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凌悍墨怪叫。“现在几点了,你还没吃饭?”
“我刚刚从酒店出来,你当过牛郎也知道酒店里是把酒当饭吃。”
谁当过牛郎了?
骗鬼,“合约敲定了?”
“是啊,OK了。”
“臭豆腐是我的,别想我会给你。”
她满脸失望。她也很爱吃臭豆腐的。
“你会打包东西给那些畜生吃却自己饿肚皮,活该!”他绝对不要浪费一C.C.的同情心在这种人身上。
人行道的铁椅子上。
“好吃,”咬著卫生筷,游蕴青把最后一块带汁的臭豆腐送进口中,边吃还口齿不清的叹息,“要是能再来一份多好。”
六块臭豆腐实在安慰不了她饥荒的五脏庙。
“看我也没用,没有了。”别想他再回两条街外的夜市去,贡献出他的宵夜已经是极限。但是,看她吃东西的确不赖,没有矫揉造做,该喊辣、喊烫、喊著好吃的时候表情比百科全书还要丰富。
“换我买给你。”有东西垫底,死而复生,当她在享受美食的时候,眼睛也没闲著,早就相中马路另一边卖烤花枝的小摊子。
那香喷喷的味道从刚才就一直对著她招手,好像说来呀来买我,不买可惜、不买会后悔喔……
三两下把塑胶盘子装回塑胶袋里,等等看哪里有垃圾桶好做回收,这才起身往对面冲。
车阵如水流,玻璃帷幕的高楼倒映著凉凉的冷光,而她,轻盈得像只蝴蝶,翩翩的来去,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这样的夜晚,坐在行道树下的铁椅,度过悠然时光,这是他从来没做过的事,那些战火、杀戮、血腥、人性像也随著夜风远离他的生命。
陪著他的,不是炙人欲死的沙漠,不是吸血蛭虫和巨鳄出没的沼泽,是个生命记忆中唯一接近过的温柔。
“你运气真好,老板娘说要收摊了,把没有卖完的花枝都便宜给我,这下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
进了她肚子的臭豆腐应该是他的宵夜,见他三次,有两次他手上拎的都是宵夜,可见他对宵夜的重视不亚于正餐。
她吃了人家的粮食,总要有所回馈。
依旧在他身边坐下,一支散发香气的花枝塞进他手心。
她忘了擦的唇有抹辣椒经过的痕迹,那抹红艳极了,相对的,她被石块砸伤已经肿起来的额头看起来却是那么碍眼。
“这是什么?”
“烤花枝,没吃过吗?”标准国语,黄种人,却没吃过台湾小吃,烤花枝应该到处都看得到啊。
没接话,咬了口花枝,没表情……算是能接受。
游蕴青眯起眼来看他吃东西,白皙的脸蛋因为酒意浮现的红晕一直没有消褪,肚皮填饱,洋洋的暖意在四肢百骸流转,身体往旁边倒去,倒倒倒倒倒……不由得靠上了凌悍墨。
他很暖,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感觉很赞。
要是可以就这样靠下去该有多好~~
对于她的“投怀抱”凌悍墨没有异议。
夜深了,看得出来她的确累了。
最后,五支花枝有四支进了他的肚子。
“你身上的酒味很重,女孩子不要喝太多酒。”
她伸出两根指头。“就两杯,不多。”
“脸比辣椒还红,叫不多?”
“这不重要,我拿到生意了,应该很开心,可是,为什么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是因为荆副理抢了我的功劳?就算这样,他抢我的功劳也不是第一次,我以前都不会难过的……现在又难过个什么意思……”
她果然醉了。
“很晚,你该回家了。”
“我不想回家……”反正不会有谁关心她几时回家。游蕴青嘴巴一扁,眼眶泛起一层水光,像随时要溃堤。
“女生哭起来很丑,就像八十岁缺牙的老太婆,别在我面前掉眼泪。”
她目光呆滞,无限委屈,两串泪水在眼眶里转呀转的,从眼角滑了下来,她用手背擦掉,却动作太粗鲁碰到肿起来的额头,这下眼泪可不只两串了。
“你好没同情心,哭也不可以,那我要怎么办?”
“不要发酒疯。”凌悍墨无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