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江琪尽量使自己的音调平缓,把脸部的肌肉放松,她试着不让内心的悲愤与悸惧流露出来:
“易扬波,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天惘恢恢,因果循环,你做了什么事,就会得到什么报应,今天,是你遭报的日子了!”
易扬波冷冷一笑,道;
“不错,那天是我和老鲍喝了点酒,稍稍冲动了些,但谁叫你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逗弄我们,兜售你那些胭脂花粉?这不叫你自己找的叫什么?”
江琪闻言之下,不禁又气得浑身颤抖,唇角抽搐:
“你,你还敢编造这一番岂有此理的说词?易扬波,亏你披着—张人皮,所言所行,哪一桩带着人味?老天有眼,就该拿五雷轰你!”
易扬波勃然色变,恶狠狠的道:
“臭娘们,我就给你实说了吧,我易某人玩个把女人,好比是吃大白菜,根本不算一回事,我就算强奸了你,你又能将我如何?有本领,你随便喊冤去,看有谁敢替你出头?”
江琪双目圆睁,颤着声道:
“我要杀了你,易扬波,我要杀了你这个色狼淫棍!”
重重一哼,易扬波大马金刀的道:
“一边风凉去吧,臭娘们,这次我放过你,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到‘河城’来露脸,否则,休怪我易某人心狠手辣!”
说着,他也不太管江琪有什么反应,掉头便往回走,连腿都不溜啦。
在江琪的脚边三寸许,有一块微呈斜角凸起的石头,这块石头并不是原来凸在那里,而是经过玄劫仔细量度过才摆妥的,易扬波一转身,江琪已拔出杀死过鲍肃的那柄锋利匕首,迅速掷下,将匕首握柄比出两指,尖端朝下的搁上石头斜面,然后,她捡起旁边另一块较小的石头,对准易扬波的后脑用力掷去——这时,易扬波刚好走出七至八步。
石块破风,发出“嗖”的一声,易扬波显然也有几下子,耳听风响,知道有东西从背后飞击左脑部位,他上身立塌,斜斜抢蹿右侧,就在此刻,江琪人站在搁刀的石块之旁,观准时机,一脚猛然踩踏伸出石面的匕首把柄,匕首倏弹半空,只一个旋转,划过一条闪亮的弧线,已准确不过的插进易扬波胸口,更刚巧迎上易扬波回身的正面。
别看姓易的块头肥壮,却经不起这一刀之刺,匕首穿进他胸口的刹那,他蓦地全身痉挛,张口发出半声窒号,人已一头截倒!
隐藏在树顶的玄劫飞身而下,匆匆趋前察视,翻动间不由摇头:
“娘的,还是算得不够精确,刺入的位置,居然偏了半指……”
一边滴咕,他一面回头探望江琪,江琪怔呵呵的呆立着,又开始哆嗦起来,脸上青白交杂,几乎比先前更甚了。
从低窄的家门,送出玄劫,江琪倚在门边,有些迟疑的问道:
“玄大哥,我一直心中存着个结,不知能不能问你?”
玄劫笑吟吟的道:
“说说看。”
江琪不大好意思的道:
“杀易扬波的时候,你怎么能把当时的情况预估得如此正确?过程的演变几同事先所料,就像未卜先知一样……”
玄劫眨眨眼,道:
“老实说,其中也多少冒了几分险;原则上,我判断你要不动手,他不会先动,一旦激怒了他,他多半是出言恫吓,再拂袖而去,但不论他如何反应,关键在于他走出的距离和你掷石的角度,拿石头掷他,乃逼使他蹿向我们希望的位置一—除非经过特殊训练,人的反射本能都差不多,而你脚踏刀柄,只要以我交待的适当份量踩落,匕首弹跳的高度、力道运转的惯性,再配合业经估算过的着点,易扬波的心脏便正好迎上刀尖,江姑娘,你表现得不错,唯一的缺点,是踩轻了几分!”
江琪流露出无限钦佩之色,却又好奇的道:
“如果,玄大哥,易扬波完全不似你想像中的反应,譬如说,他先向我动粗、他不往回走,甚至他纠缠不休,那又该怎么办?”
耸耸肩,玄劫大笑着迈去离步:
“那就要靠老天帮忙了,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