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这下,他不再拖泥带水,人倒弹也似地钻进船中,留下笑容大到无法收拾的傅小沉。
他根本白操心嘛!
一叶孤舟在茫茫大海中行驶了五天。
船一开始往北走,又向东,呈Z字型航行,而天气也愈发冷洌。
这些天,赫连负剑心生度日如年的感觉。
打从船启航的第一天起,水灵灵便和傅小沉、纪红竺混了个特熟,三人一见如故,不管吃饭睡觉聊天玩耍全在一起,反倒把他冷落一旁。
刚开始少了水灵灵那喳喳呼呼的笑语,他心想耳根终于可清静一下了,但不久,他发觉自己开始坐立不安,动不动便侧耳倾听船舱底下那如珠笑语里他想念的声音。
他居然想念她——那小魔女的声音,他到底怎么啦?
“赫连大哥!”
他是不是思念过度,有了错觉?
“你为什么不下来陪我们一起玩?”一件小氅外套覆上他的膝,温暖立刻由脚底蔓延上他的四肢。
水灵灵正**吟地站在他身边。
“你上来做什么?风那么大,找死啊!”他看见她不寻常的白脸。
“我好几天没陪你聊天谈心了。”她很想他。
她的晕船症愈来愈严重,而且半夜一直发冷,她怕又是寒毒要发作的前兆。
赫连负剑一把抓起他膝盖上的毛氅,并将水灵灵包裹了个密密实实。“进舱去。”
“我要你陪我。”她细细声坚持要求。
他叹了口气,温柔地把水灵灵抱上自己的大腿,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染红她白玉般的双颊。
“小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教人担心?”
他似乎是离不开她了,因为在接触到她隔着大氅传出来的柔软身躯时,他那颗放浪不羁的心突然安顿了下来,觉得无比心宁。
他一直在寻觅这样的感觉。
他的世界一直是颠沛流离、分崩离析的,他欠缺一份妥妥贴贴的安全感。
如今他居然在她的身上找到他遍寻不着的东西,赫连负剑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他要把她据为己有。
水灵灵把身子缩了缩,强烈的感受到又由骨子里泛起的冰寒。
“你不舒服?”他轻触她的小手,见她眼神涣散,额头尽冒冷汗,脸白唇青,小手冷得像冰块。
她虚弱地点头,牙齿打颤。“我冷……”
“该死!身体不舒服为何不早说,你以为自己本钱雄厚吗?别忘了你只是只病猫……”他情急如火,口不择言地数落,一面像捧宝物似的抱住她,星火燎急地往船舱冲去。
他把她安置在海豹皮的毛毯上,翻箱倒柜地找寻水灵灵带出来的药。
“药呢?小东西,你的药!”
那冷,由心脏深处冒泛出来,扩散到四肢,她咬着唇,拚命抵挡变成狂痛的寒意,她只觉四肢百骸剧痛。
“药……吃完了……”她气若游丝。
“见鬼!你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什么?为何不早说!”他丢掉小包袱,恶劣的心情在看见她拚命把青唇咬出印来的同时化成大骇。
他用力撬开水灵灵的牙关。
“我不许你伤害自己!”
他自己的食指送进她的嘴。
水灵灵无法言语,使劲地咬,痛楚排山倒海淹没了她。
赫连负剑无视自己的食指已流下血来,他满眼满怀只有水灵灵。
“小东西!”他饱含痛楚,细腻又温柔的低语,生怕她有一点点差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觉醒的情愫像巨浪狂涛,淹没着他的心。
水灵灵知道自己被揽进一个宽阔又舒适的怀抱,那怀抱里跳动着强烈而规律的心跳。
在她昏过去之前,她的眼角滑下一颗斗大的泪珠,那不是痛,而是徜徉在梦幻幸福中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