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拿着孔雀翎制的扇子,管惟独闲凉的回答,“我们家还有个人暂时无法长途跋涉。”
管孤鸿冷着一点感情也没有的眼睛瞅着管惟独看,看得他全身发凉。“跟我讲话不要兜圈子,你知道我不喜欢。”
“好啦,反正这也没有什么可瞒的,你的身体是好了,阿房姑娘的身体却还需要调养,乘车还是驾马对她的身体都不宜,要她活蹦乱跳的出门,起码还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的辛苦,要同时照顾两个病人,非人生活啊。
“她是谁?这屋子不就你跟我?”
“哎呀,大哥,你是真的健忘还是受过伤变痴呆?那个姑娘同我们一起在这里住下可是有大半年的时光,同居人做那么久说你不知道,太不近人情了。”不是他刻意要隔离两人,本来嘛,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又是伤势沉重,照顾上有一百个不方便,他何尝不想一起照顾,单就喂药吃好了,两间一前一后,天天三餐轮着跑,光跑都能跑出人命来,真不是人干的。
“你何时把她带回来的?”当初他挣扎着住进这里时,正是伤重之际,根本不知道管惟独背着他做了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管惟独仍是笑。
“我可从来不知道你哪来的好心肠。”在某些地方,他这弟弟的行事手段比他还狠毒。
“哎呀,大哥,当土匪虽然是我们的‘家业’,我们也不能太过发扬光大,你要她的命,无非是怕她在外面说漏了嘴,往后我们只要牢牢管住她,就不怕秘密外泄了。”如今她那副身子,哎呀呀,“何况,事情过了那么久,官府也没说什么,当初要是把她随便扔,官府不管怎么查我们都麻烦,所以,干脆把她带在身边,她活了,是她命大,死了,我们也不算心狠手辣啊。”
“随便你说吧。”管孤鸿的心不在这。
当初杀人是不对……她能活下来,是算她命大!
“最慢在秋天来之前,你要设法让那个女人能搭车走路。”
“哪有人要求人家这样的事?”他又不是神仙,随便变一变就能如愿!
“你揽下来的事,就要自己处理好。”
“冬天回山上很冷耶,我们在这过冬不好吗?”冰雪封山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山下温暖又热闹。
“可以,你自己留下来。”管孤鸿说一是一。
“大哥,你好无情。”管惟独呜咽。
是啊,他就是不近人情。
坐在屋前的小院子里,管孤鸿从来不曾像今天这样,悠闲无事的晒着太阳。
他在太阳下的经验除了无止境的练武,就是为了黑山堡的事务到处奔走,没有一刻停止过,多少年来总是工作、工作,无尽的工作,没有自己。
“咳咳咳……”一墙之隔,有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干扰着他的耳朵。
他心一动。
等他回神已经走过用篱笆区隔的小门,进了一间阴暗的房间。
房间里弥漫着药味,他瞧见一旁同他住的房间一样有个小泥炉,炉上还滚着药壶。
一头有些泛黄的长发技散在床沿,干净却称不上舒适的床上躺着单薄到让人乍见下,会以为是个未成年孩童的姑娘。
管孤鸿想退出,床上的人却发出了声音。
“谁……”然后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他一只脚不晓得该进还是该退。沉思中,长长的发丝动了,从里侧翻身过来的脸蛋苍白又瘦削。
“你……”
“你是谁?”阿房撑着床沿探头,她常头疼,记不住在她房间出入的人。
这人,他来过她的房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