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使者”杨真,功力原本甚高,加以此时情急出手,威力之大,更是惊人。
“断魂镖”秦骥,双掌已贯足红砂掌力,杨真的“九鬼夺命幡”幻影如山,瞬息间,已将他上盘十二大穴,完全罩住。
幡杆尖端,颤成点点银光,已极为奇异的逼至。
秦骥冷笑一声,大斜身,脚下微妙至极的一旋一转。双掌同时一招“流矢贯盾”闪电般劈向杨真胁下。
“催命使者”杨真,昔日跟随绿林道总坛主辣手神魔黄双溪苦练武技,功夫上,亦自有独到之处。这时,他出手无功,毫不慌乱,阴阴一笑,“九鬼夺命幡”已猝然一抖,又戳向秦骥胸前。
换招应变之快,确是不可言谕。
秦骥不由喝道:“来得好!”身影晃掠间,已拔空丈余。
杨真厉笑一声,“九鬼夺命幡”化成层层幡影,直追而上。
在这顷刻之间,二人又已换了十余招。
“断魂镖”秦骥,这时不由心中暗暗焦虑。
因为,他若收拾不下这眼前的敌人,则不仅自己颜面攸关,而更将耽误帮中大事。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旁掠阵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是极不好出手相助的。
秦骥焦虑之下,不由心神微分。
“催命使者”杨真的面孔上,掠过一阵丑恶而阴森的笑意,左掌倏挥,推出一阵劲风,右手的“九鬼夺命幡”已悄然无声的指向秦骥的小腹。
待秦骥蓦然惊觉,掌劲、毒幡,均已同时袭到。
“断魂镖”秦骥怒喝一声,双目圆瞪如铃,不退不闪,右掌倾力劈出,左掌猛然下击。
杨真估不到对方竟会如此拚命,他大惊之下,收招已自不及。
“劈啪”巨响中,沙土飞扬,人影晃闪。
“八臂神煞”顾子君,惊喝一声,掠身疾进。
只见“催命使者”杨真,双手紧捂肚腹,面上惨白得毫无一丝血色。
一双瞳孔,已逐渐扩散,掌中,尚紧紧握着半截残断的旗杆。
秦骥双掌,此刻仍自血红,他提聚的红砂掌力,尚未完全散去。
这时,他发髻乱成一团,满面大汗,脚下,正弃着半截“九鬼夺命幡”。
秦骥适才双掌齐出之际,已存着成败在此一举的念头。但他因急欲解除一幡戳来之危,故而双掌击出掌劲,已不太平均。就在他红砂掌力劈出的剎那间,掌缘已绝快的截断杨真兵器。在同一时刻又挥掌拍出,掌风拂处,已印在两尺以外的杨真小腹之上。
但是,他因左掌击出劲力较轻,自己亦被对方掌风撞击了一下,只是尚不严重罢了。
这时,“催命使者”杨真,已“哇”的一声,直喷出两大口鲜血,人也气绝倒地。小腹之上,赫然有着一个清晰异常的手印。
“八臂神煞”顾子君,用手一扶秦骥。关注的问道:“秦堂主,你没有受到大伤害吧!”
秦骥微微摇头,一面缓缓盘坐地上,调息起来。
顾子君急急转头望去,不觉眉头微皱。
只见十二红巾与四名香主,已将那些没有什么武功造诣的“黑旗帮”众,杀得哭号连天,尸横遍地。
但“冷云帮”中,也有二人挂彩。
顾子君开口喝道:“本帮弟子暂停,网开一面,放其生路吧!”
“冷云帮”纪律精严,顾子君此言一出,众人已齐齐住手跃身退后。
“黑旗帮”幸存各人,不由哗然一声,头也不回的急急逃走,甚至连受伤倒地的同伴也不顾了。
顾子君暗暗摇头太息,一面命人为双方伤者包扎伤势,一面急行至河岸向对岸望去。
这时,只见对岸两道闪耀奔掠的灰、银光带中,那到灰虹,已逐渐呆滞。
彷若一个有气无力的老人,正在推动着一个不是他体力所能承担的巨磨似的。
匹练般的剑芒,却伸缩如冷电精光,往来纵驰,将那道灰虹团团围住!
“八臂神煞”顾子君,一捋红髯,忖道:“‘七煞剑’武功之高,确是匪夷所思,就凭这冰海第一高手的能耐,竟也难为其敌……”
正想着,蓦见场中人影分飞,“七煞剑”吴南云已仗剑拄立,嘴角微微冷笑。
“冰海钓叟”战玄心,正愕然呆立,手中的“千寒钓竿”尖端,已被削断尺许左右。
“八臂神煞”顾子君目光锐利,虽在这十五、六丈远的距离,仍可看得十分清楚。
他转头向众人道:“兄弟们,吴堂主已获全胜了。”
十二红巾等人因相距过远,无法向顾子君一样看得仔细,闻言之下,不由齐齐欢呼着,跳了起来。
岸对面,“冰海钓叟”战玄心,仍旧如痴似醉的呆立当地,怔怔的望着手中的一截残竿。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为何自己竟躲不开对方那招剑光如万点寒星般的剑式。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正是吴南云“七煞剑”法中,最凌厉的三绝招之一:“流星纵横”。
战玄心能在此招之下,逃出活命,已属颇为不易的了。
吴南云此刻面色十分苍白,胸口微微起伏,他力战“冰海钓叟”亦已施出全身功力。
他目光凝注在对方面上,默默无言。
一旁憋了很久的“双连掌”浩飞,这时,大步向前。洪声道:“战老兄,如今胜负已分,阁下也好见风转舵,施展那三十六着的最后一着了,否则,老夫便再陪你玩上一阵,亦无不可。”
濮阳维一见这位老而弥辣的老哥哥,又在挑动对方火气,不由暗暗着急。因为,现在时间匆促,已不能再多事延误了。但浩飞话已出口,自己却怎能上前阻止?
“冰海钓叟”战玄心,气得须鬓乱抖。厉声道:“好,好,老夫今日认栽便是。只是,阁下与吴大侠的这番厚赐,他日老夫必要补报。”
“双连掌”浩飞哈哈笑道:“战老师,我浩飞只要死不了,一定等着你。”
战玄心一听浩飞说出姓名,不禁微微一震。他心中十分惊疑:“这莫非便是十五年前,名震河朔的“双连掌”?”
此时,“七煞剑”吴南云,已还剑入鞘。冷然道:“战玄心,本座‘珠耀剑’刃口未锈,随时准备以阁下的鲜血祭剑……”
“冰海钓叟”战玄心已羞愤至极,他狠狠的向地下一跺脚,回头便走。
蓦然。
一个冰冷得毫无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道:“战玄心,你走了么?是否还想再来?”
“冰海钓叟”霍然回头,已发现那说话者,正是那声威震动天下的“玉面修罗”。
他不由心中一凛,口齿含混的吶吶说道:“你……你待如何?”
濮阳维冷然一哂。缓缓说道:“战玄心,须知此次容你全身而退,乃是本帮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又念阁下一身武功,成名不易,若下次尊驾再来寻仇报复,那时。恐怕你就来得去不得了!”
战玄心面孔抽搐,双手十指微曲,想反唇顶撞却又不敢,这口气又咽他不下,一时双目发呆,竟痴在当地。
濮阳维淡淡一笑,回头一望三丈外的一株合抱大树。冷冷的道:“战玄心,本帮主便叫你见识一下中原武技!”
语声未住,他身形已恍若一缕轻烟般,微一晃闪。在快得几乎不是肉眼所能察觉的剎那间。
三丈外的那株合抱大树,已“哗啦啦”的一阵巨响,整整齐齐自根部至顶,断成二十七截!
剑势之快捷,甚至令在场的任何一人,连那剑光的闪耀都未看清。
这正是修罗九绝式中,奇绝天下的第九招“永别修罗”。
“冰海钓叟”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已“哇”的一声喷出,单臂一抖,手中那根“千寒钓竿”已震断为两截。
他悲厉的惨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场中一片沉寂……。
“冷云帮”在场的群豪,亦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帮主,施出这令天下武林道惊惧慑服的剑术。
“七煞剑”吴南云素以剑术自豪,此刻,不由慓然一叹,双目痴迷望天。
“双连掌”浩飞眨一眨那双大环眼,大步过来,一握濮阳维双手,激动的说道:“老爷……不,这回我可开了眼界了,呵呵……这招剑式一出,只怕天下之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躲得开去。”
濮阳维正待说话。
愕立在一旁的秋月大师,亦哇哇大叫道:“帮主,这简直已到达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我佛曰:‘红尘万物’皆是一空,帮主这招剑式一出,确是无论何物,也要一扫而空了。”
濮阳维淡淡一笑,说道:“各位过誉了,武学一道,如汪洋瀚海,无际无边,在下尚差得太远……”
“七煞剑”吴南云缓步上前扶着濮阳维双肩,低声说了八个字:“君若苍海,我乃一粟。”
濮阳维真挚的一笑。亦低声回了八个字:“君似山高,我若水长。”
一言出口,众人齐豪迈的大笑起来。
天色已近黄昏,这一阵折腾,又耗去不少时光。
濮阳维等“冷云帮”群豪,又跨在铁骑鞍背之上,冒着凄凄秋风,奔向回程。
这一路十分平静,没有遭遇到任何阻碍。
但是,却仍可时时发现四周隐蔽之处,常有一些不明身份的大汉,探头窥视。
第三天凌晨,一行十四人,已奔驰至田家埠外三里之处。
“双连掌”浩飞这时手搭凉蓬,远远望着这片不甚大的村镇,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说道:“帮主咱们是否入镇小憩一刻?本座看来,各位也好似甚为疲累了。”
濮阳维正待说话。
“七煞剑”吴南云已学“双连掌”的口气,说道:“浩堂主,本座看来,倒不是阁下疲累,大概是肚中酒虫在作反了罢!”
浩飞不由老脸一热,双目一瞪。吼道:“好!好!吴刑堂,下次你可别跟我浩胡子要酒喝,就是任你说破了嘴,也别想饮上一滴……”
濮阳维笑着阻止了二人的争闹,说道:“好了,好了,依在下看来,目前实不宜入城,一则城内必有丐门及‘黑旗帮’属下的眼线,再者,咱们时间也不太充裕。此刻吾等先往舜耕山探察一番,也好早做准备。”
他又向四周打量一下地形,松辔夹腿,已带马率先行去。
日正当中。
延绵巍峨的舜耕山,已耸立于各人眼前。
一路行来,尘土蔽天,“冷云帮”群众,除了濮阳维、顾子君、吴南云等人,仍神色自若外,其余各人早已汗流浃背,灰尘满身。
吴南云回头一瞧,浩飞?髯之上,沾满了灰沙,已将那一把黑髯染成土色。
他微微一眨眼,正待取笑两句。
“八臂神煞”顾子君已沉声道:“大家注意,前面山洼中,好似有几条人影晃闪……”
濮阳维星目半合,缓缓说道:“浩堂主,请即率二位香主前往一探。”
“双连掌”浩飞答应一声,身形已若大鸟般,腾空而起。
两名香主,亦急急纵身跟去。
三条人影,迅若奔雷,瞬息间已消失在那深凹的山洼之内。
濮阳维微一挥手,“冷云帮”群豪已然四散分开,严阵以待。
一刻后,山洼内已传来几声叱喝,跟着又是一声惨叫。
人影晃处,“双连掌”浩飞与两名香主,每人手中都提着一个人,已向这边急急奔来。
浩飞用力将手中那满身污垢,鹑衣百结的大汉掷在地上,气吁吁的道:“帮主,事情恐怕不妙了,那山坳之内,除了这几块废料外,竟连一个鬼影也没有,但是,地下的杂物遗烬,却可证明曾有大批人马,在此处歇宿过。”
静立于浩飞身后的两名香主,亦将擒获的两名汉子置于地上。
躬身禀道:“启禀帮主,弟子擒获的两名汉子,看那一身装束,定然是‘黑旗帮’贼子……”
濮阳维面上毫无表情,他一言不发,默默仰首沉思,这当儿,“八臂神煞”顾子君,已拍开那丐门弟子的被制穴道,他绝不多言,即以错脉手法逼供,这丐门弟子受不住那刺骨般的痛苦,只有将那丐门帮及“黑旗帮”诸人行?,全然吐露出来。
“八臂神煞”顾子君倾耳静听,一双浓眉已逐渐紧皱,面上更现出十分焦虑的神色。
濮阳维这时,缓步向顾子君身侧,问道:“顾监堂,可问出什么消息没有?”
顾子君急急低声道:“帮主,目前情势,于我帮甚为不利,适才本堂以错脉分筋手法,逼出那丐门弟子实言,他说‘鹑衣帮’确与‘江北丐帮’联手,更有‘黑旗帮’遗孽及时赶到加入,三方人马联盟之下,约有数百人之多,已于今日凌晨,分数拨行往淮阳山落月峰,袭击我帮总坛,看情形,只怕他们已较吾等先去百多里了……”
濮阳维略一沉吟,断然喝道:“全体上马,兼程赶回淮阳山。”
众人轰然应诺,齐齐认蹬登鞍。
“双连掌”浩飞忽然说道:“帮主,适才在山坳中,已吃本座宰了一个冀图逃脱的臭要饭,这擒来之人请示如何处置?”
濮阳维双眉一竖,随即又微微摇头道:“放了他们吧,虾兵蟹将,岂能兴风作浪。”
浩飞答应一声,各人已齐齐抖行去。
舜耕山,亦不过只有两日左近的路程。
“冷云帮”群豪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第二日午时,已可遥遥望见,那连绵无际的淮阳山脉。
各人都像回到了自己久别的家园一样,每人心中,皆漾起一丝亲切的感觉。
自然,在这层亲切之外,更掩有一种焦虑与揣测的阴影。
淮阳山麓之落月峰,便是“冷云帮”总坛重地的所在地。
在周围一百五十里以内,全为“冷云帮”所辖的范围,桩卡广布,防卫周密。
但是,濮阳维一行十四骑,此刻已深入百里左右,却仍未见到一个人影。
所有明桩暗卡,亦全然静寂无声,杳无一人。
濮阳维身在马上,已惊得冷汗微沁。
他怒睁着那双煞气隐射的俊目,心中却有如火炙般的焦虑。
“冷云帮”诸人,又有谁不是与濮阳维怀着同样的焦虑呢?
这淮阳山总坛,原是他们发祥的根据地,“冷云帮”上下一体的大家庭啊!
众人屏息静气,任由坐下马匹狂奔。
从他们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可以找到一层浓厚的忧虑与不安。
这时,一十四乘铁骑,蹄声如雷,已彷若狂风般驰至一片稀疏的树林之前。
濮阳维目光如剪,微微一扫之下,便可看见林中,正躺着十数具尸体。
每具尸体穿着各异,其中,赫然有五具青色衣衫的大汉在内。
疾奔的马匹尚未及停稳,濮阳维已掠身至树林之中。
他环目四顾之下,以可推断出不久之前,这林中已发生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激战。
倒毙地下的十数条人中,倒有一半多是丐门及“黑旗帮”属下。
濮阳维面色铁青,大喝一声:“走!”
身形掠处,已如闪电般追上前行座骑。
尘土蔽天,十四骑又已拚命驰去。
“七煞剑”吴南云目光四掠,只见帮中各人全已身离马鞍,一双脚踹在蹬内,随着马匹的高窜低驰,身形也如波浪般,上下起落。
他急急将内力逼成一线,以“传音入密”的心法说道:“帮主,这一路来,本帮所布的桩卡,全为本座亲自部署,共有明桩六十九处,如今竟无一人在此,想是总坛告急,所有弟子均已应召回山防卫……”
濮阳维也以“千里传音”答道:“南云,适才林内死去弟子,却为何没有应召归坛?”
吴南云用手拂去长衫上所沾灰尘,策马疾奔。道:“此处桩卡乃内围第一道警戒,奉命不待紧要关头,不准撤离,只怕本帮总坛内围地界后,尚会发现更多惨况。”
他一语未完,果然众人策马所经各地,在沿途的林侧、溪旁、土坡、高地,皆发现了横倒在地,死状极惨的尸体。
尸体之中,着青衣者为“冷云帮”弟子,鹑衣者为丐门中人,黑衣者则为“黑旗帮”帮众。
各人此时,已无暇下马探视,只有强忍悲痛,急急纵马赶去。
随处可见遗尸残剑,断肢血股,树木岩石之上,刀斧印痕宛然,肚肠四洒,鲜血淋漓。
这时,远处那一座若小山也似,上雕“唯我独尊”金色大字的巨大岩石,已遥遥在见。
亦即是说,落月峰回雁山庄,入口之处已快到了。
濮阳维随手将路旁一段树枝,折下缚于马尾。
又吩咐各人照样做了。
一切完竣后,他一声暗号,十四条人影已纷纷自马背飞落。
仅有十四人无人驾驭的骏马,仍自拖着尾上所缚的树枝,扬起老高尘土,蹄声如雷的向着回雁山庄的入口奔去。
濮阳维等十四人也急急展开轻功,蛇伏狐行,轻悄得不带一丝声息的向前掩进。
不一刻,各人已潜至回雁山庄入口处,一丛深长蔓延的杂草中。
这时,只见适才各人所骑的十四匹骏马,俱已全然倒毙在那座巨岩之下。
马尸上竟如猬刺似的,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利箭。
入庄道路两路隐蔽之处,却隐约看出人影晃闪,刀光映日。
这时,正有十数名丐门弟子,在检视着十四匹倒毙的马尸。
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神情慓悍,身前缝着十二块补钉的丐门弟子,正在洪声大叫道:“即刻传报龙头帮主,便说‘冷云帮’可能已有援兵赶到,目下十四匹空骑闯入警戒线,已全然被本帮伏桩利箭射死……”
这时,青石道上,已有两名丐门弟子应命向上奔去。
那面孔精悍的丐帮门人,又左看右翻,仔细的察视了一阵,自言自语的道:“真他妈的玄虚,这几匹马浑身大汗淋漓,鬃毛尽湿,想必刚才奔驰了一段长路之故,但又为何寂然不见一人?总不会这些马匹发了疯,独自在山中乱跑罢!”
这时,山上又疾如闪电般,掠下一个身长玉立,浑身黑衣的中年人来。
他身形始住,已睁开那双精光闪闪的俊目。沉声道:“林舵主,可发现了什么碍眼的事?”
这被称为林舵主的精悍汉子,已向那黑衣人躬身道:“启禀赵副帮主,适才本座发现,前途灰尘蔽天,蹄声急骤,测知可能是‘冷云帮’遗孽援兵赶到,哪知……”
他尚未说完,黑衣人已微一摆手,道:“这些我都知道……林舵主,此地乃由你负责防卫,务要多加小心。”
他四向环顾,又微微一叹道:“唉!‘冷云帮’能在江湖上博得如此声誉,果然不易相与,咱们已向回雁山庄攻了一个上午,却连第一道门户也攻不进去,倒反而伤亡了好些人手……”
那精悍汉子也低声道:“副帮主,说真格的,只凭人家那应变之快,纪律之严,已足以令江湖上一般帮会望尘莫及,我们三百多人突然袭到,又是攻他们措手不及,内部空虚之际,满以为能水道渠成,手到擒来,唉!哪知仅是自外面第一道关卡,攻到这入山之口,已损伤了八十多人!”
二人如此闲谈,却不由使“冷云帮”隐身暗处的群豪,大大的舒了一口气。他们这才放心,知道总坛尚未失陷,诚为不幸中的大幸了。
这时,那黑衣人已往四周搜查了一遍。回头道:“林舵主,这十四匹空马,得来甚为怪异,你可得好生注意,须防‘冷云帮’之人摸了进来,须知葛帮主正与龙头帮主在商议,如何以火器进攻回雁山庄之事。唉!想不到那什么‘黑水一绝’竟如此的厉害,‘江北丐帮’
三老之一的‘铁臂乞’古庸何等身手,亦竟在两百招上,吃人家一掌震伤……”
草丛中的濮阳维,双目炯然的望着外面,静静的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
这时,“七煞剑”吴南云已附嘴在他的耳旁道:“帮主,那黑衣大汉便是江南‘鹑衣帮’副帮主,‘黑衣玉虎’赵砚池,那短小精悍的汉子本座也认识,乃江南丐帮四川分舵舵主‘神眼追风掌’林延贵……”
要知道吴南云久走江湖,足迹遍及南七北六一十三省,自是见识多广,武林之中,稍微出名一些的人物,他大多识得。
濮阳维亦轻声道:“听二人说话,好似总坛尚未失陷,吾等要即刻展开行动,以免他们策定以火进攻后,那就较为棘手了。”
一直伏身侧旁的“八臂神煞”顾子君,此刻插口道:“对方行动亦可谓十分严密,竟然能瞒过本帮各地分舵耳目!本座之意,目下事不宜迟,便请帮主即刻筹划一切,发号施令,尽速展开行动。”
濮阳维略一沉思。
毅然说道:“便请顾堂主率十二红巾五人,由入山道路侧旁迂回杀上,扫荡敌人埋伏之箭手,以涣敌方军心。”
他又向“七煞剑”吴南云道:“吴堂主与秋月大师请施展轻功,由入山秘道转入庄门之外,伺机渗入敌阵,往返冲杀,以乱敌方耳目。”
再向秦骥等人道:“由浩堂主、秦堂主,与在下率领四位香主,自入山大道冲上,三方人马会聚之后,集齐庄内各人,予敌人以痛击。”
各人齐齐颔首应命。顾子君、吴南云等人,已率各人隐身而去。
片刻之后,濮阳维已抖手发出一枚“冷云帮”旗火信号:“千里传鸿”。
“双连掌”浩飞大笑一阵,亦扬手发出另外一枚。
艳红的火焰在空中炸开,这显示着攻击展开。另一朵深蓝杂白的烟火,在相反的方向爆裂,乃告诉回雁山庄的诸人,援兵已到。
两枚信号一发,四周已响起一片喊杀之声。
濮阳维身形急掠,自草丛中穿出,一个照面,已将身前张口结舌的两名丐帮弟子震飞。
“双连掌”浩飞、“断魂镖”秦骥亦率领着四名香主,掌劈腿扫,刀光胜雪,如一群出柙猛虎,向入山正路冲杀而上。
两旁隐蔽埋伏的弓箭手,这时,也传出阵阵的惨号悲。
只见人影翻飞,血光隐现,已如波浪般似的被顾子君、十二红巾等人冲破一道缺口。
措手不及的丐门弟子、“黑旗帮”帮众,像被猛虎追逐着的羔羊,亡命的自隐身之处,翻滚而出,纷纷逃窜。
他们狼狈得,甚至连放箭还攻的时间也没有。
“神眼追风掌”林延贵惊愕之下,不由须眉倒竖,双目血红。他狂吼一声,已不要命的向濮阳维攻到。
濮阳维冷冷的一笑,身形有若鬼魅似的闪向一旁。口中讥讽的道:“林大舵主,敢情阁下只有这一把庄家把式么?”
林延贵为江南鹑衣派中有数的人物,掌管整个四川地区的帮务,武功机智,皆属上乘之选。
他的职位虽然是舵主,其实在“鹑衣帮”中的地位仅较“黑衣玉虎”赵砚池略低罢了!
他疾扑之下,敌人倏而?迹已杳,正在吃惊之际,却听到对方讥讽之言。
他不由气得目眦欲裂,暴叱一声,倏抖双掌向后劈去。
濮阳维不欲缠斗,微微一哂,身形已若狂风电击般掠闪出击。
未及二十招,素有“神眼追风掌”之称的林延贵,已自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了。
濮阳维极为潇洒的一转身,掌势已幻成千百掌影。
劲风如啸中,夹着如火焰般的炙热压力,,疾涌而至。
“神眼追风掌”大喝一声,额际青筋暴露,亦悍不畏死的出掌迎上。
轰然一声巨响中,濮阳维身形仅略略一晃,“神眼追风掌”已惨呼烈号,被震飞寻丈之外了。
身形在空中翻了两转,始满口鲜血的,重重跌落在地上。
一旁的数名丐门弟子见状之下,不由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惊俱得连逃走的勇气也消失了。
濮阳维面如寒冰,他环目一扫,冷喝道:“鼠辈!还不自行逃命?难道尚要本帮主一起送你们上路么?”
几人彷若冷水浇头,全身机伶伶的一颤,忙拔腿狼狈而逃。
濮阳维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微笑,身形微略,已射出了八丈之外。
这时,四周喊杀之声震天,兵刃交击不绝,情势混乱已极。
濮阳维气纳丹田,厉声一啸,如一条白光曳影,急射而出。
所经之处,无论是丐帮门人,或是“黑旗帮”帮友,无不身残肢断,惨号连天。
“八臂神煞”顾子君亦是神威大展,那如红云似的魁梧身躯,带起呼呼劲风,掌势如开天劈地,雄厚无伦。
丐门两名长老,竟在十招之内,吃他全然击毙。
十二红巾仅存的五人,手握银色尖锤,远攻近戮,金黄色的软甲,在秋阳反映下,闪闪生辉,红巾飘拂中,的是威风凛凛,令人生畏。
濮阳维抬头一看,“断魂镖”秦骥正与三个江南“鹑衣帮”中,胸前补有十一块补钉的掌老激战。
四周尚围数十名鹑衣百结的丐门弟子,在吶喊助威。
“双连掌”浩飞却被“鹑衣帮”副帮主,“黑衣玉虎”赵砚池截下,亦自打的难分难解。
其余的四名香主,则分别被十数名武功不弱的“黑旗帮”与丐帮弟子包围,正在浴血苦战。
濮阳维双目半合,默祝道:“但愿能杀一儆百,寒敌之胆。唉!我也不愿多造杀孽啊!”
正在这时,已有一声悲厉的惨号传来。
星目骤睁,却发现已有一名属下香主,横尸卧倒在地。
濮阳维心中一震,暴喝一声,急急纵身抖掌,猛劈而出。
无俦的劲力,彷若重重的山岳。一连串的惨叫起处,丐门弟子已倒地十多人。
濮阳维绝不停留,身形如电掣般一闪,“黑旗帮”的两名头目,已被他凌空劈落山下。
忽然,他身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一名“鹑衣帮”长老,已吃秦骥红砂掌力震死。
秦骥双掌挥舞如飞,逼得另外两名对手,亦步步后退,神色惶乱。他嗔目大喝道:“相好的,再不知机退走,可莫怪秦骥手辣……”
他心中,实在也不愿自己的双手染上太多的鲜血。
故而,希望这些眼前的敌人,能见机退下,但是,秦骥却想得太单纯了。
这些丐门弟子和“黑旗帮”众,此次大举前来侵袭,除了报复前仇以外,主要的尚想挽回昔日失去的声誉。他们早就抱定了孤注一掷的心理,不到黄河,岂能就此罢手?
况且,目前情势混乱,尚未确知,到底哪一方会得到胜利?
两个江南“鹑衣帮”长老,仍自一言不发,闷着声拚力招架,自然,他们目前已没有还手之力了。
濮阳维冷哼一声,身形如巨鲸分波,向围着秦骥身边吶喊的敌人急冲而到。
丐门弟子所遇披靡,时见一条条的大汉被凌空拋起,悲号怒叱,彼落此起……“双连掌”浩飞力战“黑衣玉虎”赵砚池,已将近有百招左右。
这两人原是十五年前的仇人,骤见之下,当即动手,这时早已杀的满身鲜血,须发倒竖。
二人全是狠攻猛击,下手毫不留情。
浩飞一面出招,一面哈哈笑道:“老相好的,你如今还去风流不?十五年前老夫那一记脚踢肥屁股,想阁下仍记忆犹新吧!”
“黑衣玉虎”连出七掌五腿,冷冷答道:“浩胡子,你被‘九指魔’公孙无畏像赶羊似的逼下盟主大位,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浩飞浓眉倏展,大喝道:“赵砚池,今日便叫你知道,浩胡子是否还有昔时的威风?”
说着右掌一招“龙马翔空”左掌一记“直捣黄龙”连击而出。
一股浑厚威猛的劲风,逼得“黑衣玉虎”匆忙闪退,不敢力敌。
这边,濮阳维已取出“赤手金拐”往返纵横。
连扫带劈之下,一身雪白长衫之上,已沾满了斑斑血渍。
这时,据守回雁山庄入口大道的丐帮门下及黑衣帮众,已伤亡累累,愧不成军。
仅有少数的死硬份子,尚在拚死力敌。
蓦然。
山道尽头,回雁山庄之内,又爆出了一枚五彩缤纷的旗火信号,随即响起了一片激奋吶喊的冲杀之声。
无数叱喝之声起,遥遥可见山庄门前,人如潮涌,刀光似雪。
瞬息间,又展开了一场血战。
濮阳维一掌震飞两名“黑旗帮”帮友,引吭大呼道:“各位兄弟,本帮孙堂主已率众杀出,大家同心协力,将敌人赶下淮阳山!”
“冷云帮”群豪一声轰诺,个个形似疯虎,呼喊震天的疾扑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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