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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与李道玄一起回头,却见李世民笑吟吟站在两人身侧.
两人一起躬身,抱拳:“见过二哥。”
李世民一手一个,将这两人扶起,笑道:“元霸,道玄,你们这几天天天泡在演武场里,家里人都说,一个武痴,一个是武疯子,这可好了,正好对了眼,天天从早打到晚。”
李世民过年就有十九,夏天又已经与长孙氏成了亲,说起话来已经极是老成。
这半年多来,李元霸在河东建功立业,李世民却稳坐太原,一则是李渊需要他在身边为左右手,二来也是新婚燕尔,不忍远离。
此时李元霸看他虽然还是红光满面,新郎官的喜气还没退却,双眼已经锐利有神,举手投足间更显成熟大气,看着自己这二哥,李元霸不觉心头一紧。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一见李世民就心慌。
李道玄心里却没有那么多鬼,一见李世民就欢天喜地,笑道:“二哥,你这几天怎么不见踪影,几次想拉着三哥和你一起比武,却都找不到人。”
李世民面露尴尬之色,拍拍李道玄的肩头笑道:“你和元霸都是万夫不当之勇,二哥骑射功夫一般,和你们有什么好比试的。”
李道玄奇道:“二哥你的刀法纯熟老道,寻常十来人不是你对手,骑射更是精强,马上射箭十中八九,等闲的骑兵足可以一敌十,今天怎么这么谦逊。”
他哪里知道,李世民已经明白自己在个人武力上远远不如李元霸,已经决定在兵法上多下功夫,个人武艺早就放下,在战场足以自保就是了。
李世民岔开话题,拉着自己身边的一个贵胄青年,向着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唐俭唐公子,元霸,道玄,一起来见过了。”
李元霸早就注意到此人,这人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一身浅黄色的锦袍裁减合体,三环玉带束的齐整,吊缀的小刀、玉饰等物轻轻摇摆,发出一阵阵悦耳的叮咚响声,显然也是个贵族公子。
只是此人穿的袍服颜色,显然还没有出来做官。
隋时,尚未规定百姓不准穿黄,所以士民百姓平日大多穿着浅黄衣衫,也可以穿白袍,而官员则是由青到绿,再及朱紫,普通百姓不能僭越胡乱穿着。
果然听李世民介绍道:“这位唐公子是我的知交好友,前些日子才来到晋阳。”
见李元霸等人有些懵懂,李世民又笑道:“唐伯父当年与父亲一起,都在文帝宫中为侍卫,后来又一起到地方为官。至于唐兄祖父,更是北周时的宰相。宦门世家,唐兄也非池中物啊。”
唐俭轻笑道:“世民兄过奖了,与世民兄相比,在下岂敢当此夸赞。”
他口中说着不敢,其实双眼朝天,有种睥睨一切的感觉。
李元霸口中见礼,面上诧异,不知道李世民将这种小白脸介绍给自己是何用意。
唐公府中诸公子,大世子建成最爱结交各地官员和世家子弟,二公子李世民则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就连四公子元吉也是开始建立自己的势力,只有李元霸除了和府中家将来往较密,对府外的这些豪门世家很少结交,更不要说去拉拢结识了。
他倒不是有意如此,只是觉得自己这时候再去下这种功夫已经落了后手,倒不如还保持本色,让李建成和李世民不要在他身上使绊子,也使得唐公李渊对他更加放心一些。
却听李世民笑道:“唐兄远道而来,父亲一会就要见他,元霸,一会与我一起陪唐兄见父亲,如何?”
唐公府里最近很是热闹,各种官员和世家子弟来往不绝,包括李氏家族散在各地的亲戚子侄,这一段时间里纷纷赶到晋阳,李元霸原本也不放在心上,只觉得这是世家大族年尾时常有的事,此时李世民邀他与唐俭一起见李渊,他心中突然一动。
此时是大业十一年年底,以李元霸粗浅的历史知识,当然不知道隋朝还能支撑几年,不过看河东附近的景象,再看这唐公府中乱象纷呈,哪怕他是个傻子,也大概知道,只怕离李家正式起兵反隋不远了。
他对此事极有兴趣,当即兴冲冲答应下来。
回到房中换过衣衫,唐俭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三人也不寒暄,直接向着李渊住处而去。
李元霸偷偷打量李世民的脸色,只见对方神情自若,一路上与唐俭随口应酬,他知道李府起兵一事,李世民最是热衷,这唐俭只怕也是他千方百计请来,此时竟是行若无事,世家子弟的教养果然不比常人。
三人到得李渊房前,命人前去禀报,等候接见。
过不多时,已经听到李渊爽朗的大笑,几个仆人立刻将唐公居所的木门拉开。
三人一起入内,见李渊拥炉而坐,一股清香自榻旁弥漫开来。
李元霸眼尖,却见几个美艳侍女自幔后而退,不觉暗笑。
李渊对正室窦氏极为情深意重,正室夫人死后就没有再立夫人,不过此人也极为好色,一点不像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大叔,每天都由美满侍妾侍奉左右,旦夕不可缺乏女人。
李世民与唐俭却是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两人带着跪拜在李渊身前,李元霸也只得老老实实跪下。
李渊一边饮着加了盐的热茶,一边悠闲与唐俭话着家常,提起当年与唐俭父亲唐鉴一起在长安宫中的趣事,还不停的呵呵大笑。
“这个老狐狸!”
李元霸暗自腹诽,心道:“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唐俭的来意!”
唐俭显然在城府涵养上与李渊相差甚远,和老狐狸打了几圈太极后,终于忍耐不住,向着李渊正色道:“唐公可知道这几年流传最广的谶语童谣?”
李元霸精神一振,心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