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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并不多带从人卫士,年前年后,李府还在准备来春邀击历山飞,李建成还忙着给年后返师回晋阳的潘长文及所部大军准备住所,粮草器械等物,得用的李府家将都忙的鸡飞狗走,李元霸又是不拘人格招募人才,让那些出身世家的家将们陪从,没得自己找不自在。
曾川东等几个家仆在前,李元霸慢悠悠骑马在后,被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霫人小姑娘纵骑前后,时不时在李元霸身前身后惊叹着晋阳城的高大巍峨,市井的繁华,物品的繁多,甚至,经常扳着指头发呆。
相比于经常几十上百里看不到一个人影的大草原,这里的人流太过密集,大冬天的,黑云压顶,满街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元霸心里暗笑,其实眼看就要过年,百姓们出来购置添办年货,一年的生活再紧张,过年的时候还是要放松一下,这个传统千年之后也仍然不变,正是华夏民族最典型的象征之一。
等到得城西一处大宅院前,曾川东跳下马来,向着李元霸笑道:“公子,便是此处了。”
李元霸估计自己招募的全是寒门子弟,世家子弟多半不屑与寒门一起应募,而李府就是太原最大的世家,若是将自己新招募的手下引入李府,只怕一天得有多少次斗殴,无奈之下,只得忍痛在城西又购置了一处宅院,用来安置投效的各处豪杰。
至于等王君廓带人回来,则城外有李府庄园,最适合练习兵马,到时候再一并搬到城外。
等他到得门前,聚集在大宅门外近千人涮一下一起回过头来,看向骑马而来的李元霸等人。
李五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情形,小脸一下子变的涮白,右手也不禁按在了腰间的横刀上。
李元霸也是略有紧张,他倒不怕人多,人越多越好,最好能和自己二哥那样大叫一声:“天下英雄皆入吾毂中矣。”才最好不过。
可惜眼前诸多“英雄”李元霸略扫一眼,已经大为失望。
高矮胖瘦先且不论,老弱病残也充斥其中,居然还有几个瘸子之类的人混在其中,手中拿着李府榜文,满脸紧张,看向李元霸。
李元霸斜一眼曾川东,见这个精明强干的管家也是一脸无奈,当下也只得摇头苦笑。
三次征辽,民不聊生,盗贼满地,人祸连着天灾,晋阳城里看似居民不少,其实很多都是避祸的豪门世家,以及大隋官员兵将,等真正到招募平民百姓子弟的时候,才能深刻体会到,这个天下已经破败到何种地步。
如果他要招募的是寻常兵马也还罢了,汰除老弱伤残,得人也是不少。不过李元霸要组建的却是一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完全能与突厥人在草原上硬抗而不亏的强悍之师,眼前的这些人,怕是只能百中挑一了。
李元霸跳下马来,身上的铁甲哗哗作响,原本要围拢过来的百姓面露迟疑之色,又退后了几步。
“取石锁,竖箭靶,立草人。”
李元霸连声吩咐,跟随来的李府下人连忙将考较众人武艺的物品摆放在宅门之前。
李元霸略一示意,曾川东领会其意,站在石阶上叫道:“能手提石锁三下,连中靶三箭,一刀劈下草人头颅者,方能入门。
众百姓轰然应诺,有性急的卷起袖口,开始冲向前排,去拎那石锁。
就在这宅院不远处,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在骑马远眺。
这两人一个作武将打扮,一个却是青衣文士装扮。
两人一起看向那些忙着拎石锁,取弓射箭的百姓,片刻过后,都是面露笑容。
武将先摇头道:“真是胡闹,三公子要开府,河东、太原的郡望世家总能凑起百来十人,这样子从寒门中选取,只能是百中取一。”
他顿一顿,又讥笑道:“况且寒门志短,见利忘义者多,要说选将,还是要先取郡望世家,最少,也得是关西汉子,才最适合。”
当时有人总结,关西出将,关东出相,此人一口浓重的陕西口音,正是所谓关西出将的所在出身。
那文士先也是发笑,到得此时,却敛了笑意,向着武将道:“君集,依我之见,三公子志不仅在开府。前一阵子,他打了裴家的人,抢了不少胡人送回草原,如此交结示好,想必有求于突厥。而我汉人求突厥者,无非是毛皮和战马,左虞候,你觉得三公子是要毛皮,还是战马?”
原来这武将正是李世民的爱将,左虞候候君集,而文士则是李世民的心腹长孙无忌。
候君集此时神情怪异,混杂着鄙薄与矜持自傲,听得长孙无忌问话,也不思虑,当即傲然道:“自然是战马!”
此人也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举一反三不待人言,当即不等长孙无忌再说,立刻醒悟,手中马鞭一挥,诧道:“难道三公子要组建一支骑兵?”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答道:“依我之见,正是如此。若仅是开府寻一些幕僚将领,自然不能从寒门中选取。若是组建骑兵,则要求就降低了很多。”
他嘿嘿一笑,又道:“咱们这三公子,其志非小啊。”
候君集不屑道:“寒门哪来的将种?无非好勇斗狠罢了,能骑得马射得箭就能组建一支上好骑兵?别的不说,光是马槊没有十年功夫,便休想成功。寒门之中,有几家能买的起马槊!况且布阵追击,马上厮杀,审时度势,需得自幼熟读兵马,成年久历战阵,方能知晓一二,还需要有过人的天赋,我就不信,寒门里有这种人才。”
长孙无忌知他素来矜夸骄傲,在李府诸将中最为自负,当即也不与他争执,只是笑道:“这里热闹瞧过了,只怕三公子里这里也挑不出什么人才,咱们这便回去。”
候君集道:“此来真是浪费时间,无忌你太过多虑了。”
两人回转马身,各自扬鞭打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