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维愕然回顾中,一个高大肥胖的秃头大汉,如飞般地向他急奔而来,两臂张开,口中大叫道:“维少爷,维少爷,你不认识我吗?”
濮阳维亦已看出这秃头大汉好生面熟,他还未及想出这人到底是谁?又怎的能进入这帮中总坛重地?那汉子已经一把将他搂住,颤声道:“维少爷,你还记得长工老俞的儿子大秃子吗?”
濮阳维闻言之下,全身微微一震,一把紧抱着秃头大汉道:“你……你便是大秃子!哦!不,大元兄……”
秃头胖汉松开手臂,端详着濮阳维,虎目含泪道:“维少爷,你长的真俊,与小时已大不相同……记得十四年前,小的与少爷整日戏耍游逐,少爷从不将小的视为下人,口口声声喊小的为秃哥……”
濮阳维一旦遇着幼时的伙伴,亦等于是他唯一的亲人,不由得真情激动,目蕴泪光道:“十四年了,十四年变幻多大啊!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他不觉感慨万千,稍顿又道:“秃哥!你这些年来,生活得怎样?”
这秃顶的胖大汉子,原来是濮阳维家长工之子,姓俞名大元,这人自幼粗鲁憨直,了无心机,却是天生秃发肥胖,臂力过人,濮阳维与他最是相投,二人年纪虽然相差一大把,却是常在一块嬉戏,亲同骨肉。
在濮阳维七岁那年,这纯朴鲁厚的俞大元却突然失?,那时他双亲早死,濮阳维父母焦虑异常,着人到处寻找,均音讯全无,也只得任他而去。
濮阳维当时亦为这位憨直的秃哥哥焦急,时常想念他。但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这种场合之中遇见这旧日的失?游伴。
他又急又问道:“秃哥,你那时到底到哪儿去了?害得我们一家人好苦,都以为你必被歹人拐走了。”
秃子闻言,咧开大嘴,嘻嘻一阵傻笑,道:“我并未被坏人拐走,却是我师父带去了。我师父好大的一身本事,他老人家都传给我了。对了!维少爷,听说你现在已成了‘冷云帮’帮主!啊!真了不起,你一直比我强。”
二人真情洋溢,紧握着对方手臂,似哭也似笑,喃喃不休的谈笑着,四周的一般豪杰侠士,都默默站着,他们都深深了解这他乡遇故知的滋味,是如何使人兴奋激动!
少顷,一旁默立着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才微微踏前一步,大声道:“启禀帮主,这位俞老师便是名震关东的‘力拔九岳’其师‘大力尊者’为武林前辈,功力卓绝。”
濮阳维昔日亦听恩师说过这“大力尊者”此人性情孤僻高傲,武功深不可测,平日绝不与一般武林人物往来,独来独去,遇事全凭自己善恶为之,是一位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
他此刻听顾子君一说,不由喜道:“原来秃哥哥已是‘大力尊者’老前辈的传人,真是可喜可贺!令师一向隐居关东独崖,不问世事,他老人家近来可好?”
胖大秃顶的俞大元,一摸光头道:“好!好!他老人家现在一顿饭足能吃上十来碗,嘿嘿!比我都胖呢!”
俞大元,一旁又躬身道:“厅内已准备就绪,请帮主与各位师傅入内待茶。”
濮阳维长笑一声,对众人拱手说道:“在下一时忘情,只顾与这位儿时故友叙旧,使各位久等,礼数不周,尚祈各位海涵。”
说罢,单手一摆,道声:“请。”便领先鱼贯进入庄内,濮阳维一面走,一面将年来经过,简略的告诉了俞大元等人。
趁他们往庄内行走的当儿,作者且将这“力拔九岳”的经历,在这里补述一笔:这俞大元在濮阳维家失?的那天,是因小主人被老主人带出访友,自己一人在家寂寞无伴,无聊之下,独自偷偷溜了出来,跑到城外一处小山上戏耍。
正当他独自一人玩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却不知是谁家的两头水牛,竟在山坡上吁吁连声的斗了起来,那两头水牛,各不相让,互相用头上那对犀利的双角,往对方身上乱挑,乱拱,不多一刻,两只水牛身上,已是血痕斑斑,口吐白沫,但这两只畜牲,仍是毫不休止,兀自拚死力斗。
俞大元看得有趣,却又怕两只水牛,会重伤而死,他恃着自己有一身超人臂力,竟毫不考虑的大喝一声,向前走去,一手扳着一只牛的角,拚着全身之力,霍然向左右一分,那两只正在拚死力斗的水牛,竟吃他这天生神力,呼的一下分了开去!
俞大元力分两牛,心中高兴已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哪知这两条水牛,竟似疯狂一般,被人分开后,齐红着一对巨眼,吁吁的向俞大元直冲过来。
俞大元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其中一只,撞了个仰面朝天,且连小腿也被划破了一道血槽。
他生性粗鲁憨直,大怒之下,也没有想到后果,顺手举起一方磨盘大小的石头,倾全力掷向水牛头上。
但闻“克嚓”一声,血光涌现,那冲来的一只水牛,已吃他掷出的巨石,砸得脑袋稀烂。
俞大元眼见自己闯了大祸,正自楞然发呆,另一只水牛又发狂地朝他冲来。
他急怒之下,不由狂喝连声,双手握在那水牛两角,往外用力一扳,那水牛如何经得住他天生神力?但闻惨一声,两只牛角,带着血浆淋漓的脑髓,被他硬生生的拗了下来!
俞大元一见自己接连杀死了人家两只水牛,虽然自己是为了自卫,但别人怎会相信?若要自己赔偿,却又哪来这许多钱?到后来岂不又要连累那待自己若亲子的濮阳老秀才?
他一个人坐在山坡上,愈想愈愁,愈愁愈急,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正当他哭得天愁地惨,涕泪纵横之际,蓦然背后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真没有出息,如此大的汉子,竟学那妇人孺子,哀嚎大哭,呸!我老人家愈看愈有气。”
大元闻声之下,不由吓得一哆嗦,心想─准是要牛的主儿来了!
他慢慢回头一看,不由又吓得退了三步─只见面前这人,长得身高八尺,身着一件五色缤纷的锦衣,斜披着一件金钱豹皮,两道浓眉之下,细瞇着一双环眼,一只大红鼻子正一嗡一嗡的搧动着,神态好不滑稽。而且,这怪客更奇的是,竟与俞大元一样……天生秃顶,童山濯濯。
俞大元见了这人,不由哭丧着脸,嗫嚅说道:“这两只水牛想是你的,它……它们撞我,我一时失手,将这两条牛打死了。你别……别怪我家主人……这全是我不对,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但……是我没有钱赔偿,我可以为你做工……”
那高大怪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果然蛮力不小,相当年,我‘大力尊者’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过如此。喂!小子,你不用哭哭啼啼的担心赔牛的事,干脆随老夫回关外独崖,让老夫将一身本事,传授于你。”
俞大元愕然问道:“老人家什么独崖,你能教本事?这牛不用赔了么?”
那自称“大力尊者”的怪人大笑道:“哈哈!笨小子,你真和老夫小时一样笨,傻头傻脑的。有了本事就不受人欺侮,独崖是老夫住的地方,给你说也不明白……”
俞大元仰着头仍然坐着不动。
他一看俞大元露出一股不信任的神色,不由洪声道:“小子,你蛮力大,是没有用的。嘿嘿!老夫让你硬打三拳试试,看你能否打倒老夫?”
俞大元呆呆的道:“不行,要是我打死了你,又要吃人命官司,我可吃不消!”
那怪人大笑道:“你放心,莫说你打不死老夫,便是打死了,也是老夫自找,怨不得你。来呀!你小子连打人的种都没有么?”
俞大元吃他用语一激,不由大声道:“好!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与我大秃子无关,你注意了。”
说罢,他大踏步走上前来,那怪客将一颗大肚皮用力一顶,俞大元暗一咬牙,已用力一拳击在怪客肚皮之上,拳落之处,却宛似打在一堆软棉絮上,竟丝毫不能着力。
俞大元大惊,又是全力捣出一拳,但闻“噗!”的一声,如击败革,对方仍自毫无损伤,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他不由大嚷道:“喂!你不可能使用邪术,我第三拳可用尽全力打你了。”
怪客大笑道:“谁用什么邪术?你还是用力打这最后一拳吧!我老人家等着呢!”
俞大元猛力吸口气,大喝一声,一颗斗大拳头,已倾全力的擂在那怪客肚皮上,拳头刚刚沾着肚皮,但觉得着手处竟忽然凹了下去,一股劲力将他拳头完全吸入。
俞大元大惊之下,不由用力一挣,怪客肚皮下凹,竟然紧紧的吸他的拳头,任他左摇右拔,弄得面红耳赤,兀自拔不出来。
那怪客见他这副窘像,不由大笑道:“去罢!”肚皮一鼓,一道柔韧劲力涌出,已将俞大元弹出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楞呆呆的瞪着一双大眼,望着面前这高大的怪人,心中又是惊佩,又是羞惭。
那怪客含笑道:“小子,这回你服了吧?可愿拜我为师么?你可要知道,别人想要入我门下,却没有这般容易呢?”
俞大元此时想道:“自己孑然一身,无亲无故,长久寄人离下,也不是办法,堂堂七尺之躯,若想有所成就,非要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本领不可,如随这怪客回去,说不定自己正可藉此机会,学得一身出奇的本领……”
他想到这里,不由“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叫道:“师父在上,徒儿大秃子给您老人家叩头。”
怪客大喜道:“好!好!乖徒儿,你小子可真合我老人家胃口,起来吧!”怪客弯腰扶起俞大元,问了一下这傻小子的身世,微一沉吟道:“这样吧!你也不用再回去了,反正他日你如有成就,再谒见你家主人不迟!”
俞大元一想也是,便唯唯答应下来。怪客一提俞大元腰带,笑道:“走啦!傻小子。”两脚一撑,便如飞般呼声掠空而去。
“大力尊者”原名叫勒烈行,有名的性格孤僻高傲,他虽整日对人嘻嘻哈哈,却是遇事都随心任性,动辄伤人,乃是极为难惹的人物,江湖上黑白两道,提起此人,莫不大伤脑筋,无可奈何!
“大力尊者”自后收了俞大元为徒之后,便绝迹江湖,一心一意隐居独崖,悉心传授他这唯一的爱徒,八年以还,俞大元已尽得这怪杰的衣钵真传。
别看他人憨直,只为他没有其它心眼,一心一意的在武学上下功夫,“大力尊者”勒烈行一生仗以成名的“雷霆掌”与威力奇大的“罗汉气功”已被他练得有青出于蓝之势。
他自别师下山之后,便在关东一带行道,不数年便嬴得“力拔九岳”的称号。
俞大元出师时,“冷云帮”早已归隐江湖,但他对“冷云帮”的事迹亦略有所闻。直到“冷云帮”宣称重新开坛复帮之时,“玉面修罗”濮阳维之名,亦如狂风般传遍天下。
俞大元闻悉之下,便自惊愕不定,他忖道:“这与小主人同名同姓的武林高手,是否便是自己当年同游的旧侣?”他心中一动疑,便兼程赶往皖中淮阳山中,寻到“八臂神煞”顾子君,详尽言明了一切,得到的回答却使他惊喜欲狂,果然!这威名震惊四海的濮阳维,便是他梦寝难忘的小主人!
他因而在“冷云帮”总坛……回雁山庄,留居了下来,并表示愿意随侍昔日小主人身侧效力。
“八臂神煞”顾子君,虽对俞大元之言深信不疑,但他是胸府深沉的老江湖了,他恐怕俞大元万一是仇家冒充派来卧底的,那岂不要负上轻信失察之罪!
故而表面上,虽对俞大元,招待的无微不至,但暗地里,却对他的一举一动,莫不派人严密监视,以防万一。现下有了适才俞大元与帮主相见的那一幕,才使他放下压在心中的这块大石。
此刻,众人经由一丛修篁之侧,转至一条完全以细白碎石铺成的小道之上,但见眼前的雄伟屋宇,上书“冷云厅”三字,一色的朱红栏柱,衬着丝光闪烁的琉璃,石阶全以白色玉石砌成,走廊下挂着十数盏浅绿色纱罩的八角宫灯,屋宇两侧,各有一心形荷花池,此刻正值深秋,荷花凋零,仅剩那枯叶断梗,在金风里摇曳。
群豪步上台阶,两傍司值的十八名帮友,全部躬身肃立。
各人一进厅,已瞥见正梁上那一方巨匾,乃是黑底白字“唯我独尊”四字。
冷云厅面积甚大,广约三十余丈,地面全以白色玉石打磨而就,光可鉴人,四根两人合抱的墨色巨柱,矗立四角,每条柱上,都鬼斧神工的雕镂着一条五爪金龙,栩栩若生,好不威武庄严。
大厅正中,供奉着“冷云帮”祖师若梦子及上代帮主“毒手魔君”的神位,香烟袅袅,气象肃穆。
此时,厅中已摆下数十张酸枝太师椅,上面一色青色软垫,整洁无比。
濮阳维向众人略略一让,自己便在一张完全以古树根就形雕成,上铺金色椅垫的大椅上坐下。
他端起茶杯向厅中群豪一让,朗声说道:“在座各位,或为本帮元老,或为即将入盟本帮之豪士。在下承恩师遗命,接掌本帮,自知才薄能鲜,不足胜任,祈请在座各位,大力匡扶,群策群力,共襄大举,齐赴危难,但愿诸位入帮后,能赤肝义胆,忍辱负重。本帮各堂舵司职人选,在下早已征求有关意见,予以选定。且俟各位正式加盟后,便由司礼香主宣布。”
濮阳维言甫毕,“八臂神煞”顾子君已霍然起立,向外一招手,四名青衣帮友,已抬了一只三足银鼎进来,大厅香案上,亦已摆好了三面令旗,及一块金光闪烁的赤血令牌,另有十二只粗若儿臂的红烛。
濮阳维率先起立,群豪亦纷纷站起,此刻,厅外天井中,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冷云帮”中数百帮友,个个鸦雀无声,屏息敛气,气氛严肃之极。
各人座位,此时已被司值帮友撤开,一位年约五旬的青衣香主,往香案侧旁恭身肃立。濮阳维亦正襟肃身,面目沉凝。“八臂神煞”顾子君正待宣布开坛,蓦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道:“且请稍待!”两条人影,已如闪电般掠入厅来。
傍门站立的是“黑水一绝”孙寒,闻声之下,以为有江湖人物乘机扰乱,勃然大怒,双掌霍然推出。同时口中喝道:“大胆鼠辈,滚出去!”来人亦三臂齐出,迎上这一片如狂涛似的劲风。但闻轰然一声,“黑水一绝”孙寒挫退了两步,空中二人,竟被震飞丈许,翻了两个空心筋斗,落在地上。
蓦闻两声暴叱起处,“甘凉双剑”韩义,韩勇兄弟二人,已拔剑扑上。
濮阳维双目如电,已然看清来人是谁,忙大声喝道:“大家住手,都是自己人。”
韩氏兄弟,闻言之下,双双撤身后退。
来人已大声道:“在下‘铁翼金睛’伍百修,与这位崆峒三杰之首‘独臂金轮’石鲁,因来迟一步,有扰开坛盛典,特此向各位致歉。”说罢,双手一拱,行了个罗圈揖。
濮阳维缓缓走出,向二人拱手道:“伍老哥与石大侠难得适时赶到,免得日后补行仪式,今日是本帮首次正式开坛,以前虽曾大传武林帖,通知江湖黑白两道。但为避免意外事件,却没有邀请任何帮派参加。”
他向二人微微一笑道:“因而在下一归山,便即举行开坛大典,故亦未能及时通知二位。好在二位来得正是时候,也免了在下另行邀请了。”
说罢,濮阳维道声“请”自己又徐步,走回主位。
此刻,那站立香案侧傍的青衣香主,已朗声唱道:“‘冷云帮’复帮开坛大典开始,由帮主率领全体帮众拜祭本帮师祖……”
厅内厅外群豪,由濮阳维领头,齐向正中香案跪倒。行了三拜九叩大礼。
起立后,濮阳维缓缓转过身来,满面肃然之色。
他双臂微抬,长吟道:“唯我独尊数冷云。”
红衫红须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洪声接道:“旭阳辉煌耀古今。”
瘦长的“黑水一绝”孙寒大声接道:“五岳四海入麾下。”
下面由“生死判官”褚千仞接道:“绵绵能留万古名。”
此时,厅内厅外群豪,亦轰然齐声道:“绵绵能留万古名!”声音洪亮高亢,豪气干云!
此刻,那位司礼香主又高声宣读“冷云帮”十大帮规。再由“八臂神煞”顾子君简略的,说明“冷云帮”创帮宗旨,及其经过历史……
群豪听后,不由个个都感到,日后自己任务重大艰巨。
接下去的一个仪式是“歃血为盟”但见四名帮友,将那早先抬入的三足银鼎,放置大厅正中,一名帮友单膝跪于鼎旁,双手高举着一只红缎垫底的银鼎,盘内放着一把晶莹耀目的匕首。那司礼香主微一点头,另有一位帮友,已将一瓮上好美酒倾入。
濮阳维朗声说道:“本帮得蒙列位豪杰加盟,非但使本帮实力骤增,更令本帮威信日隆,如今,在下忝为帮主,以身作则,首先沥血为誓。”
濮阳维说毕,伸手拿起盘中那把晶莹耀目的匕首,往右手指上,微微一刺,几滴殷红的鲜血,已流入银鼎之内,并高举右手,口中朗宣入帮誓言。
其次由“八臂神煞”顾子君,与“黑水一绝”孙寒,“七煞剑”吴南云等豪雄,逐次上前,依样沥血盟誓,其它帮众虽也挨个沥血,却共同盟誓一次。良久此一仪式,才得完毕。
最后的一个仪式,是由全体帮众推派“八臂神煞”顾子君为代表,向帮主呈献令牌及令符。末了濮阳维高声宣布道:“本帮开坛入盟大典已毕,现下便由司礼香主宣读本帮各堂舵司职名单。”
此时,厅中众人,分立两旁,整座大厅之中寂然无声,空气中竟显得有些紧张。
那位适才司仪的青衣香主,往大厅中一立,先叩拜了祖师神位,又向帮主濮阳维长身一揖,然后捧着一卷金黄色缎面的锦册,展开后,朗声读道:“奉龙头帮主法谕,派定本帮各司职弟子如下:监堂堂主,”八臂神煞“顾子君。刑堂堂主,”七煞剑“吴南云。礼堂堂主,”黑水一绝“孙寒。”青衣香主念到此处,面容肃穆的向众人一望,继续念道:“内三堂,九节堂堂主,‘生死判官’褚千仞。孝竹堂堂主,”双连掌“浩飞。紫芒堂堂主‘断魂镖’秦骥。外三堂,化龙堂堂主‘笑面佛’秋月大师。白虎堂堂主‘独臂金轮’石鲁。芙蓉堂堂主,”青蝶“秦柔柔。”
青衣香主又朗声道:“以上为本帮总坛三堂,及内、外三堂,各堂司职堂主名单。各舵主香主,将交于其上属各堂谕悉。本帮两大护法‘铁翼金睛’伍百修,‘力拔九岳’俞大元。”
司礼香主一口气念到这里,厅外“冷云帮”帮友,已齐齐欢声雷动,激奋的跳跃起来,高声欢呼。
“八臂神煞”顾子君,面色激动,上前躬身道:“顾子君何能?竟蒙帮主擢为监堂!”
濮阳维虎目含泪,不让他把话说完,低声道:“顾堂主,你为本帮元老功臣,本帮仰赖你之处甚多,监堂主司全帮监察,总揽要务,非你莫属,只是……只是又要劳累你了。”
“八臂神煞”顾子君,见濮阳维对自己如此倚重,只得长身一揖,退至一旁。各堂下所属香主、舵主,均纷纷上前向各人道贺,洋溢着一片欢愉之声,气氛热烈已极。
移时,厅中摆上了数十桌酒筵,众人均欢然就席。
濮阳维百忙中,看见那“绿娘子”方婉,正在低首拭泪,悄然自热闹非凡的大厅中退去,他知道方婉是为了什么!但,她怎会明白自己的苦衷?濮阳维欲待追出去解释,又碍于自己现在身为帮主有所不便,其时适“七煞剑”吴南云率着众人,向濮阳维敬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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