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主义扩张”阴谋论美国当地时间6月24日晚9时左右,正是礼拜六晚上,白宫接到汉城请求派兵支援的紧急电报。
国务卿艾奇逊在周末躲到了他在马里兰州哈伍德农场的家中,最近以麦卡锡为首的共和党右派对他的指责令他穷于应付,他想回到家乡来好好睡个觉。晚上,他桌子上的白色电话响了。这是美国驻汉城大使约翰·穆乔的越洋电话,电话的内容是:朝鲜战争爆发。艾奇逊第一个反应是派人去和联合国秘书长赖依联系,第二个反应是,向正在度周末的总统通报。
和艾奇逊一样,杜鲁门也没有在白宫度这个周末。国会的共和党人,以及华盛顿潮湿的天气,都让他心烦意乱。他决定到他的密苏里老家过几天身边没有国会议员吵嚷声的日子,顺便干点农活,这比频频出席那些政治活动更让这个农夫心情舒畅。
杜鲁门回到家乡,吃过晚饭,一家人在图书室里谈天说地。这时,电话铃响了。艾奇逊带来了朝鲜战争爆发的坏消息。杜鲁门赶紧于第二天一早飞回华盛顿。
东京,美国大使馆内麦克阿瑟的卧室中,电话铃声唤醒了他。
听到三八线爆发大规模军事冲突的消息后,他有“一种恶梦般的可怕感觉。”这不禁唤起了他对1941年同样一个星期天早晨的可怕回忆,日本人进攻菲律宾的消息在同样的时间唤起了他,最后他从巴丹仓惶逃命,险些当了日本人的俘虏。“正是同样的战争警报的可怕消息,又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这么告诉自己,不会重演了!我还是睡觉和做梦。”
在“独立”号总统专机上,杜鲁门望着窗外的阵阵浮云,大脑在飞快地思索着,“如果听任南朝鲜沦丧,那么共产党的领袖们就会越发狂妄地向更靠近美国海岸的国家进行侵略。如果容忍共产党人以武力侵入大韩民国,而不遭到自由世界的反对,那么就没有哪一个小国会有勇气来抵抗来自较为强大的共产主义邻邦的威胁和侵略,如果不对这种侵略行动加以制止,那就会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正如由于类似的事件而引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一样。”想到这里,杜鲁门吩咐飞机上的无线电报务员发给艾奇逊一封电报,叫艾奇逊和军政要员到布莱尔大厦参加晚餐会。
杜鲁门此时做出这样的逻辑判断是丝毫不奇怪的。
1949 年发生了两件大事,苏联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打破了美国的核垄断;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极大地增强了社会主义阵营的力量,改变了国际社会上两大阵营力量的对比。这两件大事联系在一起,促使美国调整了安全战略。根据杜鲁门的指令,由美国国务院和国防部共同制定了《国家安全委员会第68号文件》。
《第 68号文件》指出:在美国领导的“自由世界”和苏联领导的社会主义阵营之间将存在着长期对抗。美国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苏联的直接挑战,而且还有那些动摇新老殖###义政权的、土生土长的民族主义运动”,“共产主义在(世界)任何地方的胜利,都意味着美国的相应失败”。这个文件的基本含义,就是以军事实力支持“遏制”政策,并强调进攻性。把殖民地和半殖民地国家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的斗争,把纯属内政事务的国家、民族统一运动,把代表社会进步的民族###革命,都视为对美国全球霸主地位的挑战,对自由世界的“侵犯”,美国都要迅速做出最激烈的反应,直至进行武装干预。
杜鲁门完全接受了《第68号文件》的逻辑推理方式与所确定的安全战略。因此,在朝鲜战争爆发之时,性格狭隘、独断和自信的杜鲁门,就这样按照“冷战”的思维分析着朝鲜战争的起因和后果,并一意孤行地作出了干涉朝鲜的决定。
1950年6月25日。朝鲜###主义人民共和国的首都,有“第一江山”之称的平壤。
同往常一样,这是个平静的星期天早晨。夜晚的风雨已经停止,整洁平整的大道并没有多少积水,大同江两岸的垂柳随风摇曳,沐浴在黎明的薄雾里。商店正打开门窗准备开业,街道和公园里已经开始出现休假的人民军官兵和市民的身影。整个平壤沉浸在平静而安详的和平景象中,谁能料到,几个月后美国空中强盗将把这个美丽的“第一江山”化为一片废墟。
上午9时许,广播中突然传来朝鲜内务省发布第一条有关三八线战斗情况的新闻,街道上的市民们纷纷驻足凝听。这条新闻说:
“ 南朝鲜伪政府的所谓国防军,于6月25日拂晓,在全三八度线地区向三八度线以北开始了出其不意的进攻。……现在共和国警备队,正展开着激烈的防御战来抵抗敌人。朝鲜###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已指令共和国内务省警告南朝鲜当局,假若南朝鲜伪政府当局不立即停止对三八度线以北地域的冒险的战争行为时,则即采取决定的办法压制敌人,同时敌人须负因这一冒险的战争行为而引起严重后果的一切责任。”
当天,先后召开了朝鲜劳动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和内阁的非常会议,金日成在会上研究了形势,讨论了采取各种对策的问题。接着召开朝鲜###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内阁首相金日成被推选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会议还决定:整个国家的工作进入战时体制。
6月26日,金日成发表广播讲话,他说:“全体朝鲜人民如不愿重新沦为外来帝国主义者的奴隶,就必须一致奋起投入打倒和粉碎李承晚卖国‘政权’及其军队的救国斗争。我们将不惜任何牺牲,一定要争取最后胜利!”
具有反帝、爱国革命传统的朝鲜人民动员起来了。整个朝鲜###主义人民共和国燃起了史无前例的捍卫自由与独立的全民族抗战的熊熊烈火。朝鲜人民军在金日成的号召和指挥下,英勇作战,奋起杀敌。
布莱尔大厦是位于华盛顿的一幢老式建筑,是一家通常供贵宾下榻的豪华饭店。内部装饰非常考究,古朴典雅,具有19世纪的风格。在白宫修缮期间,杜鲁门一家居住在布莱尔大厦,这座大厦坐落在白宫以西,仅隔一个街区。当时美国最高级决策会议经常在这里召开。
杜鲁门乘坐专机赴华盛顿途中,发出一份电报,要求艾奇逊以及高级军官和外交顾问于当晚在布莱尔大厦举行战略会议,策划对朝鲜的战争行动。
会议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开始。杜鲁门首先请迪安·艾奇逊宣读国务院收到的美国驻朝鲜汉城大使穆乔发来的第一个报告:
“根据朝鲜军队的报告,北朝鲜的部队今天清晨已向大韩民国领域的好几个据点进犯。……从进攻的性质和发动这次进攻的方式看来,这似乎是对大韩民国的一场全面攻击。”
布莱德雷将军接着宣读他前一天刚从远东返回带来的麦克阿瑟的一份备忘录。麦克阿瑟急切呼吁杜鲁门改变关于美国不承担保卫台湾的政策,并要求对台湾实施军援。
听完宣读后杜鲁门勃然变色,这是总统和国务院的事情,身为远东地区美军司令的麦克阿瑟有什么权力说三道四!
看到总统的脸色,艾奇逊赶紧第一个发言说:“美国当前不应该和蒋介石靠的太近,不能把朝鲜问题和台湾问题拉在一起,应重点解决朝鲜问题。”
杜鲁门点头同意这种看法,他说:“给麦克阿瑟的指示要尽可能详尽具体,以免他借题发挥,随意扩大行使职权。”
身为国防部长的约翰逊早已尝够了麦克阿瑟的独断专行,他立即表示支持,“不要让麦克阿瑟行使总统的权力。他这个人爱火上加油,借题发挥,把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后,杜鲁门敲定如下的指示和命令:“……速给李承晚部队提供武器弹药和给养。……美国驻远东空军和海军支援李承晚部队。……美国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
杜鲁门宣布上述命令后,又补充说:“美国空军必须立即制定摧毁苏联远东全部空军的计划。”
会议结束时,杜鲁门指示与会者要守口如瓶,不得向新闻界透露,哪怕背景介绍也不准。
1950 年6月,美国陆军总兵力在经过二战后的裁减后,只剩下少的可怜的59.1万人,共十个作战师。大约36万人驻在美国本土。其他23万人驻扎海外。其中,驻远东15万人,驻欧洲8万人(驻在西德)。美国步兵的力量如此单薄,但是美国总统杜鲁门还是决心要大干一场。从6月25日星期日朝鲜内战爆发到6月30日星期五,共六天时间内,美国采取了三大步骤。
第一、对朝鲜人民军实施海空军袭击,直接支援李承晚部队作战。
第二、对朝鲜北部地区实施空袭。
第三、美军向战场投入地面作战部队。
由杜鲁门策划的这一系列行动,使朝鲜内战迅速变成了美帝国主义进行侵略、朝鲜人民进行反侵略的战争。就这样,冲动而暴躁的杜鲁门抱着要在总统的第二任期干出名堂的雄心,做出了派美军入侵朝鲜的决策,标志着美国战略的转折。美国共和党称这是“本世纪对外政策的妄动蠢举”。有人称,“杜鲁门和艾奇逊是一对最不可思议的政治搭档,他们先行动起来,以后再论后果,就这样鲁莽轻率地做出重大决策,把美国拖进了朝鲜战争。”
三八线之战战争在三八线上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在朝鲜人民军的反击下,南朝鲜军队的防线很快便崩溃了。
战争爆发之后,朝鲜人民军开始实施第一次战役——汉城战役。……基本任务是从西北和北方,东南和南方迂回汉城,把三八线的敌人同掩护横城、原州、利川和水原西南及南方地区的敌人分割开来,然后在汉城地区围歼敌人基本主力,解放汉城及其他汉江以北各城镇。其前提是,美军不介入,南朝鲜军队的南部集团都投入汉城附近,而且预计作战为期2~3周即要结束。
在朝鲜半岛西端的一条60多公里长的地带,集中了人民军大多数T-34坦克和半数的部队。这里将沿着议政府走廊发动对汉城的主攻,这是一条自古以来夺取汉城的路线。首当其中的攻击目标是盛产朝鲜人参的古都开城。人民军第6师作为攻击开城的主力,师长方虎山制定了一个巧妙的计划,以一个团对开城正面发起进攻,同时悄悄地重新铺设很久以前就拆毁的通向开城的铁路路轨,另一个团的步兵们则登上一列长长的火车准备对开城发动奇袭。
进攻开始了。在开城西北端,一名惟一在前线的美国顾问约瑟夫·达里哥上尉在拂晓时被惊醒,弹片击中了他的房子。他拉上短裤,手里提拉着鞋子和衬衣,狼狈不堪地冲下楼,跳上吉普车逃命。在抵达开城市中心时,他惊愕地看见从车站一长列火车上下来的将近一个团的人民军士兵。吓呆了的上尉猛踩油门,一溜烟地向汉城方向逃去,总算捡了一条命。
据守开城的南朝鲜一个团在内外夹击下自然全军覆没,只有团长带着两个连逃出了虎口。开城立即被人民军攻占。在整个前线,南朝鲜军队的很多士兵们刚刚被炮声惊醒,在一片混乱中,加上通讯联络不畅,很多孤立的部队只好各自为战。
在美军顾问团和南朝鲜军司令部,绰号“胖子”、体重达240公斤的总参谋长蔡秉德少将揉着朦胧的睡眼,嘟囔地下令已从汉城开往大田路上的第2师,配合驻扎在议政府的第7师发起攻击。可笑的是,第7师师长刘载兴准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部队在何处,直到他的一名情报军官打电话叫醒了他:“师长,敌人正在炮击我们的整个前沿阵地!”刘载兴命令他向所有军官发出紧急呼唤。但是,这是星期天早晨他的部队有1/3放假了。他有两个团在前线,约4,000人,第3个团在汉城以南。情况紧急,他手头只有约l/4的部队去阻挡敌军。他想起刚刚一个星期之前在三八线上见到的杜勒斯先生,向他保证将有大批的美国援助。但现在炮弹打到头顶上了,他妈的美国援助又在那儿呢?
尽管三八线上几乎所有地区大雨倾盆,但在汉城仅有小雨偶然淅沥。南朝鲜军队第1师师长,年仅29岁的白善烨上校(后来成为南朝鲜的国防部长),是南朝鲜少数几名得到美国人高度评价的军官,他迅速赶到汉山——临津江南岸的一个村庄的防御阵地。1师第11和第13团此时都已在临津江北岸苦战。
与此同时,在东线,北朝鲜第3和第4步兵师在第105装甲旅的坦克支援下,正沿着两条大道向南直扑距汉城仅20英里的议政府。南朝鲜第7师第1团已在首次攻击中被重创,关键阵地已失守,如得不到立刻增援将很快全军覆没。
南朝鲜军第1师第13团遭到人民军的猛烈炮击,仍在坚守。该团没有反坦克武器。美国人留下的仅仅只是2.36英寸的小型火箭筒,打在苏制T-34坦克上像乒乓球一样弹了下来,毫无作用。虽然少数南朝鲜士兵采取了“神风特攻队”式的自杀攻击,带着高爆炸药连自己一起冲入坦克履带之下,或者带着炸药包、爆破筒向前冲,有的还跳上坦克顶部死命地企图打开顶盖扔手榴弹。但几乎没有坦克被摧毁,只稍稍减缓了人民军的前进速度。
人民军在突破三八线所使用的苏制T-34坦克,对取得第一阶段边境会战的胜利带来了重大影响,甚至起到了“秘密武器”的作用。
著名的苏制T-34坦克于1940年定型,是公认的现代坦克先驱,也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优秀的坦克之一。在苏德战场上的莫斯科保卫战中一举成名,成为令德军胆寒的“莫斯科保卫神”。在二战后,苏军对其进行了改进,主炮从76毫米换装成85毫米的线膛炮,炮塔前部装甲加厚到90毫米,防护力和火力有了质的提高,同它的最初型号已不能同日而语。朝鲜人民军装备了150辆这种坦克,编成一个装甲旅和一个独立装甲团。二战中苏军一次战役就动用数千辆坦克,相比之下,150辆坦克在数量上少得可怜。但战前没有人想到,就是这150辆坦克,在战争初期的朝鲜战场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发挥了出其不意的作用,对战局起到了决定性的影响。
在南朝鲜方面,由于美国军事顾问们的愚蠢,使南朝鲜军队面对这些“钢铁怪兽”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由于朝鲜三分之二的地区都是山地,美国人认为“把那些巨大褶皱展开的面积足以覆盖整个地球”,是“世界上最不适宜大兵团作战的少数的地区之一”。驻朝鲜的美军顾问团就判断“韩国的地形不适于使用坦克。”但南朝鲜方面从多次边境纠纷和秘密情报中了解了北朝鲜军队的实力。而且似乎也查明了北朝鲜的坦克是T-34。因此,为了对抗T-34,1949年10月,南朝鲜向美国军事顾问团提出了提供93辆M-26坦克(3个营)的请求。但是,顾问团回答:“你们国家的地形、道路网特别是桥梁不适于使用坦克……北朝鲜的坦克是旧日军的,不必担心。”而没有答应这个请求。因此,在人民军的坦克攻击下,南朝鲜军既没有足够的反坦克武器,又拿不出一辆坦克进行反击,很快被打的落花流水,一败涂地。
在东豆川,得到数十门火炮和坦克支援的人民军第16团在团长崔仁德上校的率领下一举突破了南朝鲜军第3团的防线,在开战后的4个小时中推进了8公里,随队的苏联顾问激动地大叫:“你们这些家伙比苏军还快!”。
直通汉城的“议政府走廊”宽度500到100米,是名副其实的“走廊”,在多山的朝鲜这已经是最适合坦克进攻的地段了。人民军主力第3师和109坦克团在这里向汉城发动冲击,仅仅用一天时间就突入南朝鲜军纵深10公里,当天夜里就进到通往汉城最关键的包川公路。
在整个战线上,南朝鲜军几乎都一击即溃,仅有东线的第6师在春川暂时顶住了人民军2师的进攻。这主要因为该师师长金钟五上校在开战前已有警觉,下令所有官兵禁止外出休假,因而齐装满员进入阵地,提前做好了作战准备。
春川是个美丽的山城,号称“朝鲜的京都”,地形易守难攻,特别对使用坦克攻击不利。人民军2师只好使用步兵轮番冲击。南朝鲜军利用城市周围山头上的钢筋混凝土工事死守不退,在春川坚守了两天。人民军只好将已经南进30公里的第7师调回来夹击春川。最终虽然攻下了春川,但南朝鲜军第6师却逃出包围圈,还掩护了向原州退却的第8师。此次战斗之后,作为边境作战中惟一的闪光点,南朝鲜第6师得到了“春川的磐石”的绰号,被誉为“显赫的6师”。由于没有吃掉南朝鲜军第6师,人民军并没有圆满完成“进至汉城南侧,包围南朝鲜军队主力”的任务。
在东海岸,朝鲜人民军第5师沿着海岸公路迅速挺进,在游击队的配合下,切断了南朝鲜军第8师的退路并将其分割成数段,在三天的战斗中彻底击溃了第8师,打开了整个东海岸公路,已没有部队阻止人民军向釜山挺进。
在25日早晨的汉城,虽然气氛不同寻常,但被炮声惊醒了的市民们上午11时得知的官方消息却是:
“北朝鲜军队,今日拂晓,从三八线全线开始南进。我军立即与敌交战,正将其击退中”。
被官方自欺欺人的消息蒙蔽的市民们并不知道,此刻南朝鲜军总司令部里正乱成一锅粥,蔡秉德不顾美国顾问团和其他军官的反对,坚持在议政府发动反击。
南朝鲜军第7师在司令部的严令下,向攻击议政府的人民军第3、4师发动自取灭亡的反击,虽然一开始在东豆川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人民军的坦克突破南朝鲜军第5 团的阵地,进入议政府市区,完全切断南朝鲜军第7师的退路。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南朝鲜军第7师很快被击溃,议政府完全被人民军占领。得知这个消息后,肥头大耳的蔡秉德目瞪口呆,颓然地倒在座椅上,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人民军攻占汉城了。
26日拂晓,汉城街头到处是从前线退下来的溃兵、伤员和难民。士兵们向市民们描述:“坦克!坦克!可怕的坦克开过来了,我们没有坦克!”乐观的空气一扫而光,南朝鲜军大败的消息不胫而走,汉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中,长期受到歪曲宣传而极度“恐共”的市民们纷纷加入街头难民的行列。
此时,在汉城城内总统官邸兰宫,老态龙钟的李承晚呆呆地坐在办公室,他刚刚接到国防部的报告,内容是:汉城即将失守!
这怎么可能呢?沮丧的李承晚不禁想起开战前吹下的牛皮:“战争一旦爆发,便立即占领平壤,在短时间内统一北方全境。”而现在,他将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笑柄。
突然,人民军的雅克战斗机扫射兰宫附近地区,嗒嗒嗒……枪声震耳,李承晚惊恐万状,看来这里是住不得了。
美国驻南朝鲜大使穆乔尽管心中也恐惧不安,但仍然强作镇静,四处给南朝鲜官员们打气。他第一个来到了李承晚的官邸。对于这个胆小的总统他是了解的,现在第一件事情就是稳住李承晚,如果总统第一个跑了,则会大大降低南朝鲜的军心士气,那前线的崩溃就会更快了。
面对惊恐不安的李承晚,穆乔说:“贵国军队在开战后表现十分英勇,打的相当不错。据我所知,现在还没有哪支部队放弃抵抗。”
面对穆乔的夸大其词,心中有数的李承晚心中盘算着逃跑的借口。突然灵机一动说:“我不是关心个人的安危,我在汉城,###进城,等于束手就擒。如果我被俘,那么我毕生奋斗谋求朝鲜独立的理想就会成为泡影。”
穆乔心中大骂“这只老狐狸!”,但嘴上却告诫说:“如果你立刻离开汉城,消息一传开,就不会有一个南朝鲜士兵继续抵抗了。整个南朝鲜陆军将不战而垮。”
“难道我一走就都会知道吗?可以封锁消息嘛。”李承晚说。
被这种厚颜无耻的回答惊呆了的穆乔说:“好吧,总统先生,你自己拿主意,但是我待在这里不走。”
似乎被穆乔坚定的态度打动,李承晚勉强提起精神,答应他暂时不逃出汉城。
其后发生的事情让美国大使开了眼界:27日凌晨,李承晚的随从搞到两趟专列。李承晚和他的随从以及眷属们悄悄地乘车向南溜之大吉,完全没和穆乔打一声招呼。气急败坏但也无可奈何的穆乔则在###中记载了南朝鲜总统的光辉业绩:“接下来几个月我都没有忘记李承晚为我做的好事,那就是我离开汉城之前他就先跑了。 ”
让李承晚略感到不那么脸红的是,他还不是惟一逃跑的军政要员。第一个开溜的是他的参谋长蔡秉德。他于27日,在未给美军顾问团任何通知的情况下,就把陆军司令部迁到了始兴里(汉城以南9公里)的步兵学校里,在美国顾问团的劝说下,才很不情愿地重新回到汉城,但这对战局已经于事无补了。
汉城的门户——议政府被人民军攻占后,大批南朝鲜军潮水般地涌向汉城,在汉城的伦敦《每日快报》记者西德尼·史密斯传神地描绘了这一情景:
“ 我看见一些卡车上的高级指挥官坐在士兵们中间,戴着雪白的手套,一只手握着佩剑,另一只手擎着树枝做雨伞。离奇的现象到处可见:一些南朝鲜人在前线骑着军马逃跑,牲口被枪炮声吓得挣脱缰绳或者扬蹄跺脚;韩国士兵用枪逼着老百姓脱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遮住军服,以便混杂在逃难的人流之中,军官则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正当南朝鲜军队溃不成军,军政要员慌忙逃窜之际,他们的靠山——美国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抛弃了他们,而正在为军事干涉朝鲜策划一系列阴谋,首要的就是要取得出兵的“合法性”。
为了取得武装干涉朝鲜的合法性,美国决心利用联合国这个幌子,扯虎皮作大旗,在联合国通过出兵朝鲜的决议,将一次不得人心的武装侵略粉饰成维护“国际和平” 的“警察”行为。杜鲁门在密苏里州独立城的家中就已经批准了艾奇逊把朝鲜问题提交安理会,这下美国负责联合国事务的助理国务卿约翰·希克森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与和美国驻联合国副代表欧内斯特·格罗斯(常任代表奥斯汀参议员正在渡周末,无法联系)商议之后,便决定撇开一切循规蹈矩的途径,直接向联合国秘书长特里格夫·赖伊家里打电话,向他通报朝鲜事件,并申明了美国的建议。
《联合国宪章》第27条规定,联合国作出的任何决议至少需要有7个理事国的同意票,其中必须包括5个常任理事国在内,也就是说,5个常任理事国对联合国的决议有一票否决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美国支持国民党集团继续占据中国在联合国及联合国安理会的席位,故中华人民共和国缺席。苏联为抗议美国这一行径,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恢复在联合国安理会的合法席位,从1950年1 月起拒绝出席安理会会议,故也缺席。希克森和格罗斯估计苏联代表雅克夫·马立克来不及返回安理会,因为他向国内请示到批准需要时间,认为这正是美国钻空子的大好时机,如果马立克返回安理会,势必会毫不犹豫地行使否决权阻止安理会采取任何行动。
事不宜迟。凌晨2时30分,希克森用电话向格罗斯口述了提交安理会的议案,并告诉他将由国务院的律师坐飞机携往纽约,送达安理会总部。与此同时,安理会的其它成员国均收到内容相似的电报、通知他们美国要求召开特别会议,督促他们迅速请求本国政府表态。
美国当地时间6月25日下午2时,安理会的紧急会议开始了,苏联代表雅克夫·马立克的位子果然是空的,格罗斯喜上眉梢,松了一口气。
美国的提案企图把侵略的帽子戴在朝鲜###主义人民共和国的头上,但法国、埃及、挪威、印度等国不同意这样的提法,他们认为,这是两个朝鲜在打仗,应该把它看作是一场内战,而究竟是哪一国最先挑起战端也尚难判定,应该命令双方而不仅仅是北朝鲜人停火。美国代表则强硬地声称要通过提案,会议吵吵嚷嚷四个小时,最后以九比零票、一票弃权通过的决议中,把“武装侵略”改为“对大韩民国的武装进攻”,“断定”北朝鲜“构成了对和平的威胁”,请求“联合国朝鲜委员会” 尽快地提出关于局势的建议。
对于艾奇逊来说,尽管这个决议不太合他的胃口,但还是为美国武装干涉朝鲜内政造出了舆论。他开始同杜鲁门琢磨着下一步如何让联合国为其行动开一张“合法”的依据。
6 月27日下午3时许,安理会再次开会,否决了南斯拉夫代表提出的调解朝鲜交战双方和解的提案,根据美国提案,以7票对1票(南斯拉夫投反对票,埃及和印度弃权)又通过一项决议。决议中说:“必须用紧急的军事措施来恢复国际和平与安全”。建议联合国各会员国“向大韩民国供给为击退武装进攻并恢复该地区国际和平与安全所必须的援助”。
杜鲁门决计借朝鲜战争大做文章,越来越胆大妄为。6月30日,他下令将美国驻日本的地面部队投入侵朝战争。接着,他又于7月7日下达了全国征兵会,决定扩充美国的战斗部队63万人,使美国的陆海空三军总额达到200多万人,准备以更大的力量进行侵朝战争。同一天,美国操纵联合国安理会又通过了一个非法决议:授权美国指挥下的统一司令部使用参加干涉朝鲜的各国部队,由美国指派指挥这些部队的司令官,并授权该司令部使用联合国的旗帜。杜鲁门见这个决议通过更加大喜过望,遂指示参谋长联席会议给东京的美国远东军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发电,任命他为“联合国军”总司令。
随后,杜鲁门举行自朝鲜战争爆发以来的第一次记者招待会。记者紧追不舍地问他美国出兵朝鲜的性质:“总统先生,据您的解释,这是联合国采取的一次警察行动,对吗?”
杜鲁门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边眼镜说:“是的,完全是这样的。”这样,美国的不得人心的行动落了个“警察行动”的诨名。美国操纵联合国通过的几个非法决议,给美国及其伙伴侵略朝鲜披上了“合法”的外衣,因此也在联合国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国际性组织的历史上,写下了不光彩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