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小牛瞪着大眼睛讶异的道:
“娘,姊姊是不是死了……”
那梅夫人更加的伤心和难过,暗暗的掉着泪,她忽然惨烈的—声长笑,在触觉中已感到倩儿的体温愈来愈低,手脚已开始冰凉,她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老梅黯然的移动着脚步,他似是有无限的伤心佃痛苦,急需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老梅以低缓而沉重的声音将所发生的事情经过,徐徐的吐了出来,他觉得心里有着无比的轻松和畅快,毕竟这件令他愧疚和难过的事憋在心里已很久了,他偷偷地望着正在凝神倾听他申诉的关山月,只望关山月能重重的责罚他或是指责他,那样也许他会好受些……
关山月冷静的听完老梅的诉说,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慨,反而很平和的拍拍老梅的肩头,道:
“老梅,你已尽了力……”
老梅惊悸的道:
“可是,关夫人……”
长吸口气,关山月凝重的道:
“我知道,娘目前的安危相当紧急,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事情既已发生了,我们总要设法解决它……”
老梅悲声道:
“我只怕时间上来不及……”
关山月沉思道:
“你说我娘在金口……”
点点头,老梅嗯了一声道:
“离这里约有百多里地,如果我们快……”
关山月回头问道:
“布衣,我要一匹最快的马,在最短的时间内我必须赶去金口,你要立刻给我准备……”
布衣刀客凝重的道:
“少主,这是个陷阱……”
关山月点头道:
“我知道,仇独掳我母亲,就是要我去会他们,怪不得我们宰了铁绝,三绝帮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他们在等待最有力的时机……”
布衣刀客沉思道:
“少主,这事要安排—下,你不能—个人去冒险……”
关山月苦笑道:
“我还能等么?布衣,那是我娘,我娘落在人家手中,如果我去迟了,她老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说我是不是会抱憾终身……”
布衣刀客一呆,道:
“这……”
老梅挥手道:
“去吧,最好是两匹快骑,我和少主一起去……”
关山月摇头道:
“老梅,你已心力交瘁,赶了百来里路,再加上丧女之痛,我内心感激,你留在这里歇着……”
摇摇头,老梅坚持道:
“少主,老梅是个罪人,生了个不肖的女儿,她的死咎由自取,我不难过,我只担心关夫人,关老爷子当初将夫人托付给我,而我没有善尽照顾……”
拍拍老梅,关山月道:
“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只能说这是命……”
老梅感动的目眶里盈满了泪水,他没有想到铁血门的少主会这么宽容他,原谅他,但他心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愧疚和不安,想起关老爷子待他如手如足的情景,他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毕竟他没有善尽照顾之道……
布衣刀客一转身道:
“好,我去准备马匹……”
关山月点点头,面上平静的坐在那里,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焦虑和忧悒,殊不知此刻他忧急如火……
那翠绿的竹叶,青黄含绿的竹林,给这栋以竹为篱,以花为邻的小屋平添了几许的雅意,无竹令人俗,这栋淡绿的小屋建筑在这半山上,平坡上植满了一大片的绿竹,那粉白艳红的花朵,个个初绽春蕊,争相竞艳,能住在这种环境里的人一定是个很懂得生活情趣的人。
一个八角凉亭依山而建,丫鬟秋月早将“一叶香”上好茶叶泡好,熟练的烹茶技艺,使人闻之喷鼻,她穿着那水蓝色的衫袍,满面含笑的等待她主人的驾临,这是她每日的课程,她每在傍晚饭后,一定在这里煮一壶好茶,让主人关夫人开脾健胃,赏花纳凉……
关夫人在梅香的伴随下,缓缓自屋中出来,她始终是那身素白的长衫,脸上不施脂粉,那清瘦的脸庞虽然已浮掠着沧桑的痕迹,但是依然有着一股明媚动人的余韵,梅香能诗能文,秋月是勤奋能干,两个贴身侍婢都随之有年,深得关夫人之喜欢。
关夫人缓缓坐进凉亭,轻呷一口香茗,望着远处的云霞,面上略有几许感伤,叹了口气,道:
“景色依旧,人事已非……”
秋月低声道:
“夫人,你还想那些旧事……”
关夫人苦笑道:
“能忘么?这多年咱们东躲西藏,有家归不得,夫死子散,留下我这孤老太婆,苟延残喘,这日子会好过么?秋月、梅香,你们跟了我这许多年,应该知道我和老爷子那份情感……”
梅香苦笑道:
“往者逝,来者追,夫人,少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