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也罢!
在他痛苦的心无处可去时,她的出现抚慰了他,分散他心灵深处的扭曲,然而他的心思就不可控制地索绕在她身上,要他不见她,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哥。”
袁克武萧飒的衣料悉萃声隐约响起,矫健的身影也来到袁克也跟前。
他风尘仆仆,却笑容可掬。
“我一回来就听见不得了的消息,下人们说你要娶妻了?”
“是”
“咦?要被我称呼二嫂的人选不会是水佩吧?”袁克武是袁家的异类,不管袁家大大小小,他总直呼其名,一点都不忌讳。一直以来,他只对失踪的大哥袁克闻保留些微尊敬和畏惧。
“胭脂。”
“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意思?”袁克也的声音往下沉。
“别紧张、别紧张。”他仍不改嬉皮笑脸,“你真要喜欢水佩,早在姨娘将她寄托在我们家的时候就将她迎进门了,不会拖延到现在,一晃五年都过去了。”
虞水佩的娘家说穿了只是袁家一房远方亲戚,因为家贫,自幼在袁父的做主下住到袁家来,原本打算将她和袁克闻凑成一对,但因两人年纪过于悬殊而作罢,后来退而求其次,又在长辈的默许下将她许给了老二克也。
“不要胡扯一些有的没的,我要你去查探的事情有了结果吗?”袁克也对这些事没兴趣。自始,他不曾允诺过什么,也不可能为了同情心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我就知道你关心的是这个,好歹也给身为你弟弟的我一些时间哀悼伤心,胭脂毕竞也是我看中意的姑娘啊!”
袁克也没上当:“或许,你想先吃一顿饱拳才准备说话?”
为什么他会有这么个聒噪又不正经的弟弟?
“克也,你越来越严肃,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你了。”
“我笑不出来。”当一个人被过重的责任义务和血海深仇捆绑住时,就已经失去微笑的权利。
“算了。”袁克武偌大的笑靥亦退去了。
从小他就是备受宠爱的幺儿,他不是幸福得忘却该有的伤痛,他只是以为加诸心理无穷的愤恨,在未曾报仇之前就会先毁掉自己,所以,他不让仇恨侵蚀他,只是记住那刻骨铭心的痛楚,化悲恸为力量,让自己仍是自己。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有几路人马追着她跑,我只在小镇的客栈住了一宿,就看到三批人在追踪你那未来的老婆,啧啧!真有趣,不过,也挺复杂的,关于把她娶进门的事,要不要重新考虑?”
“那三批人是什么来路?”袁克也不理会他的调侃,一旦决定的事,就算眼前是火坑,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三批人出手都很大方,使的全是京城的银票。一家‘庆生’,一家‘满楼’,另一家,嘿嘿,是跟皇帝老儿走得最近的‘宝芝号银楼’,如何?”
“我要你再回去盯着那些人,有消息,用信鸽传讯。”
“咦?我刚到家……”
“你不会以为他们是来看胭脂的手语吧?”
袁克也一句话堵住袁克武的嘴。
“看在我那未来的二嫂面子上……”
“这跟胭脂一点关系都没有,做你该做的事去。”净会耍嘴皮,令人头痛的家伙。
紫丁香的香味还残留在皮肤上,沐浴后的清爽舒适让胭脂一动也不想动地靠在窗地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牙梳梳理自己松散的发丝,眺看光秃秃的小花园。
她的姿态并不撩人,但是袁克也一进来就被她那飘逸又浑然天成的动作给吸引住了。
她经常披散的乌丝此刻络成厚实的一绺垂在肩际,一件素净雅致的薄衫长裙,肩覆比甲,比甲上有云霞般的绣花,直达胸前敞开,又在腰间束着一条帛带,下据飘飞,身段紧俏,窈窕美丽。
他的眼冒出激情的火花:“我来。”接过她手中的牙梳,袁克也一板一眼地替她梳理起美丽的乌发。
——我……
胭脂困难地吞咽口水,她没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
“别怕我。”他也坐上窗台,让背靠着窗框,使胭脂的身体偎着他。
胭脂很想忽略他带来的影响,偏偏越是努力,肌肉越是紧绷。
“我一直在想,不知该在这丑巴巴的地上种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