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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第一章 俗世追寻(17)
    “我的脾气确实很差,有时候很无理地与男朋友吵闹,不分场合,我总想要占上风,是的,我显得太过厉害。”
    “这是你潜意识的机制,潜意识会让你在现实中找到一些线索,然后就爆发出来,虽然看似有一些意识的原因,但大多还是下意识的愤怒爆发。而这种愤怒的组成很复杂,有对你父亲的,也有对你母亲的,潜意识里,也许你还需要一个感情关系稳定并幸福的母亲,是的,你在寻找这样一个完美母亲。”
    “你不是对我做了治疗,我对我父亲的愤怒已经得到了缓解了吗?”
    “难说呀,呵呵,而且你对你母亲的部分,我们还没有去处理,我觉得你还需要长期的治疗和矫正。”朝露说,“也许,这下面还有更深层的东西,也许,你父亲对你的暴力并不只你所提供的那些,精神的变异常常是长时期的累积,不断地紧压你的意识,让你做出毁灭和自我毁灭的行为,当然,这都是最坏的结局。”
    “我想跟你谈一个人,他叫伯鸣。”苏慕说,她往后靠了一下椅子,有一颗泪滚落在她的面颊上。
    “好的,你说。”
    “我之所以请你来这里,是不喜欢咨询室里的那种清冷,我想,我们可以作为朋友来聊天。”苏慕点燃一根烟,“我的自我摧残史是从那时开始的,真的。”
    “他是一个,怎么说,很特别的男人。他的特别在于,他的大胆,缺少界限,大胆释放自己……”
    “嗯,继续。”
    “他欺骗了我。他跟我相爱,而且也是我的初恋,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同时和另外的女孩子电话调情。我觉得受到了极大的欺骗,并去质问他,他却一边和别的女孩说笑,一边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在彼此怀疑和报复中恶性发展,是的,他对女性也极度缺乏安全感,因此需要狩猎更多的女人,但我们之间却陷得很深,他是那种一边怀疑别人的感情,一边飞蛾扑火的人,他带领我不断地沉沦,直到两败俱伤。也许正如你所说,我身上的负面能量吸引到了他……”
    朝露仔细地听她叙述了大概二十分钟,天色渐渐暗淡,她嗅到了苏慕精神底层的某些讯息。
    稀薄的惶恐
    夜幕已经降临,夜幕常常让清岚感觉自失。这一天就这么轻易地溜过去,不带脚地,她感到害怕。常常,夜幕初临的时候,她会想起一个男人,他叫阮新。他们那时候常常通信,大多是在大学时代,交换彼此喜欢的电影、以及诗歌。
    那时,阮新给她介绍电影《风柜来的人》,侯孝贤的作品。她对这个作品的名字产生了兴趣,似乎感到有一个人在风柜后面偷偷地哭泣。一些纸片悄然下落,以堕落而美丽的姿势。阮新觉得她是那种既迷茫又清醒的女人,他评论说她还不够疯狂,但她并不懂疯狂大概是什么级别。
    那时的阮新叛逆到底,喜欢去陌生的城市,看各种各样的朋克摇滚演出,接触各种的艺术形式,然后和哥们儿醉得一塌糊涂。他反叛这个世界,拒绝主流,也许反叛就是一种疯狂,是一种很彻底的艺术化生活态度。而她并不那么反叛,她只是喜欢这种朴素的、纸页之间交换的友谊。那是她的少女时代,十九岁,对很多东西还不甚了解,有一些莫名的忧伤。
    最近,她又看了一遍侯孝贤的电影剧本集,朱天文写的。也有那部《风柜来的人》。她感到一种苍凉,浸在内心。然后,她打开了那扇门,看到门内一个更加斑斓而苍凉的世界。
    她看到自己灵魂的背面,原来有那么多的部分,别人无法察觉。只有通信,能够释放这一切。她常常独自写作,有时候开一瓶白酒自斟自饮,她以为能解释一些事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很多都在失控中,那些失控的河流,她开始慢慢察觉,那下面的呻吟,也许刚刚开始。
    他偶尔会在黄昏写信来,因为写信的关系可能会推迟晚餐。他总会在信的末尾写上一句小诗,然后随意地画上他当时的心情——有时候画的是他想象中美女的眼睛,有时候是一瓶喝过的啤酒,还有一只表。那钢笔画中有着他对她的渴望和期许。他的画很硬,而文字却软软的,笔触圆润。她喜欢陷入对这一切的想象中。他生活在东北,她能感觉到那里寒气逼人,他说那里的冬天会持续四五个月,雪厚得惊人。那时候,她感觉自己这里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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