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零
“三枪成劫”屠无观、巫子雄、曲还生兄弟三人为一组,他们首先抢先掩蔽,直扑目标区中央的那幢较大石屋,他们的进袭路线择定于石屋的左侧范围;而钱来发与楚雪凤自然同属一组,却从石侧逼攻,和“三枪成劫”形成相互呼应之势。
卢毓秀、鲁元标两人搭档,引为优援,所以他们没有明着出现,只紧跟于后,迅速寻找有利的藏身位置,准备随时因应狙击。
当两路人马分开左右扑入“飞蛇会”的堂口,居然不曾遭遇到任何抵抗或拦截,就这么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中间那幢发号施令的石屋之前,过程中,甚至连先时偶而隐现的寥落人影都不见了!
屠无观三个,使的是一式一样的黑漆点钢枪,他们使用的点钢枪,与寻常者略有不同——枪杆加粗、枪尖增长,如此一来,亦可当做齐眉棍用,现在,三枪并起,却找不着对象!
钱来发猛一挥手,低叱道:
“且慢——”
楚雪凤也站住脚步,目光四巡,面露狐疑之色:
“大佬,情形不太对劲,我们似乎闯入一座空城了……”
钱来发凝重的道:
“或者,我们闯入一个陷阱也说不定。”
“三枪成劫”背靠背的挺立在丈许之外,三杆长枪当胸打横,采取守势,屠无观的眼睛却不时望着这边,显然是在等待钱来发进—步的指示。
四周寂静如恒,仿佛这个地方一直就是恁般鬼冷冰清似的。
楚雪凤皱着眉道:
“我看不一定会是陷阱,大佬,因为对方并不知道我们要来,至少,他们不晓得我们什么时候要来,布陷阱,岂有不看时机的道理?”
钱来发摇着头道:
“天下尽有些不可理解的玄虚事,且去他娘,挑明了干吧!”
就在这时一一
石屋之中响起一声冷凄凄的阴笑,随着笑声,“飞蛇会”的瓢把子“暴杀”锤沧幽魂似的飘了出来:他穿着一袭黑衫,面孔却是惨白,猛然一见,倒似甫从棺材里爬出,隐隐然泛着森森鬼气。
有些日子没见着这位钟瓢把子了,此刻朝面,钱来发却不禁吓了一跳,怎么睽违未久,姓钟的竟变做这副德性?
钟沧目定定的瞪视着钱来发,然后,又将视线逐一移转到楚雪凤及那边的“三枪成劫”兄弟身上,神色之间,十分诡异。
舔了舔嘴唇,钱来发慢吞吞的道:
“钟老弟台,你没有什么毛病吧?”
钟沧的脸孔一抬,细瘦的脖颈喉结突凸,且不停上下移动,他生涩的开口道:
“钱来发,你果然领着你的一干喽罗前来斩草除根了?”
钱来发不带笑意的笑了笑:
“老实说,钟老弟台,留着我或留着你,对双方而言都是后患,无穷的后患,为了彼此在将来能有个安宁日子,你我两边终得去掉一边;你们已经找过我了,所以,眼下便是我回报的时候。”
脸颊抽搐了一下,钟沧沉沉的道:
“你说得不错,一点也不错,打我开始向你下手的那天起,我已料到必将是这么一个结局,不容并存的结局……”
钱来发道:
“论起来,老弟台,你原是够聪明的,但遗憾的却是不算太聪明,当初只要你稍稍想开些,就不至于有今天这个结局了。”
钟沧突然尖亢的笑了一声:
“结局?钱来发,你以为今天会是个什么结局?是你的结局,还是我的结局?”
钱来发从容不迫的道:
“这要看彼此的本事,还有,多少再加点机运。”
眼瞳深处闪耀着奇异的光彩,钟沧遥望云穹,宛如在向着苍天倾诉,语调低缓而悠长:
“前些日,从你那里回来,我就大病了一场,胸痛、剧咳、喀血,险死还生,好不容易检回一条命,我已知道单凭我们“飞蛇会”是斗不赢你了……”
点点头,钱来发道:
“算是个极有理智的看法。”
钟沧好像没有听到钱来发在说些什么,管自叙述下去:
“我想了又想,算了又算,现实形势虽然摆在眼前,但这一口怨气却无论如何咽它不下,恁情与你同归于尽、玉石俱焚,我也不能就此认输低头,不管须要付出任何代价,只要能将你毁灭,哪怕出卖我的灵魂我都愿意,甚至拿整个“飞蛇会”垫底亦在所不惜——”
钱来发叹一口气:
“唉,你还真叫想不开……”
钟沧的腔调忽然转为兴奋:
“以这个原则做前提,我立时向江湖上各帮各派秘密伸展触角,表明意愿,寻找可能协助我达成愿望的对象,条件只有一个——要你的命,我的回报是‘飞蛇会’的领导权、堂口全部的财产及利益……经过这次经验,我承认你在道上有着令我事先预估不及的影响力和威势,向外面接头的结果,居然十有八九反应冷淡,他们怕你,他们不敢招惹你,就在我快要完全失望的时候,重赏下的勇夫却奇迹—样的出现了——”
钱来发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
“娘的,有钱可使鬼推磨,这句话总是—而再三的应验……”
双手挥舞着,钟沧越说越激昂:
“终于有人接受了我的条件,与我完成了约定,他们不含糊你,他们决心要助我实现愿望,把你从人间世上抹消!”
钱来发耐着性子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来找我结帐?”
目光又兜回钱来发脸上,钟沧阴着声道:
“他们要先料理完他们的事,才能集中全部精力来对付你,这需要时间,至到三天以前,他们才摒挡周齐,抵达“双星岭”,而这时,我们已经得悉你要自行送上门来——”
微微一怔,钱来发不信的道:
“莫不成你尚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钟沧冷笑道:
“这不必要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钱来发,只须事前加以布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