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第六章有凤来仪
褚兆英暗中扯了扯焦二顺的衣袖,焦二顺会意的跟着来到屋角,褚兆英悄声问道:
“我说焦二顺,你这个内情,是从哪里刺探出来的?可靠不可靠?”
焦二顺正色道:
“消息来源绝对不错,至于是打什么地方挖出来的,兆英哥,行有行规,吃我们这碗饭的,最忌讳就是泄底露像,恕我不能明言。”
褚兆英笑着道:
“三百六十行之外,居然还有干你这—行的,好吧,算我多此一问,不过呢,焦二顺,我们大爷待你不薄,外面有什么眉眼,你可得费心留神,尽早给我们传递过来。”
焦二顺点头道:
“这个不烦兆英哥交待,但凡是与来发爷有关的风风雨雨,我都会事先加以澄清过滤、分析查探之后,再把确有价值的消息呈报明禀,只要关属来发爷的事,我无时无刻不挂在心头……”
不等褚兆英说话,椅子上沉思着的钱来发已长长吁了口气,出声道:
“那焦二顺……”
焦二顺赶忙趋前,毕恭毕敬的道:
“来发爷吩咐。”
放下手中的茶杯,钱来发道:
“‘九贤堂’如今还剩下几个活口?”
焦二顺道:
“除开往年被你老人家干掉的六员之外,其他三个都还活着,由司马驭龙带头,早就进了山界和‘飞蛇会’捻成股了。”
钱来发又道:
“司马驭龙同他两个老伙计有胆回头找我报仇,正如你方才所言,约莫自有几分仗恃,你可知道,他们仗恃的是什么?”
咧咧嘴,焦二顺道:
“有关这一项,小的无能,尚没打听,甚至连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可能如何,小的也顾虑到了,但一样不曾探出头绪……”
钱来发阴沉的道:
“不要紧,总归不过是流血拼命罢了,我们要留意的只是流谁的血,拼谁的命而已,对方既然待豁开来干,不接着还成么?”
诸兆英在旁边道:
“大爷,我看得先找几个帮手——”
没有搭理褚兆英,钱来发只管向焦二顺道:
“另有一件事,焦二顺,‘返璞堂’的‘无上双刀’最近也在触我霉头,上线开扒,前些日才劫走了我一打金材,这桩公案,你听说了吧?”
焦二顺点头道:
“当然听说了,来发爷,因为小的先忙着查探‘飞蛇会’的底蕴,一时尚抽不出工夫去了解‘返璞堂’的动机,再则‘飞蛇会’方面的路子比较宽,所以暂且就把‘无上双刀’的事搁了下来……”
钱来发道:
“搁不得,‘无上双刀’那边之难缠,绝对超过‘飞蛇会’,他们对我的压力与威胁,更比钟沧一干人大得多,焦二顺,这档子事,我若要你去办,你自忖办得了么?”
焦二顺凝思片刻,形态上竟显露着滞重:
“来发爷,小的只能这样回你老人家—一小的一定尽力而为,但会不会有结果,小的不敢担保,但不拘成事与否,五日之内必有回报。”
钱来发道:
“就这么办吧,焦二顺,亦不必勉强涉险,自己的安全最为要紧!”
焦二顺道:
“小的省得,来发爷。”
日注褚兆英,钱来发吩咐:
“等会你陪焦二顺下去,拿两千两银子给他,票面散碎些好作用。”
焦二顺又是单膝点地:
“多谢来发爷,小的叩赏啦。”
待到褚兆英偕同焦二顺离去之后,钱来发的脸色才真个冷凛起来,他心中既烦且乱,眼前的麻烦搅合在—堆,看似有牵连却又似各行其是,看似无牵连,发生的时间又太巧,到底这是一桩综合的阴谋抑或两桩独立的事件呢?
花园里挺清静,除了偶而扬起的虫鸣声,就是习习凉风拂过树梢的簌簌响动,空气中透着一股柔沁的芬芳,夏日的午夜,亦自有那等的馨润与爽泰。
钱来发背着一双手在园中小径散步,仰首望天,而夜空有繁星、有弦月,闪灿的光亮恰好配衬这一份安宁,他不禁在想,如果一辈子都能像这样悠然自若的徜祥林泉,更忘却凡尘百般忧虑,该有多好?
恍惚间,似乎园中的花香浓馥起来,他用力吸吸鼻子,又觉得不对,因为他熟知园子里莳栽的花卉并没有他现在闻到的这一种一—这是一种罕见的“紫鹂花”的花香,香气强烈又隽永,透着如此固执深契的韵味,他不明白,这固执的味道是从哪儿飘来的?
于是,他游目四顾,很快就发觉丁香味飘来的所在—一院墙下,站立着—个略微高挑的白色身影,那白色的身影相当窈窕,带几分俏生生的姿韵,长发在夜风中飘舞,人在静致中别具洒逸的灵气。
敢情是个娘们——钱来发干笑一声,慢慢走近过去,直到隐约可以看清对方面部轮廓的距离,才停下步来,他端详着人家,唔,长得还真不赖哩。
那女人大约有二十五六岁左右,正是风情润丽,熟透了的年华,但在她俏美的容颜上,却凝布着—片难以亲近的冷肃之气,尤其—双浓眉,更显得倔强刚烈,反把她初次予人的灵秀印象冲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