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用了婉转的口气,宗元甲道:
“柳门主,这孩子自称‘铁翎’梅少琪,不承认是‘玉哪吒’时骥,这情形又该作何解释?”
脸上微微抽动,柳天鸣道:
“这是逆子时骥,畏罪的借口,以此摆脱逆伦弑亲的的罪状。”
还是用了试探的口气,宗元甲问道:
“时骥冠上‘梅’字此姓,柳门主,是否有他特殊的意义?”
微微一蹙眉,换上个话题,“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时兄弟惨遭逆子所杀之事,不能没有一个交待,宗老弟,您陪同老夫湘中一行,如何?”
微微一顿,又道:
“到时活擒逆子时骥,姓‘梅’姓‘桃’让他自己亲口解释。”
没有拒绝,也未作应诺,宗元甲目光移向岳申、田敏两人,问道:
“岳兄、田兄,您两位发现时骥,和那年轻女子在墓地前……他们前往墓地您二位是否看出是为的何事?”
回忆了下,田敏道:
“墓碑前放着纸钱、香烛,敢情是祭拜墓中人……”
“旱地蛟”岳申接口道:
“这是官道边一块平坦的山坡地,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坟墓后面,还有一座大得出奇的半球型坟墓。”
似乎这一细节使宗元甲注意起来,又道:
“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坟墓,您二位可注意到墓碑上刻着的是何等样的姓名?”
岳申怔了怔,朝田敏看来。
摇摇头,田敏道:
“我和岳大哥发现到‘玉哪吒’时骥行踪,就没有注意到墓碑上刻着的是谁的姓名。”
缓缓一点头,宗元甲目光投向柳天鸣,道:
“柳门主,宗某带了僧浩、孟达,陪您赶湘中一行,搜访时骥行踪下落,但尚希岳兄、田兄两位结伴同行……”
微微一怔,柳天鸣道:
“湘中一带老夫十分熟悉,既知逆子时骥出没湘中,不需他两人同行,老夫自会找着……”
一笑,宗元甲道:
“宗某请岳兄、田兄结伴同行,乃是请他们两位带路,看看时骥和那年轻女子所祭拜墓地,墓碑上留下的是何等样人物的姓名。”
殊感诧异,柳天鸣道:
“这有何值得您注意之处?”
宗元甲慨然道:
“一个细节上的疏忽,很可能会造成一件无法挽转的误会……柳门主,您认为宗某说的对否?”
柳天鸣轻轻“嗯”了声……但并不把对方话意,完全会意过来。
静静听着的孟达,不期然中冒出一句,道:
“按理说,时骥的老家在湘东‘溪口集’,湘中新化郊外,就不会再有他祭拜的祖坟了,”
已听出弦外之音,宗元甲点点头,道:
“说的也是,孟达……不过我们先看看墓碑上留下的姓名是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孟达和宗元甲的对话,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无法理会,直直朝两人看来。
官道左边,一大片迤逦而上,坡势平坦的山坡地……山坡地上有大小两座冢墓。
前面那座,跟一般看到的墓地一样大小,后面那座却大得出奇,敢情还是大堆尸体合葬的墓坟——这里是湘中新化东南端,“青岩坪”镇间的东郊。
六匹骏骑,在山坡地下端的官道边,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他们是来自湘东株州的“赤麟”宗元甲,“金戈双卫”僧浩、孟达,“寒川门”门主柳天鸣,“旱地蛟”岳申,和“云中鹏”田敏等六人。
田敏一指山坡地上前面那座墓地,道:
“时骥和那年轻女子祭拜的,就是前面那一座坟墓……”
宗元甲翻身下马,道:
“我等前去墓碑一看,便知道墓中人,到底是何等样的人物!”
僧浩、孟达也跟着下马——岳申、田敏下了坐骑后,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却是一脸迷惑不解之色,跨下马背。
宗元甲领前走在前面,衔尾而行的是僧浩、孟达、岳申、田敏,“乾坤双飞”柳天鸣殿后。
来到墓碑前,宗元甲蹲下身,伸手向旁边泥地上撷下一束草,在墓碑上拭了几下,然后,细细朝矗立泥地已成灰黑色的墓碑看去……
墓碑中央骈列两行字,左边是先妣康颖,右边是先考梅铮,这两列字的下端,是“合穴之墓”数字。
墓碑左侧下方,是子“梅少琪”女“梅香吟”两列字。
宗元甲细观墓碑时,众人已站立后面。
僧浩问道:
“盟主,墓穴中埋的是谁?”
视线投向“乾坤双飞”柳天鸣,宗元甲嘴里在回答僧浩,道:
“梅香吟和梅少琪姐弟俩的父母亲,梅铮和康颖合葬的墓穴。”
接触到宗元甲投来视线,“乾坤双飞”柳天鸣一副不解的神情,道:
“逆子‘玉哪吒’时骥祭拜外姓人墓地,宗老弟,这又是怎么回事?”
指着岳申、田敏两人,宗元甲道:
“那年轻女子指时骥是‘铁翎’梅少琪,不是‘玉哪吒’、‘金哪吒’……”
“乾坤双飞”柳天鸣蹲下腰,朝墓碑上看去,嘴里轻轻念出“梅香吟”、“梅少琪”两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凛,道:
“时兄弟扶养二十多年的时骥,难道是墓中人梅铮、康颖夫妇俩的儿子?!”
宗元甲并没有顺着对方话题回答,他虽然已推断出其中内委细节,仍试探着问道:
“柳门主,你可知道墓中合穴埋葬的这对夫妇,是何等样人物?”
一指墓碑,“乾坤双飞”柳天鸣道:
“梅铮昔年江湖上有‘剑中影’之称,其妻子康颖,有‘飘雪’的称号,乃是当年一对‘管鲍双修’的神仙剑侣……”
听到这些话,已知这位“寒川门”门主柳天鸣,对梅铮、康颖夫妇俩的渊源底细十分清楚。
“乾坤双飞”柳天鸣,喟然又道:
“二十多年来少闻他们夫妇俩动静,想不到已埋骨此地!”
宗元甲从这两句话意中听来,似乎柳天鸣并不知道“剑中影”梅铮一家,遭人屠门惨害之事。
又移转到刚才那话题上,道:
“时骥怎么会是他们夫妇俩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