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礼貌?”他呛了一下。“好吧!哪——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问别人的名字之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姓名才对。”才说着又犯。
他终于笑出声来。“吾未见好辨如你也。”
“彼此、彼此。”
“受教了,”他开怀大笑。“本王姓邵,单名一个保字。”
“哈!人口呆。”他不再死板着脸,感觉亲切多了。
“这就是你挂在嘴上的‘礼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可也不是全然挨打的一方喔。
水灵灵眉眼弯弯,小嘴弯弯。“初次见面,小女子姓水,复字灵灵。”她躬身福了福。
她虽是草莽出身,可不就代表她不懂官礼。
“免礼。”她微笑的模样如翩翩仙女,人嘛!聪明又伶俐,倘若有这么个妹子似乎也不坏。邵保双眸晶灿,暗自下了决定。
毗天阙外。
“如何?三哥,你又失败了?”纪红竺守在赫连负剑大屋外,拦住担着药筐的屈不容。
“你就没别的词好问了?天天都这一句。”屈不容没好气地薄责。
“你的意思是有好消息喽?”屈不容的个性温文儒雅,从来没见过他生气。纪红竺最爱找他的碴。
“还是老样子。”
她一副可想而知的表情。“事情怎会落到这步田地?”她万万想不到爱情会伤人到一蹶不振的地步。
但是感情要能收放自如,来去潇洒,世上又哪来这许多痴情儿女?
“嘘,小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纪红竺往外走。“其实一开始大哥的眼伤并不重,如果当初和刀伤一起治疗,应该早就没事了,只是他太执拗,我说服不了他。”
那样意气风发、英明神武的硬汉坐卧囚笼;而困住他的却是他自设的心牢。
“他的心里仍记挂着我那无缘的嫂嫂。”虽如是说,她的心口也是悬着疼。
他们都明日,一个人一旦无心再活,即使保得住他的肉体,也是无济于事了。
神仙难保无命人,他们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大哥的心跟着她一块长埋大海了。”屈不容一语道破。“他安心要弄瞎自己的眼,希望能不闻不问不知不觉,把自己的心自闭起来。”
“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一的法子就是看牢他。”他们只能靠时间的慢慢流逝,能治愈赫连负剑的心伤,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两人相对叹息,怏怏地分了手。
纪红竺无精打采回到碧云窝。
是谁说女孩子家的闺房都该是檀香袅袅,绣纱横飘的,至少,她的绣房可就不是那回事。
纪红竺的房内空空如也,连月牙床也付之阙如,四面墙壁只有一幅不具名人士的山水画,除此而外,别无他物。她掀起门上挂着的撒花葱绿软帘,迎面便扑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姐姐,竺姐姐,我回来啦。”
“‘呱呱’!”
“好姐姐,想死我啦。”那黄喙黑羽的乌鸦居然口吐人言,还撒娇的扑进纪红竺的肩头,啄脸磨耳,亲热得不得了,宛如久别重逢。
她轻敲它的脑勺,微嗔道:“你居然还知道要回来?”
半年前,也就是水灵灵失踪后,她这只养了十几年的乌鸦也跟着不见了,当时整座黄金城全为了赫连负剑心性大变而闹得人仰马翻,她伤心了好久一段时间,只盼它哪天又自动回来,盼着盼着,居然有志者事竟成,就在大半年后的今天,被她给盼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招来,这些日子你风流到哪去了?我好想呢!”
“天地良心,我也很想早点回来,我飞了大半个海洋可不是为了玩,你知道我晚上看不见……”“呱呱”安稳地在她肩头坐了下来。
“喏,你最爱吃的葵花子。”她宠溺地抓出一把葵花子。
“喔!竺姐姐,我好爱你。”它的精神又来了,一阵拍翅乱叫,就着她的手大快朵颐地享受它回家的头一餐。
吃饱喝足,它乱没形象一把的四平八稳地睡在纪红竺的腿上。“啊!还是回家好!”
“你这张嘴还是一样油腔滑调。”纪红竺拿它一点办法都没。
“啊!对了,对了,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还没告诉你。”它双翅一展,倏地又跳起来。
“干么?看你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它虽然聒噪,但有时候也满有用的。
“水姑娘,灵灵……我见到她了,她被一艘吓死人大的船载走了,走远了。”
纪红竺双眼一亮。“你见到水姐姐?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现在人呢?”
“呱呱”傻眼。“我飞了很久,晚上睡在船桅上,那上面有个臭家伙,每次见到我老拿东西丢我……”
“‘呱呱’,我问的是地点,我嫂子,她平安吧!”
“我不知道吔。”它很努力“摇头”。“有些时候我从船窗口望去,她总是一动不动的睡觉,啧啧,这种睡法可是很容易得痔疮的。”
“‘呱呱’,你完全没讲到重点。”她索性抓住它的翅膀,面露要胁。
这样不清不楚,模棱两可的消息会教人抓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