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阿龙一脸狰狞的站在任初静面前。“小鬼,你害我们弟兄跑遍整个台北,这笔帐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你觉悟吧!”
任初静垂下眼睑,音调持平,“前提在于你是不是有贯彻狠话的能耐。”
她从来不妄想世界上有所谓的‘拔刀相助’这种事,并非她偏激,而是习惯独来独往的她,压根没想到可以求助别人,因此在对待这些人的时候,完全是全力以赴的。
“小鬼,给你两块夹板就开起棺材店来了,我阿龙想要扁你就像捏死蚂蚁一样,你嚣张什么?!”他气坏了,没见过有人像她那么不上道的,硬碰硬之外还冷漠得教人气馁,该理直气壮的人不是他吗?!该死。
“要不你就全上来,不要啰哩叭嗦的。”她为什么要被这群痞子追著跑?
“好,你有种,我阿龙不相信治不了你这么个发育不全的小鬼头!”
任初静抿起唇,这回,连鄙视都省略了。
“上!”
任初静索性把包包丢给身旁存心打算旁观的男人。“看好。”
男人轻松惬意地一抓,拿个正著,笑而不语。
打架是不分招数和场面的,或许刚开始对方把她当做女人,除了轻浮的猥琐还有轻敌,吃了苦头后,却开始发挥男人天生的优势蛮力,只求扳倒她,不计任何形象了。
手脚无眼,如果任初静只是一个人倒还游刃有余,偏偏又要顾及像木头般杵著、动也不会动一下的男人,因为这样,慢慢的有些左支右绌了。
她闪过一记右勾拳,小腿一恍惚,吃了狠狠的一踢——
哔——,有口哨声从他方传来,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
“条子!”有人首先跳出暴风圈。
阿龙也收手,他一示意,所有的人全放弃了攻势。
“小鬼!算你走狗屎运,我还会再来的!”狠话放完,瞬间一堆人鸟走兽散,走了个干净。
哨声戛然而止,走出一个男子。“任同学,你还好吧!”
任初静咽下不均匀的喘气,拂开凌乱的额前短发,惊喊:“教练!”
那蓦然出现的男子一头栗色平发,深及骨子的优雅气质是文人的书卷气,一眼即知是个好看极了的男人。
他睨了睨仍八风吹不动的男人,亲切转向任初静。“我从超市出来就看到你,怎么去惹上那些人的?”
任初静宁谧的脸仍没多大变动,只是若经心些便能发现,她清寒的眸在看见这名男子时多了股流动的生气,她看著他,脖颈微仰,纤柔中带著无法言喻的柔荏。“这……一言难尽。”
“这样啊,那就别勉强了。”耿隼浩的宽容和脸上的笑容,很轻易混乱人的情感。
“我要走了。”她只得简单道了句。
和煦的笑容仍亮在他嘴角。“下礼拜一见了。”
她略带僵硬的点头,回首接过她的弓把袋和箭袋。
叼烟的男人却不轻不重说了句:“你的拳脚功夫不赖哟!”
“如果——你可以不要只倚赖别人出手救你,或者,站得远一点,我会更感激你的。”瞧他那么大个子,没想到却是中看不中用。
“我可没要你‘救’我,是你自己的英雄主义作祟,其实你该感谢我给你出风头的机会才对。”他睥睨的姿态是毫不领情的。
“谢谢你的提醒,受教了!”她向来无心无绪的眼瞳燃起微炽的火花。
“女孩子太老气横秋会没人缘的,应该可爱些比较好。”他打量她。心裹想著:这么不可爱的女孩还是头一次看见。
“男人要是像壶烧不开的温开水,中看不中用才惹人厌。”她不喜欢逞口舌之能不代表她不会说话,这男人才是那种给三分颜料就开染房的人,不只态一度傲慢、嘴巴坏,还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男人蹙起了眉头,直到这时才正眼注视她的脸庞。她,黛眉、大眼、鹅蛋脸,削薄的短发根柔腻地贴着白的颈子,神情带点冷、带点淡,还有一点孤高,看不出曲线的身材没在T恤和铁灰色的宽口裤中,一个看似纤细却浑身缭绕冷清气息的小鬼。
依照石勒喜欢女人的种类,任初静根本只是个尚未发育的骄傲小孩,完全不够格。
她那先天淡漠的空灵气质和领教过的不驯脾气,一看就是不讨喜的典型,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在疲累了一天后抱着“铁板”入眠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小鬼,”他睨着眼。“给你最终的劝告!别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要不然——”女人就该乖乖地,她若再挑衅他的尊严,下次可不是警告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