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维沉默的望着地下一片杂乱的尸体。
他们已不能欢笑,不能悲哀,甚至连一丝微的感受,一声最低沉的叹息也没有……
人活着到底是为的什么?是为了争名夺利,是为了活着而活,抑是只为了等待那人人必有的永久安息的一天呢?
他迷惘的摇头太息!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去想。
好似骤间遗失什么,全身轻飘得毫无重量,又好似骤然间加重了什么,压得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塞外双尊之一的“黑水一绝”孙寒,默默行至濮阳维的身侧。
他眼中流露出一股了然而关切的目光。
低声说道:“帮主,请入内稍息,敌人余孽,自将遵嘱,放他们生路。本席还要实时传令,前往寻找‘断魂镖’秦堂主的?迹,浩堂主一人之力,恐怕搜不遍那片崖底……”
濮阳维悚然一惊,他迅速的抬起头来。说道:“哦!在下没有什么,倒是各位太辛苦了。”
这时,“力拔九岳”俞大元快步向前,一扶濮阳维的身躯,洪声道:“帮主,你先休息一下,余下的事,自有顾监堂调度。”
他自幼与濮阳维相处在一起,无形中,比别人更增添了一份关爱。
濮阳维感激的一笑,朗声说道:“本帮弟子即将双方受伤人马包扎,敌人残兵任其自去,不得稍有留难。”
此言一出,捂伤颓立墙角的“驼神”葛非,及丐门、“黑旗帮”等余下不足五十人的残兵败卒,不由个个惊喜得大睁双目。
从他们那一张颓唐的面孔上,都可以寻出一丝欣慰感激之色。
他们在濮阳维尚未言明之前,都以为自己必不能逃过对方最严厉的报复。
因为,他们明白,自己这些人,暗袭“冷云帮”之举,委实也做得太过了。
这时,濮阳维感到一阵衷心的快感。
他深深觉得,只有给予人一种再生的机会,才是自己最大的快乐。
饶恕一个人,总比戮杀他来得令人愉快啊!
此时,“八臂神煞”顾子君亦大步向前。向濮阳维躬身道:“帮主,本席之意,目前是否应急于遣人寻找秦堂主的下落……”
濮阳维轻轻点头,却缓步的行至江南“鹑衣帮”帮主“驼神”葛非的身前。他双手抱拳道:“葛帮主,此次尊驾率众大举侵犯本帮总坛,虽然目下胜负已分,但是,尊驾对在下如此处置,还觉得公允吧!”
“驼神”葛非的手臂之上,被“七煞剑”吴南云深深的刺入一剑,早已深透入骨,皮肉翻卷,加以真力损耗过度,此刻只觉浑身酸软乏力,头晕目眩。
他心中更是万分悲痛,因位眼看己方的人马一个个命断尸横,自己却毫无能力加以援手。
固然,一来是自己身负重伤,无力出手,再则,尚有那功力高绝的“七煞剑”吴南云,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时,他勉强挺起那原本已十分佝偻的身躯,伸手一抚唇下灰白的须髯,哑声说道:“江湖上讲的便是一个义字,老夫为了替有结盟之义的‘江北丐帮’湔雪前耻,始出此下策。如今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不论阁下对老夫施以何种手段报复,老夫绝不皱眉,所求者,但请阁下莫与敝帮弟子为难……”
濮阳维清越的一笑,摇手说道:“葛帮主,适才在下早已言明,既往不究,今昔恩怨,一笔勾销,今后是友!是敌!全在阁下一念之间。”
“驼神”葛非苍白的面孔上一阵抽搐,须眉颤动,双目泪光隐隐。
他在一声凄凉而悠长的叹息后,向濮阳维当头一揖,已缓步向山下行去。
这一声叹息,却又含蕴着不少宝刀锈卷,壮士无颜的哀痛。
濮阳维望着这一行破碎残败的行列,缓缓向山下行去,不由喟然,他回转身躯,大声道:“请顾堂主、吴堂主及秋月大师,主持此间善后事宜,我与孙堂主及两位护法,前往搜寻秦堂主的下落,九节堂下弟子二十名随行。”说着,他已首先纵身跃起,急掠而去。
“黑水一绝”孙寒,“力拔九岳”俞大元及“铁翼金晴”伍百修,忙率着二十名青衣帮众,急急纵身随上。
濮阳维身形如一朵飘忽的白云,悠悠而起,飘飘而落。眨眼间,他已来到了适才“断魂镖”秦骥,与“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二人,坠落的断崖边沿。
这时,草地中仍然一片零乱,尚有沥沥未干的血痕,洒落四处。
濮阳维全身一冷,双目微微合上。他呢喃的道:“秦兄!秦兄!莫不成你竟于此时此地,弃我而去?”
忽而,他睁开眼睛,向那八、九丈深的崖底,仔细望去。
仔细得甚至不放过任何一根细小的草木,一块微不足道的岩石。
但是,他失望了。不但未瞧出秦骥与白英二人?迹所在,甚至连一丝身形滚落时的痕迹也寻不出。因为,这座山崖乃系突出直起,根本便没有斜坡,又到哪里去找寻二人容身之地呢?
濮阳维略一沉吟,暗忖道:“浩飞老哥哥已经落入崖下甚久,这片壑崖虽然甚是深邃荒芜,却也不至于连两个掉下去的人也找不着……”
他想到这里,不由悚然一惊。忖道:“莫不是这崖底有什么特殊的异处?以致牵制浩老哥哥,不能前去救人?”想到这里,濮阳维已不再考虑。
他仰首长啸一声,人已如脱弦流矢般,疾射向山崖之下。
崖下,到处都是一片纠结蔓延的萋萋野草,荆棘灌木,巨石嶙峋,参差各异。
这时,濮阳维身形落下,正站在一处较为突出的岩石上,他双目如电,向四面打量。
但除了山风的呼啸,草木的簌簌声之外,一切都显得异常寂静。一种令人有着窒息的寂静。
濮阳维正待盘膝坐下,运用“百里传神内视大法”以查探周遭情况。
忽然,右手方向已传出一声低哑而粗犷的怒叱。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濮阳维一听之下,便已知道这叱喝之声,是出自“双连掌”浩飞口中。他不由精神一震,双臂猛抖,已呼声拔高五丈。
人在空中,极目而望,遥遥发现再左侧二十丈远近,一片密集的小树林前,隐现着浩飞那魁梧的身形。
濮阳维大喜过望,他在空中轻啸一声,已优雅而快捷的,向那片密林之前略去。
濮阳维洒然在空中旋身,翩翩而下,目光瞬处,不由令他顿时一怔。
原来,那独自站立地下之人,正是“双连掌”浩飞。
但是,他此刻却不言不动,双目尽自凝注密林之内。只见他满颔?髯无风自动,面上肌肉紧绷的情状,便知浩飞彷佛正在聚集全部精力预防着一种极为厉害的攻击。
这时,浩飞双目血红,双掌交叉,“小封门”横在胸前。
他甚至连已落在身旁不远的濮阳维都未察觉。
濮阳维不由十分奇怪,顺着浩飞的目光望去。
骤然间,他那尖敏锐利的眼光,亦彷佛凝结了,神色也逐渐变化。他眼睛注定的地方,竟是一湾隐再浓密枝干下的极小水潭。这湾水潭大约有三丈方圆,虽在深秋之际,潭水仍是澄绿盈溢,豪未枯竭。在那潭水之上,尚有着几株枯枝斜斜伸入,假如没有另外一件令人吃惊的事情介入的话,端的是一幅异常清幽雅致的图画。
但是,这时在那弯潭水岸边,却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中年黑衣人。
他侧身卧着,胸前微微起伏。
但是,每一次起伏,都自他肩胛处涌出缕缕血渍,有些更已凝聚成暗紫色的硬块。
这倒卧潭畔之人,正是“断魂镖”秦骥。
秦骥身旁,四仰八叉的倒着“黑旗帮”帮主“摩云鵰”白英。
这时,他下半身却已完全失去。
原来,那波潭底竟伸出一个其大如斗,形如蟒蛇的怪头,正“卡嚓卡嚓”的啃啮着白英的两条大腿。这怪物彷佛只伸出身躯的一半。只见那颗怪头,呈三角之形。
两支眼睛,完全包藏在一片透明的厚厚眼膜之内。
上半截生满了紫茸茸的寸许长毛,头部瘰?斑斑,高低不平,令人看来作呕。
濮阳维这才明白,为什么使“双连掌”浩飞如此紧张,不敢稍怠的原因。
他面色已逐渐转为沉静,微一跨步,再浩飞的肩头一拍。
浩飞大吃一惊,正待反掌挥去,濮阳维已闪电般掠至他身躯的左侧。
身形快得好似他根本就没有移动,原来便是站在那一边似的。
浩飞骤觉微风一晃,他又急急的向左面望去。
目光掠处,只见濮阳维正对自己含笑点头。
浩飞不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声音压得低低的道:“帮主,天幸你适时赶来,唉!这怪物可害苦老哥哥了……”
濮阳维微微一笑,也轻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情形秦堂主尚有回生之望……”
浩飞双眉紧皱,低声道:“天幸秦堂主虽然重伤坠崖,尚未丧命,适才本座搜寻到这里,便看到目前的这幅景象,本座虽然大喝数声,但是这畜牲好似丝毫不惧,本座又怕他骤然袭向秦堂主,故而只有在此与它干耗,以备这畜牲蠢动时,冒险一拚……”
濮阳维剑眉一展,太息道:“只是白英这厮,死后尚不能保得全尸……”
“双连掌”浩飞亦微微摇头,默默无语。
濮阳维正待说话。蓦然身后竟响起了一声极为清脆的呼唤:“维哥哥,维哥哥……”
这声音是如此的甜美柔腻,甜美得彷佛是浓厚的蜜汁,柔腻得好似一块芬芳的玫瑰糕。
濮阳维心中一动,回首望去,草丛深处,又现出那明艳可人的白依萍来。
濮阳维不由暗叫一声“糟!”
开口大呼道:“萍妹,你怎么来的?快回去,此地危险……”
他话说得太快,白依萍尚未听仔细,身形又如一只花丛中的蝴蝶般,掠向濮阳维身旁。
濮阳维不由连声叫苦,尚未说话,一旁的“双连掌”浩飞,已倏然大喝一声,身形猝然向前飞去。人在空中,两掌已呼呼劈出。
濮阳维顾不得警告白依萍。大叫一声:“快回去!”人已倏然拔空,如鹰隼般向那潭中的怪物扑下。原来,正在濮阳维回头与白依萍说话之际,那潭中的怪物,已骤然回头,向还昏迷在潭边的“断魂镖”秦骥咬去。
“双连掌”浩飞大惊之下,不由狂喝一声,扑身往救。这时,他双掌齐挥,狂飙如潮,汹涌而出。任如此罡烈的劲风,亦仅将这怪兽击得在水中一个翻滚,怪头一仰,“呜呜”两声,竟伸头向“双连掌”浩飞咬来。
巨吻大张,利齿森森,一条鲜红如叉的舌信闪动,看来好不惊人。
这时,濮阳维亦已掠身扑到。
他断喝一声,右掌颤成圈圈圆弧,猛力击下,左掌贯足“赤煞掌”劲力,倾力推出。
顿时热风如火,劲力摧山,将一大片潭水凌空击飞。
碎石流珠中,那巨大怪物已被震至潭水中心。
这时,那怪物半透明的眼睛,竟突然变成血红之色,全身的紫色茸毛,根根倒竖。
那“呜呜”的吼声,亦逐渐高吭凄厉,令人听来惊心胆战。
濮阳维大喝一声:“浩堂主小心!”自己已抢先向“断魂镖”秦骥身旁掠去。
正在此时,那潭中的怪物,又寒人心魄的厉叫一声,带着一大片晶莹澄绿的潭水,有若一股冲天而起的水柱,向濮阳维当头压到。
濮阳维手指适才沾及秦骥的衣角,潭中怪物已猛扑而至。
他双目骤然怒睁,嘿声吐气,单掌猛挥,左手一抓一挥,已将秦骥向后甩出。
右手的“赤煞掌”掌力,亦恰于此时推出,劲风如铁铸巨锤,轰然巨响中,又将那怪物震回潭中。
“双连掌”浩飞大喝一声,纵身急掠,恰巧将凌空而落的“断魂镖”秦骥接住。
濮阳维正自微微舒气,那潭水中的怪物又是呜呜连叫,已缓缓向岸上爬来。
濮阳维凝神戒备,双目凝注,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时,那怪物一反适才的狂暴,竟慢吞吞的划上岸来。
此刻,濮阳维才见着这怪物的全身。目光掠处,他不由全身汗毛直竖,心头作呕。
原来,这怪物形态臃肿粗短,除上半身生满了茸茸的紫毛外,下半截竟全是凹凸不平,疤疤癞癞的肉瘤。腹下更生着两只粗约人腿,晶红透明的脚爪。
濮阳维不由看得呆了。他自下山两年以来,曾经过无数次的惊险场合,见过多少奇怪的奇闻异事。但这眼前的怪兽,却是平生未曾见过。
这时,他身后的“双连掌”浩飞,又将秦骥交付随后赶来的白依萍手中。
他骤然回头之下,亦不由全身一震。
浩飞又仔细的向这怪兽端详。忽而脱口大呼道:“帮主留神,这怪物是洪荒时代的遗兽,名曰‘赤爪鳞蟒’!”
须知“双连掌”浩飞一生闯荡江湖,武功高强,见闻更是广博。
他早年自奇书搜异志中,偶尔得知这种上古遗留下来的怪兽。
同时,他也知道这怪兽的毒性极大,性情更是凶残暴戾无比。
濮阳维闻言之下,不由更加全神戒备。他口中应道:“在下自当留意,秦堂主是否无恙?”
浩飞缓缓行至濮阳维的右侧五步,答道:“帮主放心,适才本座已替秦堂主探察过伤势,他仅是流血过多,只要及时施救,定有生望。”
濮阳维心头一宽,双手十指已微微屈起。他已决定,稍停要以自己倾绝天下的“修罗九绝式”除去此奇毒怪兽。这时,“赤爪鳞蟒”已爬行至距离二人不足三丈远近,口中吁吁出声,双眼半透明的眼膜,已更形艳红。
濮阳维无意间目光一瞬,不由悚然一惊。
原来,那原先清静澄丝的潭水,自这“赤爪鳞蟒”上岸后,竟已变成污秽异常。
潭水翻扬混沌,腥臭熏人,更隐隐看出潭面泛起一些鱼虾之尸。
双连长浩飞,双目圆瞪。低声说道:“帮主,这怪物的那对爪子,具有避毒去邪的奇效,凭这怪物的污秽性情,所到之处,无不骯脏异常,唯有他那双晶红透明的爪子,却是一对宝贝,能镇百邪。”
濮阳维微微点头,但是,他却暗暗奇怪,这“赤爪鳞蟒”身形原来快若飘风,怎的目下行动如此缓慢?
他正想到这里,耳际已听到背后隐约传来一阵极为微小的悉啐之声。
濮阳维最初,尚以为是随后的“黑水一绝”孙寒等人到了。但是,他随即疑心大起。
因为,这悉啐之声,竟像是有人伏着身躯,缓缓爬行,身体经过杂草枯叶时,所带起的声音。若是孙寒等人,大可堂堂正正的过来,却用不着如此鬼祟呀!
濮阳维心中一震,蓦然回头。但是,已经晚了。
一个硕长瘦削的黑衣人,正将手掌贴在白依萍背心的“命门穴”上。
濮阳维回头,白依萍始才惊呼出声。
濮阳维倏觉全身血气上涌,他暗一咬牙。
沉声对正惊愕回头的浩飞道:“浩堂主,且请注意面前的‘赤爪鳞蟒’……哼!我就不相信这掌下游魂的‘黑衣玉虎’敢做出什么事来?”
“双连掌”浩飞闻言之下,不由恨得将脚一跺。切齿道:“妈巴子的,早知道这小子心思如此狠毒,原先就不该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濮阳维冷冷一笑,双目寒森森的注视着正威胁着白依萍生命的“黑衣玉虎”赵砚池。
原来,赵砚池自与“双连掌”浩飞交手,不敌受伤后,浩飞因念他一身武功,成名不易,故未赶尽杀绝,任其狼狈离去。
但这“黑衣玉虎”却是满心愤恨,切齿不已。
可是,他眼见己方大势已去,自己武功又不是人家的对手,悲怒失望之下,不由满腔气苦。但仍他不甘心就此退去,乃悄然隐匿山道之旁的隐蔽之处,默然窥探“冷云帮”动静,以便乘机而动。
濮阳维纵身下崖时,他已看见。
及至白依萍独自溜开褚千仞等人,悄然快马赶到淮阳山,她亦不早不迟的闻到心上人的啸声,更看见濮阳维落崖时的身形。
于是,这位多情的佳人,亦急急弃马,跟?而下。但是她哪里知道,她所遇到的并不是心上人的甜言蜜语,而是一些她做梦也想不到的磨难。
白依萍跟?下崖时,已被隐身暗处的“黑衣玉虎”赵砚池发现。他因而悄然施展身形,跟蹑而下,而在濮阳维浩飞二人权身贯注“赤爪鳞蟒”之际,乘机将白依萍制住。
此时,“黑衣玉虎”赵砚池竟不敢仰视濮阳维那寒冷如利剪般的眼光。
他故意扭头他视,阴恻恻的道:“濮阳维,任阁下武功再高,嘿嘿!恐怕也不及在下手心注销之快吧!”
濮阳维冷冷一笑,说道:“你若想如此,亦简单之至,只要阁下这条命活得不耐烦了。”
“黑衣玉虎”赵砚池那张清俊的脸庞,这时忽然变得极为狞厉丑恶。他狂笑一声,道:“濮阳大帮主,阁下等前有毒兽,后有伏敌,哈哈,这前后夹攻的滋味,想是不太好受吧!”
濮阳维眼角一掠那已缓缓停住身躯,更在逐渐鼓胀的怪兽。冷然一哂道:“赵砚池,少说废话,你意欲如何?”
“黑衣玉虎”寒森森的一笑,说道:“我要你亲自砍下浩飞的狗头,来换取你的心上人的一命。”
“双连掌”浩飞闻言,狂吼一声,正待返身猛扑赵砚池。
蓦然……
那前面的“赤爪鳞蟒”已“呜”的一声凄厉尖叫,张口喷出一口腥臭扑鼻,其色翠绿的水箭,向濮阳维浩飞二人疾射而至。
濮阳维大喝一声,身形闪电般掠向空中,双掌倾力劈出。
“双连掌”浩飞亦暴叱一声,右掌“流光如矢”左掌“后羿射日”猛推而出。
一时掌风激荡,若山崩海啸,翠绿色的水珠迸溅,点点滴滴。
愤怒的叱喝声,凄绝的兽鸣声,乱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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