声,道:“肖寒月,你来得晚了一步,本王中毒已深,如没有他们供应的药物,恐无法活过三个时辰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王爷服药一次,不是支持一十二个时辰吗?”
七王爷笑一笑,道:“你明白饮鸠止渴吧!他们每天给我服用的,都是毒药,不但眼量越来越大,而且时限越来越短。”他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接道:“药物就在茶中……”取过茶壶,自斟一杯,又喝了一下去。
肖寒月黯然说道:“王爷……”
七王爷接道:“不要紧,这茶虽毒,但喝下可以提神,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他们认为我真的怕死,才想到了这种办法来控制我……哈哈,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肖寒月肃然说道:“王爷,你不能死,这中间重重疑问,还要王爷从中解说,才能使真相大白,再说,王爷手握军政大权,剿平匪寇,犁庭扫穴,还要王爷下令才行。”
七王爷苦笑一下,道:“寒月,官场上的恩怨是非,比江湖尤为繁杂,我活着有口难辩,只有以身殉国,或许能保得个身后哀荣……”
肖寒月低声说道:“可是为了那份密诏画押,三王会衔……”
七王爷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肖寒月道:“七王爷请宽心,此事草民已有概念,也许我能找出那画押的密诏……”
“好……好……真能如此,寒月,你不但是我的恩人,也救了天下百姓,千万苍生……”七王爷神情激动的说:“只可惜,我不能分享这份荣耀了……”
“王爷……”肖寒月神情肃然地说:“你必须活下。”
七王爷怔了一怔,道:“我……”
肖寒月接道:“至少,你自己要有活下去的打算和勇气,我们才能尽力……”
七王爷接道:“太晚了,今夜初更之前,我没药物服用,就会毒发而死。”。肖寒月道:“试试吧!王爷,现在,我们四个时辰左右……”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接道:“这里可有他们的埋伏?”
七王爷道:“有!他们的人,都藏在假山之内。”
张岚道:“难怪王爷吩咐不准我们的人进入花园。”
七王爷道:“唉!我知道你忠诚,也尽了心力,但我知道,你无法抗拒他们,我怕直接冲突的后果,会使他们立刻发动……”
目光转注到肖寒月的身上,接道:“真想不到,肖寒月竟然已手握契机,只要画押的密诏不在他们的手中,就不用怕他们了,我个人的生死……”
肖寒月接道:“很重要,此事非王爷出面领导,只怕还棘手得很……”
“寒月,你要担起来……”七王爷缓缓的说道:“我是无法撑得下去啊!”
肖寒月突然仰脸发出了一声长啸,道:“张兄,由现在开始,王爷不能落入他们的手中,去把府中可靠的侍卫调进来,共同保护王爷安全……”
但见两条人影,星飞九跳,先后落在花厅前面。
正是闲云大师和王仙姑娘。
见到两人,肖寒月也似放了心般,吁了一口气,道:“两位来得很快。”
白玉仙道:“我和大师就隐身王府外面,听得你肖公子啸声相召,立刻赶到。”
肖寒月回顾了七王爷,还未来得及开口引见,闲云大师已合掌下拜,道:“山僧闲云,叩见王爷。”
白玉仙也盈盈跪下,道:“江湖女匪白玉仙,给王爷请安。”
七王爷道:“大师、女英雄,快快清起……”
白玉仙接道:“女匪……”
七王爷接道:“既往不咎,护国有功,另加封赏。”
白玉仙道:“谢王爷。”
轻轻数言,尽洗了过往罪行。
肖寒月道:“大师、白姑娘先看看王爷毒伤如何,张兄请调入侍卫,安守厅上,再派人通知谭前辈,常九赶来。”
张岚低声道:要不要通知郡主一声?”
“这个……”肖寒月看看七王爷,道:“要请王爷示下。”
七王爷点点头,道:“好!希望能见她最后一面,小别不久,倒真有些想念她了。”闲云大师道:“王爷,让老衲把把你的脉象……”
七王爷伸出右手,笑道:“毒侵内脏,病入膏肓,只怕是无可救药了?”
闲云大师缓缓坐下,合掌说道:“佛渡有缘人,看王爷相貌,福缘深厚。”
“多谢禅师,药医不死病,小王只求能见今夜东升明月,和小女闲话几句……”七王爷谈笑自若地说:“于愿足矣!”
闲云大师已然伸出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爷脉穴之上,长眉低垂,微闻双目。
肖寒月凝目看去,只见他宝相庄严,大有佛陀东来,普渡众生的气势,不禁肃然起敬。
但闻步履声响,张岚带了二十四名侍卫,奔入花园。
这些卫士,分佩刀剑,但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阴阳伞。
他们训练有素,进入花园之后,立刻四下分布,把花厅包围起来,背对厅内,面向厅外。
张岚缓步行至肖寒月的身侧,道:“肖兄弟,一柄阴阳伞的威力胜过数名高手,他们都已练习得驾轻就熟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张兄,什么人去通知小郡主了?”
张岚道:“我派了四名侍卫,而且,也要府中总管通知了城防营,调派一哨人马来……”
肖寒月心中忖道:事情已经闹出来了,通知官方也无可厚非,眼下两件最重要的事情,一件是启动七王爷求生之意,另一件要解开龙口藏珠之意,找到密诏押书,这件事,是宫内密闻,但也关系着天下百姓,一旦引起战乱,那将是尸骨如山,血流漂作的刀兵之灾,非得找到不可。
只听白玉仙冷冷说道:“肖兄,只怕要大开一场杀劫了。”
肖寒月全神贯注,在想那龙口藏球的暗语,耳目失灵,听得白玉仙的话,才抬头看去。
敌人并非由假山内出现,而是由围墙上翻入花园。
毗邻着杨尚书的府邸,和李大将军宅院,肖寒月完全没有把握他们由那一家中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事情已到了掀底的时刻。
不论那位二先生是何许人物,七王府应该很清楚。
当先跃入花园中的,竟然是中州四奇。
他们仍分着红、黄、蓝、白,四色衣服,不过,跟在他们身后的,已不是成队的剑手。
每个人身后只跟了一个人,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人,四个人分着四色衣服,像影子一样跟随中州四奇的身后。
肖寒月感觉着四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手气息,似是尤地他们的主人中州四奇,不禁留心打量了四个影子一眼。
四个年纪相若,脸上泛现着一种骠悍之气,最使肖寒月怀疑的,就这四个人的肤色都如古铜一般,闪动着一种油光。
这说明了他们都是受统一训练的人,在同一环境下的砥砺而成,由他们锐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来,四个年轻人,都是苦心淬炼的精英。
张岚双目泛起了胀红,高声说道:“今天是咱们舍死报答王爷的时刻,尽忠尽义……”
但闻整齐的声音应道:“血溅五步,死而无憾。”
二十四侍卫同声回答,声音划一,顿然形成了一股凛人的杀气。
肖寒月心中忖道:这位张老哥,能够训练出如此勇敢的铁血侍卫,果也有常人难及之处。
忖思之间,人影转动,二十四个侍卫全转对强敌,四个人跃入厅中,站在七王爷的身后,另二十人分列花厅两侧,作势拒敌。
张岚笑一笑,道:“肖兄弟,老哥哥教不出他们什么武功,但他们都有为主求死的勇气,”,“我看得出来……”肖寒月缓缓说道:“张兄,你和这些侍卫以保护王爷为重,紧守花厅。”
张岚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
肖寒月挥挥手,道:“听我的”。举步向厅外行去。
白玉仙紧随在肖寒月的身侧,笑一笑,道:“肖公子,瞧出来没有?”
肖寒月道:“你说那四个年轻人?”
白玉仙道:“不错,我从未见过他们,但我感觉到他们是杀手中的杀手,千锤百炼出来的精锐人物。”
肖寒月道:“也许,他们感觉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自然要出动最好的人。”
白玉仙星目转动,膘了肖寒月了一眼,低声道:“能和你并肩御敌,死而无憾,告诉黄大复,我没有负情变心。”几句话,说得低沉有力,无疑是临死遗言,似乎强敌的锐利,已使得白玉仙预感这一战劫数难逃。
肖寒月顿感心头泛起了一股凄婪,道:“白姊姊,你迅入厅中保护,由小弟单独迎敌。”
白玉仙目光一亮,笑道:“好!就凭这声姊姊,我已经不虚此生了。”
言语虽然凄壮,但也偷偷泄漏出内心中隐藏的一股爱意。
但闻一声佛号,道:“两位别忘了,还有老僧。”
转头看去,不知何时,闲云大师已替七王爷把好了脉,合掌而立,面对强敌。
但见他僧袍飘动,忽然间已到了肖寒月和白玉仙的跟前。
老和尚山藏海纳,肖寒月对他实在是估计不透,笑一笑,道:“大师,七王爷……”
闲云大师低声道:“老衲全力施为,可保他多活一十二个时辰,除了赵百年,只怕……”
肖寒月心中一动,伸手由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道:“这是幽兰姑娘给我的除毒药物,大师请看能不能用?”
闲云大师接过玉瓶,拔开瓶塞,闻了一下,回身丢给张岚,道:“快!先给王爷,眼下两粒。”
张岚接过玉瓶,立刻倒出两粒药丸,七王爷张口吞下,笑道:“寒月,要他们派一个能作主的人出来!”
这时,中州四奇已然逼近花厅三丈开外,肖寒月和闲云大师、白玉仙一排横立在花厅前面,双方的距离,也就不过五尺左右。
中州四奇的脸色,也很严肃,显然,他们对肖寒月也有着很多的顾忌。
长长吁一口气,肖寒月冷冷说道:“沈沧,听到七王爷的话么?要二先生出来吧!”
红衣沈沧冷冷说道:“肖寒月,这画栋雕梁的王府,已经将倾大厦,独木难支,凭你一人之力,怎能独挽狂澜,听老夫好言相劝,快些逃命去吧?”
闲云大师淡淡一笑,接道:“墨道兄对四位昔年的侠情义胆,一直念念不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今王爷在此,四位如肯弃暗投明,王爷宽宏大量,自会给四位一个自新的机会……
黄衣成英冷笑一声,道:“你这老和尚,已登古稀之年,半生清修,临老投入了江湖是非之中,既然跳出三界之外,又何必沾惹江湖血腥……”
闲云大师叹息一声,道:“四位又何尝不是花甲之翁,老德不修,甘坠尘劫,老衲实在代四位老施主可惜呀!”
蓝衣上官杰冷冷接道:“老和尚,墨非子习剑数年,比你如何?难道你自信强过天台老道吗?”
肖寒月道:“大师,佛法无边,却难使顽石点头,今日之事,恐非口舌能了,大师,不用多费心机了。”
白衣韩成方笑一笑,道:“肖寒月,二先生眼中劲敌唯你而已,今日我们就为杀你而来……”
七王爷怒道:“放肆,乱臣贼子,祸诛九族,你就不怕连累到家族亲人吗?”中州四奇怔了一怔,沈沧才放声笑道:“成王败志,你已如网中之鱼,还摆的什么官威,今日一战,金陵即将入二先生的掌握,何况你中毒已深,死亡在即,肖寒月就算今日能逃此劫,也是无法救你了。”
七王爷脸色一变,气得连连咳嗽。
肖寒月道;王爷保重,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时,中州四奇身后的如影随形的年轻人,突然身躯摇动,响起了一阵格格之声。
那是骨骼暴响的声音,似乎是他们的身体都在开始变化。
闲云大师脸色严肃起来,高声说道:“易筋洗髓,想不到四位年轻施主,已有了如此火候。”
弦外之音,余音未绝,上官杰身后的蓝衣少年已抢先发动,只见他身子一弓,突然弹射而出,象一只离弦之箭似的,直向花厅射去。
原来他志在七王爷如若七王爷不幸被杀,在场之人,谁也脱不了关系,而且都是灭门诛族的大罪。
肖寒月从未见过如此快速的身法,急急飞跃而起,准备在中途拦截下来,竟然是没有拦住。
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拦了,因为,沈沧身后的红衣青年,紧随飞起,人未到,剑芒已问起寒光刺向了肖寒月。
肖寒月半空中硬转身躯,封挡剑势。
当闻当的一声金铁交鸣,肖寒月竟被对方剑上强大的潜力震的直落下来。
脚触实地,还未站稳,红衣少年第二剑又追刺到。
肖寒月快剑还击,两人兵刃相融.连响了七声金铁之鸣,肖寒月退了四步,才算把局势稳住。
直到此刻,肖寒月才算缓过来第一口气。
这一轮快剑,完全和肖寒月快剑一样,使人目不暇接。
用云大师横跨一步,道:“白姑娘,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联手阻敌。”
白玉仙看到了两个年轻人发动攻势的快速、猛烈,心中暗暗吃惊,放手一战,相信还可以支持几招,但要阻拦,抵挡他们发动的连续快击,只怕希望不大。
但她也决心拼了,右手持剑,左手悄然取出了冰魄寒珠,她相信就算在数招快拼中被敌人杀死,冰魄寒珠亦必可击中敌人,这种奇怪的暗器,对方纵然功力精纯,想亦承受不起。
却不料闲云大师竟要和她联手拒敌。
这时,成英身后的黄衣少年,亦疾射而出。
但此刻,闲云大师和白玉仙已然布成了拒敌的阵式。
闲常九大袖挥动,两股强猛的罡气、暗劲,重叠而出。
内功到了如此运用随心的境界,白玉仙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那黄衣少年,标悍狂猛,竟然长剑震闪,由剑上透出一股内力,身躯不停,硬向前面冲来。
白玉仙冷笑一声,也飞身而起,长剑直刺,竟也是硬拼的打法。
闲云大师内力强猛,那黄衣少年吃两股重叠力道一挡,全身的飞冲力量,已被卸去了十之八九。
白玉仙的剑势紧随攻到。
她厉害的黄衣少年,在局势极端不利之下,竟还是不肯示弱,剑势横拍,击在了白玉仙的剑上。
白玉仙蓄力忽发,硬碰一剑。
一个是强弩之末,一个是蓄势忽发,黄衣少年被震得疾落实地。
但他双腿一屈一弹,刚刚落地的身躯,忽又弹起,撞向白玉仙。
他手中之剑是兵刃,但他的狂猛打法,把人也当作兵刃施用了。
闲云大师高喧一声佛号,左掌划了一个圆圈,拍出一股掌力,右手握拳,忽然捣出一拳。
少林密藏,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破山掌”。
掌力一挡黄衣少年的攻势,也只不过把他向前冲奔的身躯阻了一阻,右手才是攻势的重点,一股激烈束聚一点的拳风,呼的一声,打了过来。
那黄衣少年,大约识得厉害,手中长剑忽然展布成数朵剑花,封住了拳风。
拳风束聚,有如实物一般,黄衣少年连人带剑被震得向后退出三尺,跌落在实地之上。
白玉仙娇叱一声,飞射而至,剑势如虹,直射黄衣少年。
从未见过搏杀中,有如黄衣少年这般瞟悍的人物,人从地上一弹而起,口中喷着鲜血,手中长剑,仍然硬封白玉仙的剑势。
闲云大师亦看得暗暗吃惊,他明白那一招破山拳有多大的力道,而且聚束一点,力道锋劲,足以开碑碎石,任何人,中了这一拳之后,绝无再战之能,除非对方能把这一拳先行化解去。
但那黄衣少年并没有化解去这一记拳风。
金铁交鸣声中,黄衣少年剑上的力道仍然是那么强大,竟把白玉仙一下子震飞起七八尺高。
但他的护身剑势,也露出了一个很大的空门。
白玉仙左手一挥,“冰魄寒珠”急射而下,击中了黄衣少年。
只见他身躯忽然抖动了一阵,倒了下去。
闲云大师的破山拳一击之下,未能使黄衣少年躺下去,但这一粒冰魄寒珠,却要了他的命。
这时,那红衣少年和肖寒月也分出了胜负。
在红衣少年几招狂悍的攻势,逼得肖寒月连连后退,到肖寒月和他展开了快剑互搏,双手缠斗了二十几招之后,肖寒月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剑法,和自己的七煞剑招极为近似,却辩不出那一点不同。
中间有些不同,肖寒月容忍那红衣少年攻出了二十七剑之后,才发觉他的剑招的错误是没有把剑上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总是差那么一点,力道不够,这就使剑招的凶厉减去了很多。
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不错,是千真万确的七煞剑招,只是缺了那最后一点精华。
肖寒月全力展开了反击,他已求证了心中已封挡不住,被肖寒月一剑由前胸洞穿后背。
自出道以来,肖寒月第一次,把七煞剑招上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回头看去,花厅外,已然横尸数具,血溅花木。
原来,那蓝衣少年扑向花厅时,把守厅前的侍卫突然张开了阴阳伞,转动机簧,射出铁箭。
六柄伞一齐张开,六支铁箭,一齐射出。
这种机簧控制的铁箭,本来有着很大的劲力,但蓝衣少年剑势快如轮转,剑上的力道又大,剑势展布,如光幕护体,六枚铁箭,完全被封挡开去。
这阴阳伞上的机簧,就在伞柄的手把之上,连连转动,六枚铁箭,连绵射出。
六六三十六箭。
蓝衣少年怒啸一声,剑势疾转,护住全身,人仍然向厅中冲来。
如此气势,如此武功,只瞧得张岚双眉皱起,低声吩咐身侧侍卫,道:“全力保护王爷”。取出子母金环,大步前行,堵在大厅门口。
他心中了然,绝非这蓝衣少年之敌,能接下他几剑,心中实无把握,但只求死在王爷被伤害之前,以全忠义之名。
蓝衣人突破箭雨,逼近花厅前面,六个第一排的侍卫,已然亮出了兵刃,左手持伞,右手持剑。
六个人并排而立,有如一道人布的屏风。
蓝衣少年一剑挥出,同时扫向六人。
六侍卫忽然一闪,侧面递出一伞。
伞尖锐利,有如刀刃。
这一招是肖寒月所授,还真的管用,六道尖芒闪动,竟把那蓝衣少年逼得退了一步。
如若他们只用这一招拒敌,至少可以暂时阻止那蓝衣少年攻入厅中,但他们弃伞不用,六柄剑同时攻了过去。
蓝衣少年冷笑,剑势伸缩打转,但见寒光流动,带起了一片血雨,只不过两个回合,六个侍卫已全部伏尸厅前,血流五步。
张岚只觉头皮一麻,他全神贯注瞧着,竟然未瞧出这蓝衣少年是如何把六个侍卫杀死的。
这么看来,就算自己拼了这条老命,真不知能不能接下人家一剑。
这时,人影闪动,又有六个侍卫,由两侧合拢过来,挡在厅中。
张岚见闻广搏,多少瞧出了一点名堂,高声说道:“你们听着,用铁伞拒敌,找机会放箭,不要和他拼刀拼剑。”六个涌上的侍卫,张开了阴阳伞。
就算张岚不叫,他们也看到了刚才六个同伴的死亡经过,充伞拔剑,立刻丢命,现在,他们不再拔刀取剑,双手运伞。
那蓝衣少年在习练技艺时,对各种兵刃,胸中都有破解之法,但却从未学过和持伞的人动手。
六柄伞张开,对着他不停的转动,而且既不攻上,也未施放兵刃,蓝衣少年不禁呆住了。
张岚突然收了子母金环,也张开了一把伞。
蓝衣少年果站了一阵,斜斜踏出一步,攻出一剑。
剑势如电,刺穿了一支阴阳伞。
伞柄其长,长剑刺破了伞面,但动伤不到那执伞侍卫,那侍卫很机警,向后退了一步,转动伞柄机簧,一枚铁箭,急射而出。
双方距离很近,这一箭去势劲急,那蓝衣人手中之剑,又被伞上铁骨绊住,但那蓝衣少年确有非凡的身手,长剑未收,张口一咬,竟把铁箭硬给咬住。
但环伺周围的侍卫,同时转动了伞柄,五枚铁箭疾射而出。
蓝衣少年突然身躯前扑,整个人扑摔在地上。
铁箭挟着破空锐风,掠身而过。
机警的应变虽然快速,但仍有一枚铁箭射中左肩。
蓝衣少年中箭之后,激起了狂野的杀机,长剑贴地急旋,转了一个大圈,寒光过处,血珠溅飞,同时响起了几声惨叫。
这伙地一击,斩断了三个侍卫的双足。
蓝衣少年剑势扫击出手后,人却一弹而起,直飞起了两丈多高,犹在滴血的长剑,疾沉下劈,双足同时左右踢出。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剑刺足踢之下,余下的三个侍卫竟然无一避开,一个中剑倒下,两个被踢得飞出八尺开外,跌摔在地上。
这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蓝衣少年脚落实地之后,长长吸一口气,抖抖剑上的血珠,人又举步向前行去。
张岚心中明白,此刻是自己拼命的时候了,大喝一声,凝聚了全身的功力,疾冲过去,同时转动伞柄,六枚铁箭,连绵射出。
这是拼老命的打法,几乎是和那蓝衣少年同样的标悍动作,把人也溶作兵刃施用。
双方面一迎一来,迅速劲急。
蓝衣少年剑势挥斩,洒出一片剑花,边绵射出的铁箭,四枚被震飞,两枚突入剑网,竟被他闪过。
长剑疾进,力道奇大,竟然绞碎了张岚手中的伞面,斩断铁骨。
张岚遇上了真正的第一流的高手,但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丢去铁伞,取出子母双环。
还未来得及出手,一道人影,有如疾箭一般,直射过来,撞向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冷笑一声,长剑闪电劈出。
这一剑力道奇大,那飞掸而来的人影,竟也连人带剑被劈作两半,鲜血和断伞,跌落地上。
张岚一挥子母金环,砸了过去。
蓝衣少年长剑一招,子母双环被震得直飞起来,虽未脱手,但却空门大露,蓝衣少年剑势一伸,点向前胸。
一道白芒,由空中斜飞而至。
蓝衣少年固可一剑刺入张岚的心脏,但那斜飞而来的一剑,亦将洞穿蓝衣少年左肋。
那是人的要害所在,蓝衣少年虽然内功精深,但也承受不起要害一剑,当下怒吼一声,剑势疾转,反手削出,迎向来人。
但闻一声金铁大震,双剑接宝,那飞来之人,竟被连人带剑,震飞到七八尺外。
凝目望去,来人竟是谭三姑。
人影连闪,墨非子、朱盈盈紧接着落着实地,墨非子长剑一震,疾向蓝衣人冲了过去。
两人立刻恶斗一处。
蓝衣少年连番激战,再加上左肩中了一箭,内力受了很大的影响,墨非子又是全力施展,只见剑光霍霍,竟然暂时打了秋色平分之局。
常九喘着气,飞身落地,道:“快!进入厅中保护王爷。”
谭三站、朱盈盈应了一声,飞身冲入花厅,常九也紧随而入。
七王爷靠在一张背椅之上,脸色白里透青,双目微启,注视厅外的搏斗。
目睹七王爷狼狈之像,谭三姑心头黯然,低声道:“王爷,民女来迟了一步……”
七王爷目光转动,看了谭三姑一眼,道:“还不算太迟……应该说你们来的正好……”
朱盈盈看到父王的形貌,完全似变了一个人般,不禁呆住了。
良久之后,才叫了一声“爹”,直向王爷扑了过去。
谭三姑右臂一伸,拦住了朱姑娘,低声道:“郡主,王爷身体不好,如何能禁得住你这一扑。”
朱盈盈流下泪来,缓缓跪了下去,抱着七王爷的双膝,道:“爹,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女儿不孝……”
七王爷微微颔首,道:“起来,起来,爹还能看到你,心里很高兴。”
常九沉声道:“郡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要引动王爷的感伤。”
朱姑娘离王府的时间不长,但这些时日,给她的感受、历练,强过王府中十年成长,心知常九之言,正确允当,立刻止住了哭声,站起身子。
七王爷点点头,道:“好,丫头,你好象长大了。”
郡主道:“是!女儿懂事多了。”
“那就好……”七王爷说:“肖寒月及时而到,救了我一条命,以后,你要好好的听他的话,不可自作主张。”
郡主点头,道:“是!我去帮道长对付敌人。”
这时,肖寒月、闲云大师、白玉仙,已经连毙了红衣和黄衣少年,但三人并未退回花厅,反而并肩而立,目视中州四奇,道:“该诸位出手了?”
白衣韩成方身后的白衣少年,正要举步,突然一个低沉声音,遥遥传来,道:“你们回来?”
中州四奇连同那白衣少年,闻声转身,飞越围墙而去。
肖寒月道:“大师,要不要追下去?”
闲云大师道:“情势已渐明朗,决战在即,用不着咱们追查,他们会找上来的。”
白玉仙道:“先救王爷要紧。”
三人转身退回时,正听得那蓝衣少年惨叫之声,传入耳际。
原来,朱姑娘抖出“银月飞霜”助战,蓝衣少年挥剑一挡,被郡主宝刃削断长剑,墨非子及时一剑,刺入前胸要害,惨叫一声,倒掉在地上。
七王爷目睹女儿技艺大进,心中高兴,忍不住微微一笑。
这时,张岚和剩下的九名侍卫一齐动手,尽快移去了排陈在花厅前面的尸体。
目睹自己苦心训世的王府侍卫,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张岚心中那份难过,简直无法形容,忍不住老泪暗垂。
常九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张兄,这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顶尖高手对决,我常某人走了半生江湖,可也没有看到过这等高手搏杀,就算比咱们再有名气的人物,只怕也无法支持十个照面。”
张岚拭去泪痕,道:“常老弟,如非你们及时赶到,我带着王府中二十多个侍卫,恐怕也保不住王爷安全,还有何颜面留此,应该卷铺盖走路了。”
常九道:“现在,也不是你辞退的时刻,等事了之后再说。”
张岚点点头道:“这件事不到一个明显结果之前,我张岚只有随时守在王爷身边,他们杀王爷之前,先得把我杀了。”
常九点点头,道:“张兄有此一念,已经对得起王爷的知遇之恩了。”
这当儿,肖寒月、闲云大师等,都已进入了花厅之中,闲云大师暗暗调了两口真气,行近王爷身侧,道:“老衲再试试看王爷的脉象如何?”
“有劳大师了……”七王爷目光转到了肖寒月的身上,道:“我如有什么变化,寒月你就放手施为,拿到它就烧了它,再分别奇诉他们一声。”
“王爷放心,寒月明白。”
七王爷微微一笑,闭上双目。
闲云大师坐在身子,右手三指,搭在七王爷右脉穴上,垂目诊脉。
全场中人都听到了七王爷和肖寒月的说话,但却都不明白两人说些什么?不过,没有人追问,连郡主也未开口。
花厅中突然间静了下来,静得落针可闻。
足足一盏势茶工夫,闲云大师才回头望着肖寒月,道:“还有多少药物?”
肖寒月道:“药能疗毒?”
闲云大师道:“目下,还不能断言是不是对症之药,但至少可以把毒性拖住,尽两瓶药力,也许能够给咱们十天半月的时间,以找解毒的药方了。”
朱盈盈快步行了过来,低声道:“肖大哥,我爹中的什么毒?”
肖寒月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已经有一种药物可以使毒性暂受压制,不会发作,以便找寻解毒的药物。”
朱盈盈黯然说道:“一定能找到解药吗?”
肖寒月凝目望去,只见她双眉深锁,脸上是一片愁苦之色,流露出无限的关心神情,不忍使她太难过,忖道:我纵然骗了他,也是出于一片善意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一定能,我和闲云大师,都会全力以赴。”
后面这句话,已显然留有余地。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多谢肖大哥。”
肖寒月轻轻拍拍朱姑娘,道:“你不能哭,那会影响王爷的情绪,使他的病情加重。”
朱盈盈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的话,你一定不会骗我。”
肖寒月心头一跳,忖道:我如找不出救治王爷的药物,今生今世,恐怕她再也不会相信我的话了,赵幽兰给我的药物,既然能托住毒性,不让它发作,也许能配制出解毒药物,可是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她呢?”
常九缓步行了过来,道:“肖兄弟,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先找出七王爷要的东西?”
肖寒月点点头,道:“是!这要常兄帮忙了?”
常九低声道:“寻找藏物,也是在下的专长之一,不过,你要告诉我一点线索才行?”
肖寒月沉吟了一下,道:“常兄怎知王爷要找一件东西?”
常九道:“会听话的听门道,常某人想了想刚才你和王爷一番对话,觉着这中间牵涉到一件事物。”
肖寒月点点头,道:“我先安排一下,花园中地方辽阔,咱们就以这座花厅为发号施令所在,就让王爷在此地养息,便于保护。”
常九道:“不错,但最重要的一件事,把赵府中的人全部调集过来,一则力量集中,免得遭受无谓的损失,二则,反击的力量,也增强不少。”
肖寒月道:“向中天,神刀唐明的伤势如何了?”
常九道:“大致已经复原了。”
肖寒月道:“人手全部集中此地,赵府中岂不是没人防守了?那里堆集了很多名贵的药物,不能任它散失。”
常九微微一笑,道:“把赵府交给应天府总搏头王守义,要他调集一些官兵守护,这事要张岚去办,必要时表示出是王爷的意思……”
常九又接道:“还有,要张岚转告王守义,不得擅自移动赵府中一草一木。”肖寒月道:“还是常兄思虑得周到。”
七王爷府中的侍卫,家将全部动员,王府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防卫得一片森严,但最精锐的家将、侍卫,却集中在花园中,五十名弓箭手,布守花厅四周,为了视界广阔,不少名贵的花木也移开。
名义上张岚成了总提调,但一切迎敌、对阵的布置,却是肖寒月调遣安排。
王府中侍卫、家将,只能担负起传警的任务,当不了什么大用,但他们仍衣履鲜明,却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气势。
五十名弓箭手,在肖寒月的心目中,却是可作依仗的力量,肖寒月把二十名布置在花厅四周,三十名集中作支援运用。
对付真正的武林高手,三五个弓箭手,很难发挥作用,但如把数十张强弓集中一起,箭如飞蝗云集,纵然是第一流的高手,也是很难抵抗。
需知强弓长箭,不是一般的暗器,力道强猛,杀伤力大,中上一箭,就很难有再战的力量。
肖寒月和常九,胸前都挂了一个王府巡查的金牌,这可以使得两个人在王府中随意行走,不论到何处,都无人干涉。
肖寒月暗中把隐密告诉了常九。
常九的推断是“龙口藏珠”是这秘密的隐藏所在,那位二先生领导的组织,就是以这个隐密,肋迫七王爷。
问题是“龙口藏珠”在那里,这个秘密怎会和赵家连在一起?肖寒月的看法是这个秘密是一个证据,关系着祸连满门的证据,有人把这个证据藏了起来,但指出密诏押书收藏的秘密,如何会流落到赵百年的手中,却使得肖寒月百思莫解,如若能知道那幅吴道子的画来自何处,就可以进一步了解秘密的来源、可惜,赵大夫、赵幽兰都不在这里。
常九和肖寒月,一个阅历丰富,一个推断事理的能力高明,两下里一合计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秘密不在七王爷的手中,否则,他不会有所顾忌,任令别人要挟。
秘密也不在二先生的手中,否则,用不着对七主爷用毒,控制他的生死。
三王会衔,分明牵涉了另两位封疆托土的王爷.他们也受着这个密诏押书的控制,虽然手握重兵大权,但却如坐针毡,不但不能出面干预,反而受到控制。
密诏押书,很可能在金陵,所以,七王爷首蒙其害。
现在,肖寒月和常九不停在王府走动,一面留心观察,希望能找到龙口藏珠的地方。
张岚对两人不停地走动,觉着很奇怪,追在后面问道。
“两位这么看来看去的,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何不告诉我,在下很熟悉王府中形势……”
肖寒月接道:“我和常兄,只是瞧瞧王府中的形势,你照顾王爷要紧,不用陪我们了。”
张岚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却未再多问。
肖寒月和常九很仔细地看完了王府各处地方,也搜查过两处屋脊上的龙兽口内,但龙口既无藏珠,也无密诏押书。
由中午开始,直到日落西山,两人仍然我不出一点头绪。
肖寒月叹口气,道:“难道不在七王爷的府中?”
常九道:“屋脊上走兽塑龙,除了七王爷府,别的地方,大概不会仿造……”
肖寒月道:“但咱们已搜查得很仔细了。”
常九接道:“我在想,那里还有塑龙的地方?”
肖寒月道:“这王府中,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
常九道:“夫人住的内院。”
肖寒月道:“不太方便去吧?”
常九道:“一定要去,十搜其九,余下的一处地方,如若有了疏失,那可是一大憾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常兄,要不要找郡主来问问她,她从小在此长大,也许能提供给我们一点线索。”
“不好……”常九低声说:“如果郡主追问起来,要不要告诉她实际情形?”
“自然不能,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找到了,也不能说出去……”肖寒月黯然接道:“希望七王爷能支持到那个时刻,让他亲眼看到咱们找到的密诏押书……”
常九接道:“肖兄弟,你说实话,七王爷的毒伤,有没有希望救治?”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闲云大师虽然通达医理,但他地悄然告诉我,没有解去七王爷身中之毒的能力,唯一的机会,是找到赵姑娘了。”
常九道:“可是,赵幽兰身在龙潭虎穴,你是否要冒险去一趟呢?”
肖寒月道:“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现在第一重要的事,是要想办法找到密诏押书。”
常九道:“照我的看法,这诏书可能还在七王爷的府中……”
“可是,我们已经……”
“听我说……”常九低声道:“如果王府中找不出来,你要和七王爷密谈一次了。”
肖寒月道:“说什么?”
常九道:“直接问问了,那密诏是怎么回事,可能在何人手中?”
“这个……”肖寒月有些为难的说:“万一咱们找不到,让他泄漏如经大的一个隐密,是不是太冒昧了。”
常九道:“别人不能问,但你能……”
肖寒月奇道:“我……”
常九接道:“他把唯一的女儿交给你,也就是希望密诏押书一旦暴露,好替他保留一个女儿,难道你还不明白——如此亲密之情,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肖寒月接道:“七王爷中毒奇深,赵幽兰留下那一瓶丹药,可算药中圣品,竟然能把七王爷身上的毒性拖住,但那究竟不是对症之药,虽然能延迟毒性发作,但却无法除去身中之毒,他现在心情焦虑,求死之念甚切,这份压力,来自密诏押书,如若咱们找到那些东西,我想,可以立刻振起他求生的意志,至少,也可以使他死得安心,含笑而逝。”
常九道:“所以,咱们只有进入夫人居住的内院看看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他们对王爷如此的摧残,但不知对夫人是否也加诸威胁?”
常九道:“应该没有……”突然站了起来,道:“这件事有些奇怪?”
肖寒月道:“奇怪什么?”
常九道:“王爷身中如此之毒,夫人怎不赶往花厅探视……”
肖寒月道:“也许王爷不让她卷入漩涡,以免受到牵连?”
常九道:“不对,这是诛族的大罪,皇室娇妾,不被诛族,也要满门抄斩,王爷夫人,已经被牵连上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常兄如此一说,果然有些不通了。”
常九道:“再说,王爷身受如此毒伤,夫人不闻不问,更出自常情之外了。”
“对……”肖寒月说:“咱们现在进人内宅,暗中也好查看一下。”
常九道:“可惜,咱们都是男子身份,不能人任意在内宅中查看……”
肖寒月接道:“我去请白玉仙来……”
常九突然一把抓住了肖寒月,道:“咱们对王府中事,了解的太少,不可造次,先去内宅瞧瞧再说。”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忖道:也许是王爷、夫人,早已商量好了应变的办法,我们从中一搅,反而破坏了人家的计划,但内宅的形势,却要仔细地查看一下,不能遗漏,当下说道:“好!咱们行去瞧瞧再说。”
两人抱了极大的希望,因为,这是两人心目中最后一处地方了。
内宅庭院不大,两人很仔细看过庭院中的建筑,竟是完全失望。
内宅庭院中门窗紧闭,既无守卫的人,亦不见丫环、宫女走动。
退出内宅,常九十分懊恼地说:“如若东西不在七王爷府里,那就麻烦大了。”
肖寒月道:“咱们一直着重在建筑形态上的搜查,但那龙口藏珠,会不会是一件物品?”
“物品……”常九说:“那就很麻烦,七王爷府中藏物,何止数万件,要一件一件找来,真不知要如何下手呢?”
“常兄……”肖寒月道:“用不着那样麻烦,能收藏密诏押书的龙口,一定要相当的体积,具有龙形而又体积相当的物品,不会很多,在下担心的是……”
常九接道:“担心什么?”
肖寒月道:“如若那龙口藏珠只是一种影射,那就大大的麻烦了。”
论经验,常九胜过肖寒月十倍以上,观察事物,以非常人能及,但如对事物的研判推理,那就不如肖寒月了。
“有此可能……”常九缓缓说:“密诏押书,不是一件很小的东西,藏于雕塑之龙形口内,岂不是太大意了。”
肖寒月道:“看来,咱们是找错路子了?”
常九道:“兄弟,我看这件事,非得和七王爷谈谈了,要他给我们一点线索,象这样茫无头绪地找下去,只怕很难找出眉目来。”
肖寒月道:“好吧?咱们先回花厅中瞧瞧情形,找机会问问七王爷。”
花厅中摆一张锦榻,罗帏低垂,花厅外搭了两座临时的蓬帐,四周警卫森严,高挑着二十四盏灯笼,把花厅外五丈内照的一片通明,连四周的花树,也被伐去很多,留了一片广场。
张岚手执阴阳伞,坐在厅门口。
肖寒月步入厅中,张岚立刻迎了上来,道:“肖兄弟,你忙了大半天,该休息一下子,闲云大师、墨非子等都在里边篷帐中休息。”
“七王爷情形如何?”肖寒月说:“我想见见他。”
只听低垂锦帐中,传出了七王爷的声音,道:“肖寒月,你过来吧!”
张岚横移两步,低声道:“请……”
肖寒月行近锦榻,停下脚步,道:“王爷,好一些吗?”
“赵姑娘留下的解毒药物,还真管用,至少,我身上的毒性,已被克制住了……”七王爷低声说:“你进来吧!”
掀开低垂帐帏,只见七王爷拥被而坐,斜靠床头,苦笑一下,道:“有事情关我?”
肖寒月道:“是——龙口藏珠是什么意思?”
七王爷皱皱眉头,道:“你们都找过些什么地方?”
肖寒月道:“前庭后院,屋脊上的塑龙口中,都找过了,甚至深入内院,但都找不到一点线索。”
七王爷道:“龙口藏珠……本王一时间,倒也想不出内情。”
肖寒月道:“王爷不用费神,你好好休息,寒月再去找找看。”
七王爷道:“到我的书房看看,那里有一个白玉雕龙,不过口中无珠,也无法藏东西。”
肖寒月道:“是!寒月这就去,王爷好好休息。”
七王爷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点点头,道:“你去吧!”
肖寒月躬身告退,行出厅外,常九迎了上来,道:“有指示吗?”
“走!到王爷书房再谈。”
燃起了四支火烛,把书房照得一片通明。
这该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书房,四壁书架内,藏书极丰。
紫檀木的大书桌上,已有薄薄的积尘,显见这座书房,已有数日没有打扫了。
负责整理书房的一个年轻书僮,倒是相当的聪明,不待肖寒月问话,已抢先说道:“王爷的书房,一向门禁森严,王爷不在时,他们不得擅入,所以,打扫书房的事,都在王爷进入书房之后……”
肖寒月接道:“原来如此,你出去吧。”
那书僮应了一声,退出书房。
肖寒月目光转注书桌上一个白玉雕龙之上,心中忖道:这条玉龙只是一件名贵的艺品,长不过一尺,龙口也不过寸许左右,如何能藏下密诏押书呢?常九目光转动,早已打量了室中的全部景物,但他的目光,却投注在书架旁侧的两个高大的木柜之上。
木柜上银扣铜锁,不知柜内存放何物。
但闻肖寒月轻轻吁一口气,道:“这里不可能啊?”
常九回顾了肖寒月一眼,道:“什么事不可能啊?”
肖寒月道:“这座白玉龙……”
“白玉龙怎么样?”
肖寒月道:“王爷说,让瞧瞧这座玉龙?”
常九噢了一声,目光转到玉龙身上,看了一阵,缓缓拿起,道:“很好的一块玉,不可能藏下密诏。”一面说话,一面翻转玉龙,仔细的查看了一阵,才放加原处。
肖寒月低声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若再找不出一点眉目,那密诏押书,可能不在王府……”然后自嘲的笑一笑,接道:“其实那幅画来自何处,那才是线索,我们设定王府,就是一种……”
突然住口,凝目沉思。
常九一直想告诉肖寒月,打开那两个木柜瞧瞧,但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忽见肖寒月目瞪口呆,似是突然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吃了一惊,道:“肖兄弟,你怎么……”
几乎是在同时,肖寒月也开了口,道:“常兄,那幅画……”
两人同时开口抢着说话,同时停口,相视一笑,常九道:“好!你先说吧。”
“那幅画就挂在赏花轩中……”
“众星拱月图……”常九说:“我看过那幅画,以后不见了。”肖寒月道。
“赵姑娘收起来交给我了,那是画圣吴道子的手笔,寒月虽然不是名门世家,我对书画上的鉴定工作全无经验,但我知道画圣大名,那是一副名画……”
常九接道:“这我就更外行了……”
肖寒月接道:“对裱工手法,常兄可有经验……”
常九双目一亮,道:“说下去。”
肖寒月道:“留字之秘,就藏在画中,裱工很精,不留心,瞧不出一点破绽,想来,不是一般工人能够做到的。”
常九道:“对!找裱字画的名匠,这种店不太多,而且大都集中一处,应该不难查。”
肖寒月道:“这么重要的机密,自然不能让裱画的工匠知晓了。”
常九道:“你是说……”
“再碰碰运气吧……”肖寒月提高声音,道:“请书僮进来。”那书僮一直守在书房外面,闻声而入。
肖寒月此刻才仔细的打量了那书僮一眼,只见他大约十八九岁,面目清秀,衣着整洁,那种聪明伶俐的类型,笑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本姓胡,是本地人,不过,王爷赐名如意。”
“如意,那是甚得王爷喜爱了?”
“王爷对小的很好……”如意双目中流下来两行清泪,说:“但小的在王爷危难的时候,却无法以身相代。”
至情流露,不似伪装。
肖寒月道:“你侍候王爷几年了?”
“小的十三岁入王府,就负责打扫书房,今年十九岁……”
肖寒月道:“六年了……”
“五年零九个月……”
如意说道:“小的十三岁冬初进入王府。”
肖寒月点点头,道:“那你对王爷身边的事情,很清楚了?”
如意道:“这要看那方面的事情了,小的对书房中的事务,都能详为奉陈。”
肖寒月道:“王爷是否喜欢收藏书画?”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王爷鉴赏书画的能力很高,收藏也很丰富,但并不入迷,而且眼界很高,一般的书画,也不放在眼中……”
肖寒月接道:“有没有画圣道子的画?”
如意道:“有两幅……”
肖寒月急道:“你可记得画些什么?”
如意接道:“画圣着笔,以佛像最多,王爷收藏了一幅“达摩渡江图”。
常九道:“还有一幅画的什么?”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好像是众星拱月图?”
肖寒月心中大喜,但却尽量使表面平静,笑一笑,道:“好!把那副众星拱月图取出来,给我看看。”
如意道:“书画都藏在本拒之内,待小的找找看……”举步行近木柜,取出两把钥匙,正要打开木柜,突然停下,道:“那幅画,好像是送给人了……”
肖寒月道:“如意,这件事关系很大,你要想清楚……”
“我记得很清楚,王爷把那幅画送给人了。”如意说:“还是亲手交给他的。”
肖寒月道:“那人是谁?”
如意道:“赵百年赵大夫……”
肖寒月道:“你没有记错吧?”
如意道:“不错,小的经手的事情不多,这只是其中之一,不的记得很清楚。”
肖寒月道:“画圣的遗墨不多,一般的写景之画,更是绝少,怎会把那样一幅名贵的画,赏赐给赵大夫呢?”
如意道:“小的清楚记忆,是赵大夫向王爷要的,而且指定是要画圣的众星拱月图,赵大夫医好过王爷的病……”
肖寒月接道:“就是那一次看好王爷的病之后,提出来的……”
“不是……”如意说;“那是帮王妃看病,王妃病得很重,赵百年一帖药,立刻好转,王爷问他想要什么?他就提出了那幅众星拱月图,王爷虽然心痛,但已经答允过赵百年,王府中的东西,他都可以拿走,只好割爱相赠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阵,道:“那赵大夫怎知王爷有这么一幅众星拱月图呢?”
“这就不知道了……”如意想了一下,说:“王爷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那幅图看过的人很少,除非小的没有人王府之前,王爷告诉过赵大夫,小的进入王府之后,王爷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收藏有这幅名画。”
肖寒月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也许因为王爷很重视它,又是画中珍品,才被人看中了如意听得呆了一呆,道:“肖爷,什么人看中它了,小的听不明白……”
常九接道:“如意,那幅画,重新裱过没有?”
如意道:“小的刚进王府那一年,王爷叫人裱了几幅画,那时小的年纪幼小,书房中的事情,还不太熟悉,记不得是不是有那幅众星拱月图了?”
遇上了一个记忆如此清楚的人,肖寒月暗叫侥幸,缓缓说道:“你一定记得什么人裱的画了?”
如意道:“是朱禄大叔,他是王府中两代老仆,在小的进入王府之前,一向由他侍候王爷,因他年纪大了一些,才带小的进入王府……”
肖寒月接道:“慢着,你是朱禄选入王府的?”
如意道:“是!小的进入王府之后,也是朱大叔一手调教,小的勉能为王爷效劳时,他却突然而逝……”
肖寒月呆了一呆,道:“死了?”
如意道:“是的。”
肖寒月急急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常九道:“事关重大,你要说实话啊!”
如意回顾了一眼,道:“发丧时说他死于心痛症,但小的知道,他是服毒自绝。”
常九道:“为什么?”
如意道:“这个小的真的不清楚了。”
肖寒月想了好一阵,道:“如意,朱禄会写字吗?”
“他会写一笔好字,而且,还读了不少诗书……”如意说:“小的受他的造就很多,他死前一日,还嘱咐小的要用心读书,好好练字……”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他可是死在众星拱月图送给赵大夫之后?”
如意想了一下,道:“大约是送出拱月图三天之后,那时,他身体还健朗得很,却突然服毒而死。”
肖寒月道:“谢谢你了,如意,你去休息吧!”
如意一躬身,道:“小的在室外候传。”
转身向外行去。
肖寒月似是突然间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叫道:“如意,朱禄死后,王爷的神情如何?”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也很重要吗?”
肖寒月道:“很重要,王爷处境危恶,你一定要说实话。”
如意点点头,道:“王爷发了一次脾气,对朱禄大叔的死,愤怒多于悲伤?”
肖寒月道:“这些事不可对别人提起。”
如意道:“如是郡主问起呢?”
肖寒月道:“她暂时不会问,一旦追问,你要她问我就是。”
如意早已知晓肖寒月可能是王爷选中的乘龙快婿,应了一声,退出室外。
肖寒月缓缓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下,望着烛光出神。
常九掩上房门,道:“兄弟,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提供一些愚见。”
肖寒月吁一口气,道:“常兄的看法呢?”
常九道:“你这是考我呀?”
“不!小弟是诚心领教。”
常九苦笑道:“这种推理的事,我自知不如你肖兄弟,不过,我觉着你问的很有道理,但这些事,太过复杂,我却无法在一时之间,把它连接起来……”
肖寒月接道:“小弟勉强能把这件事接续起来一段,只是其间可能破绽百出,还要常兄从中指点?”
常九道:“你说出来,咱们研商一下?”
肖寒月道:“朱禄是王府中两代老仆,也可能是王爷的亲信,所以,我猜想密诏押书的事,无法瞒得过他……”
常九接道:“这种大事,七王爷也该会找个人商量一下?朱禄自然是最可能的人选了。”
肖寒月道:“当时,密诏押书,可能藏在七王爷的府中,朱禄知晓藏书之处,也可能由他保管,以后,情势改变,朱禄就把密诏偷偷藏起,留下线索,裱篱众星拱月图中,但他怕自己会说出来,所以服毒自绝,以身殉主……”
常九接道:“看情形,大概是如此了,不过,他既能把密诏藏起,为什么不把它毁去呢?”
肖寒月道:“三王会衔,那就是说,这份密诏,还牵涉到另两位王爷,密诏不毁,对他们有着很大的钳制力量,如若毁去密诏,情势可能会对七王爷大大的不利……”
常九接道:“很有道理……”
肖寒月道:“既称密诏,必然是来自大内,三王会衔于密诏之上,当时,必然为皇上最为信托的人,以后,情势变化,那份密诏反成了叛逆不道的罪证了,这等宫闻之秘,寻常人家自不能了解……”
常九接道:“如能找到密诏,以肖兄弟的才华,定可贯穿全局,洞悉内情了?”
肖寒月道:“只可惜小弟还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
常九道:“说来听听。”
肖寒月道:“要是如意没说谎言,那幅众星拱月图一定是朱禄指点赵百年向王爷要的……”
常九道:“不错,定是如此。”
肖寒月道:“想不通的也就在此了,赵百年不过是一个名医,朱禄把这样大的事情,托付于他,用心何在呢?”
常九一皱眉头,道:“说的也是,赵神医父女,俱是不会武功的人,又能担当什么?”肖寒月道:“也许朱禄别有安排,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计划中途断线,使得全局有了变化……”
常九接道:“其实,朱禄用不着死的,他可以躲起来,现在,就不用咱们这样伤脑筋了……”
肖寒月接道:“他如不死,七王爷必会搜寻他的下落,他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又能逃亡何处?”
常九道:“密诏既是朱禄所藏,看来仍在王府中了。”
肖寒月点点头,道:“小弟推判到此,已经难再为继,至于如何把二先生牵扯入这件事中,亦是无法想通,可以肯定的是,二先生那个组织用心并非在争霸江湖,逐鹿武林……”
常九道:“对!他们罗致江湖高人,训练杀手,意在谋反,所以,他们所作所为,全无江湖义气,把武林中人当作工具,一面利用,一面在毁来他们,江湖人一向诩精明,但比起宦海中人的手段,又是望尘莫及了。”
肖寒月道:“终是邪不胜正,有很多人及时觉醒过来。”
常九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先找出密诏……”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龙口何在?难道王府中修善改建,把它毁去了?”
常九道:“朱禄老谋深算,这一点应该想到,我们再他细地找找看,地鼠了善长追踪潜形,寻人觅物,只要藏在王府中,我不信找不出来。”
肖寒月道:“目下最困难的是,不知那龙口藏珠之意,是指形象而言,还是意在言外,另有所指。”
常九道:“唉!如是要猜哑谜,就要肖兄弟多动脑筋了,这一点,我可是不太灵光。”
肖寒月来回行了几步,道:“如意聪明伶俐,不知能不能提供一点线索?”
常九道:“也许朱禄在死亡之前,给过他一些暗示,何不叫他来试试?”打开木门,果然见如意靠在木门外木柱上休息,常九招招手,如意步入书房。
肖寒月道:“如意王府中你很熟悉吧?”
如意道:“除了内宅,偶尔一去之外,其他的都很熟悉。”
肖寒月道:“龙口藏珠在哪里?”
“龙口藏朱……”如意呆了一呆,说:“可是在王府中吗?”
常九道:“是啊!你想想看,那里有雕塑的龙形,口中藏珠?”
如意望着木桌上白玉雕龙,道:“王爷很喜欢这条玉龙,常常抚摸把玩。”
肖寒月道:“你记忆过人,仔细想一下,朱禄在死去之前,可对你有过什么暗示和龙口藏珠有关。”
如意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小的实在想不起。”
常九急道:“这算什么哑谜,当真是误人不成了。”
他心中生气,不自觉一撑拍在玉龙之上。”
但闻波地一响,那羊脂白玉龙忽由口中滚落一物。
一颗大小有如黄豆的圆形玉珠。
肖寒月伸手捡起玉珠,常九却拿起玉龙查看。
原来,这玉龙之口,竟可开合,中有玉轴穿连,口虽启动,但却不会跌落。
只是雕工精细,龙口合上,瞧不出一丝破绽。
常九苦笑一下,道:“好精细的雕工,竟然瞒过了常某的双眼。”
肖寒月把一颗白玉放在桌心,瞧了一阵,道:“龙口藏珠,本来就不是一眼可见,咱们却忽略了那个藏字,不过,这粒玉珠,如此细小,又能收藏些什么?”
常九道:“肖兄,仔细瞧瞧,那真是一粒玉珠吗?”
肖寒月心中一动,两指轻轻一捏,玉珠顿化碎粉。
敢情所谓玉珠,竟是上好的瓷土捏成。
果然,内有一片绢笺。
常九突然一挥手,道:“如意,王爷在后园之中,需人照顾,你不用留在这里了,去照顾王爷吧……”
如意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肖寒月道:“龙口藏珠,竟然在玉龙口中,那朱禄实是一位有心人啊!”
常九道:“如非王爷点破,咱们绝想不到能在这玉龙口中找出藏珠。”
肖寒月打开绢笺看去。
一张很小的白绢,上面工笔描出了一行小字,写的是:三王会伤的诏书,埋藏于书房后,金鱼缸下。
肖寒月看完之后,双手一搓,绢笺化作碎粉。
常九低声道:“肖兄弟,要不要立刻取出来。”
肖寒月道:“要!此物或可使七王爷生出强烈的求生之念。”
常九道:“说的也是,他身中奇毒,心怀死念,就算大罗金仙,也救他不了。”
肖寒月道:“常兄,咱们由左右两侧,搜查一下,这件事,最好不要别人瞧到。”
常九点点头。
这时,夜色已深,原本是王府中防守的重心所以,现在,却已无巡守的武士,所有的王府侍卫,都已集中于后花园的茶花厅中。
两人绕到书房一座小型庭院之内,果见一个很大的鱼缸,缸内五色金鱼,仍然浮沉游动,不知喜爱他的人,身遭危难,命在旦夕。
常九帮肖寒月抬开鱼缸后,笑道:“我到屋面上防守,肖兄弟寻找密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