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S高惯例的升旗。
    要说杜娴的房子有什么坏处，那就是隔壁学校的铃声可以毫无遮拦地传过来。
    她睁开眼睛，云响果然已经走了。
    餐桌上留着他做好的早餐，一碗还有些温热的粥和煎蛋。她也不知道小男孩什么时候起的，愣是一点声音没有，还准备了早饭。
    今天是月考，她还挺开心，因为期待着云响的成绩。
    她很喜欢数学成绩好的学生，有一种亲切感。班上有两叁个还算是有天分的孩子，跟她关系都还不错。通过这几天对云响的观察，她已经发现了云响是个很聪明的男孩，他对数学的理解和掌握能力不比高中的她差。
    草草梳妆了一遍，杜娴从衣柜里抽出一件小西装外套。她很讨厌穿得一本正经，但是偏偏S高这一方面特别严格。
    穿上长裤和粗高跟鞋，再将长发扎起，收起轻松的表情，镜中人就是完全的严肃女老师模样。
    等到了学校，已经是七点半。监考老师们去会议室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便到了考试时间。
    S高考场按照成绩排名，杜娴抽到了个中间位置的考场，她隐隐有些预感，果然她在教室里看到了云响。
    她都觉得有些巧合得不像话。
    但是的确只是巧合而已，云响也十分意外。
    他眼中交织着繁星的光芒，隐蔽又大胆地向她投去眼神。杜娴回了他一个“我不会帮你作弊的”的轻微摇头。
    云响：……
    他题目做得快，还有半个多小时才结束，他作文已经写完了。
    做完了以后，他抬头瞄了一眼，发现杜娴坐在讲台后的椅子上打瞌睡。她手撑在脸侧，脸上是困倦的表情。
    云响想起昨晚，自己折腾她到凌晨，面上飞过薄红。
    他一看到她那副迷乱的样子就心跳如鼓，忍不住动得更厉害。欲望像无边之海，他拖着她在里畅游。
    杜娴困得厉害，她当了老师以后就很少熬夜，每天作息都相当健康。但是小男孩上了一天学还有用不完的体力，她自己又贪图美色，拒绝不了美妙肉体，周日晚上还跟他大战到凌晨，自己都觉得脸红。
    她觉得应当节制节制了，这个年纪的男孩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点事，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催情药水，她已经二十六了，腰部因为长期坐着办公一直不太好，昨晚又玩得那么激烈。
    她忍不住扶了扶腰，这就是纵欲过度的下场吗？
    杜娴掐了自己一把，赶走瞌睡虫。
    她打算站起来走走，防止被巡逻的主任看见自己打瞌睡。主任虽然才叁十多岁，已经又秃又啰嗦了，跟老校长如出一辙。
    她刚抬起头，就看见座位上的小男孩在望着自己，眼神肉麻又诚恳。她从座位上起身，借着巡考的功夫走到云响身边，若无其事地把他的脑袋按下去。
    她发现了，小男孩总是用这种缠绵又悱恻的眼神偷偷看她，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云响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嘴边挂着清浅的微笑。
    下午的数学考试杜娴倒是很想继续监考他，可惜抽到了另一个考场。
    周放在她隔壁考场，两个人便一道走着。
    会议室在行政楼，离教学楼还有点距离，周放便找了个话题：“最近我家里又在催我相亲。”他有些紧张地悄悄打量她，观察着她的反应。
    “是吗？其实可以去看看啊，万一碰上合适的呢。”杜娴随口答到。
    周放有些失望，她的表情再正常不过，连一丝消极的情绪都看不出来。他大概也知道，杜娴对他只是普通同事，但是他总觉得不告白就还有一丝希望。
    他也没说什么，只说有空去看看，便将话题扯到主任的秃头。
    众所周知，一起在背后说领导坏话是提升同事感情的重要途径之一。杜娴心想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她说到上次主任在台风天里头发被刮飞到一半又急忙捂住，想要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因为太着急又重新甩了出去以后，表情哀怨又迷茫，抓着假发凄凉地走了。
    她笑得克制，但眉梢眼角飞上的笑意浓艳迷人。
    周放望着她的侧脸，那股想要退却的情感又涌了上来。他便瞧着她，也慢悠悠地笑。
    教学楼下，杜娴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头顶一股凉意，她抬头一看，楼上的云响正趴在走廊上看着她。她忽然觉得有点心虚，但是又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云响的脸上没什么情绪，他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教室。
    杜娴：？
    还学会甩脸色了，小家伙。
    监考的两小时很无聊，但也很快。等她收完卷子再整理好，云响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门口等着她。
    她没搭理他，云响就这么跟着她，跟到了行政楼下。
    “……说吧。”她看了眼时间，云响该去吃晚饭然后上晚自习了。
    “我今晚能去你家吗？”他小声地说。
    周围时不时有老师经过，杜娴把他拉到角落，然后告诉他：“不行。”她为了自己的腰和睡眠着想，一定要把他调整到正确的频率。
    “是因为周老师吗？”
    她呼了口气，怎么又是周放？
    “我不是告诉你我不喜欢他吗？”
    但是他喜欢你，也在努力让你喜欢上他。就像……他现在在做的一样，所以云响才会觉得不安。
    “你对谁都那样笑吗？”他想到杜娴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也会露出那样发自内心的笑容就不舒服。
    “……不然呢？”杜娴觉得小男孩别别扭扭，她不那样笑要怎么笑。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
    “……”她看了眼时间，真的该去交卷子了，“算了，你想来就来吧。”等到时候她在和他好好谈谈。
    “对了，晚自习好好复习，不准胡思乱想。”杜娴点了一下他的脑门，“好了，快点去吃饭。”
    她自己去电梯的路上觉得不对劲，小男孩黏人也就算了，她最近怎么一直拒绝不了他的纠缠？
    自己别是老牛吃嫩草吃出事来了，真喜欢上人家了？
    应该不会吧，她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几个弟弟，她一开始也是喜欢得很，但是很快就腻了。
    云响纠缠她，大概也是因为喜欢跟她上床吧？
    不然这个年纪的男孩还想什么？
    她有些搞不懂了，索性就不去想。
    核对好考卷，她就下班回了家。每年都是带高一最轻松，等到高二高叁，高中教师都忙得团团转。
    回到小区，杜娴难得有心情开车出去吃饭。她去了以前常去的一个很漂亮的小餐馆，老板居然还记得她。
    反正她是一个人来的，就坐在吧台和老板闲聊。
    “你好久没来了。”老板切着柠檬，替她调酒。
    “工作地方远，所以很少来。”
    “跟小男友分手了？”老板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表情。
    “……”
    他说的是杜娴的上一任小男孩林芝，那男孩是S大的学生，比她小六岁，跟她在一起时才大一。杜娴想了想，他这会儿好像已经大叁了。
    杜娴那会儿喜欢开车载着他来这里吃饭，然后把人拖回她的小房子，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她刚看上林芝那会儿，为了方便跟人行苟且之事，还在S大旁边买了套小房子。
    “你把人家甩了吧？”老板送上一杯莫吉托，“那段时间，那孩子天天跑来这里蹲你。”
    “是吗？”杜娴呷了一口酒，玻璃杯里的液体顺着她喉咙流下，她舒服地眯起眼睛。
    老板见她这样便知道那男孩为什么被迷的五迷叁道，分了手还念念不忘了。他这里这么多顾客，隔了快两年还能记得她，不就是因为这张妖孽的脸吗？
    念什么来什么，杜娴一杯酒还没喝完，老板就看见那个男孩推门进来了。
    “……杜小姐，他来了。”
    “？”杜娴身子一僵，她慢慢转过头，居然真的看见了熟悉的那张脸。
    “杜娴？”林芝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她。因为准备考验看书看到头秃，他心情烦闷打算出来散散心，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来到了这里。
    杜娴觉得自己怪倒霉的，她就不该来。
    “好久不见。”她心中虽然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微笑着打招呼。
    当初他们的结束并不算太愉快，林芝死缠着她不放手，杜娴直接换了号码搬了家。他知道杜娴在做老师，但是不知道她在哪个学校工作。
    他们之间，她一直很被动，很少告知自己的事。多半是他在主动，主动去她家找她，主动约她出去玩。
    “好久不见。”林芝的声音冷冷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怨恨。
    “……”他这反应明显是余情未了，杜娴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缠，打算结账离开，“你来的真是不巧，我刚打算离开，我还有事……”
    林芝不等她剩下的话说完，就在她旁边坐下了。
    老板瞧着这低气压的气氛，找了个借口去后厨呆着了。
    杜娴扶额，弟弟们真的从不听人说话。林芝当年还挺听话的，所以她以为能很顺利结束，结果……
    “说吧。”她打算今天说个明白。
    “你当初为什么溜走？”
    “我那不算溜走，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只是搬了个家而已。”她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为什么结束了，我哪里做错了什么吗？”他是质问的语气，但眼底有着藏不住的受伤。
    杜娴揉揉脑袋：“林芝，你…你不是s大校草吗？喜欢你的女孩子那么多，我以为你明白的？”
    “可是遇见你是我第一次喜欢别人，我以为我们是认真的。”
    “我从来没说过你是我男朋友，不是吗？”
    林芝回忆起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把人放在心尖上爱护，结果杜娴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忍不住开口：“那我算是什么？你的宠物吗？”
    渣人一时爽，事后火葬场。杜娴觉得脑袋都大了，偏偏事情还不肯安生。桌面上，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振了起来，上面写着大大的云响两个字。
    “这是谁？你的新宠物？”他看着她。
    她打算把电话按断，林芝眼疾手快地抓了过去，按下了接通键。
    “你在哪？”
    “喂。”林芝低沉的音色传了过去。
    “你干什么？”她把手机夺回来挂断，有些生气地责问他。
    林芝嘲讽地看向她：“这么紧张？看来你对他还没有腻烦？”
    “神经病。”杜娴从钱包里掏出钞票，拍在吧台上准备离开，林芝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她试着挣脱，林芝握得很紧，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落下了重重的指印。杜娴吃痛地皱眉，她一肚子气，索性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她这一口带着满肚子怨气，丝毫没留情，林芝被迫放开了手。杜娴提上手袋，头也没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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