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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谷位于西河郡永安县内,是山西北部与太原联结的也可以说是隋唐之际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之一。
李元霸与百练军距离雀鼠谷原本已经很近,接到李渊调令之后,全军立刻离开粮营,一百轻骑与李元霸先行出发,赶向雀鼠谷与李渊先行汇合。其余骑兵与重骑一起,由苏定方率领,紧随在后。
麦收前后,极易骤雨,李元霸率骑到得雀鼠谷外,原本晦暗的天空突然降下暴雨,雨水淋漓而降,夹杂电闪雷鸣,声势极是骇人。
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道闪电利剑般的直刺人间,将狭小的山谷照的雪亮,紧随着闪电的,便是不停的雷鸣。
王君廓抹一抹脸上的雨水,大声道:“这雷声居然不停,当真是骇人。”
李元霸全身黑色铁甲,手持星星铁铸成的长戟,头上却是没有戴盔,只是用束带勒住长发,电光闪下,却是格外的出众,令人一望之下,只觉得战神降世,只需李元霸长戟一挥,便可跟随他一起冲杀。
听到王君廓此语,李元霸摇头道:“不光是雷声,还有鼓声。”
他侧头又听了片刻,脸色突然一变,厉声喝道:“官兵这边的鼓声渐歇,贼众的鼓声却响起来了!”
说罢,双腿一夹,乌云吃痛,立刻扬身纵蹄,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王君廓等人也是听到鼓声,听得李元霸如此一说,各人都是脸上变色。急忙挥鞭打马。跟随李元霸而去。
此处谷口,距离李渊驻军之处已经很近,众人奔行片刻。到得谷中宽敝处时,唐公所率官兵却正是驻营于此。营地连绵,却是空无一人,众人穿营而过,却是看到前方电光闪烁处下,两边数万人正在做拼死之搏!
看到李元霸赶来。唐公的一个行参军急忙迎接上来,李元霸喝问道:“战事如何?”
那行参军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地,牙齿上下直碰磕打,颤抖着身体答道:“唐公命副留守王将军、高将军率步卒交战迎敌,贼见此,须臾之间,贼阵齐来,十数里间。首尾相顾,刀矛如林,羽箭成雨……”
“够了!”
李元霸铁青着脸,打断了对方如同书写一样地叙述。喝问道:“捡要紧的说!”
那行参军答道:“王将军怯战,派人向唐公言道:我军步骑方五六千人。贼众势大,不如暂避。唐公不允,王威与高君雅二人擅退,两千多步卒被敌追杀,唐公为稳住步卒战线,只得率骑军主力悉数全上,三次冲阵,敌阵虽乱而不退,现下步卒重整队列,准备让骑兵退回休整。”
这一次,他总算是说的清楚明白。只是战事如此紧急,这行参军又是文人,此时脸色又青又白,能把战况说地明白流利,已经很是不易。
当下李元霸不再多问,手中长戟一挥,向着王君廓令道:“我军撤回,只怕战阵不稳,尔等宜分列步卒前列,随时准备接应。”
王君廓也是老行伍,虽然听那行参军的话眼前官军只是小败,略挫士气,不过征战之事有时大胜和大败只在一线之间,若是不稳住阵脚,让历山飞率部突了进来,只怕除了少数骑兵能逃脱性命,所有的官兵都要丧身于此。
他虽然不理解唐公处心积虑将敌人引了进来,却是打的这般不顺,却也顾不得多说,当下答应一声,将麾下一百骑分做两股,列在步卒阵列的两边,准备接应前方退下来的骑兵队伍。
王君廓在此列阵,李元霸心中略微放心,当下单人独骑,向着远方厮杀处疾冲而去。
烟雨如幕,厮杀声也被雨水隔住,隐约间听不真切。
看到李元霸如此豪胆,再加上王君廓等人赶来,显然是身后还有援兵,原本心慌意乱地步卒队伍立刻稳定下来,众人心神一定,立刻向着远方的战场看去。
唐公李渊只带几千骑兵,面对着对方刚刚打了胜仗的几万精锐步兵,虽然左突右冲,却是没有办法突破敌人阵线,反而敌人越打越顺,将李府骑兵不住的往后逼压。
李渊一面指挥人后退,一面亲自射箭断后,他只顾着自己的骑射功夫惊人,一不小心,却是被百多敌兵围在阵中,虽然李渊武艺精强,围困他的贼寇不住被他用马槊刺倒,横刀砍死,一时半会却是无法突围。
等李元霸赶到时,李世民与李建成兄弟两人却是刚刚发现李渊被围,兄弟两人大急,正要带着精锐骑兵回援。
李元霸一眼看的真切,他也是大急,不过知道刚刚败退的骑兵不宜再战,李建成与李世民等人地脸上身上也全是血污,李世民只是手持弓箭,连马槊也丢了不见,满身的血污和雨
的甚是狼狈。
他在雨中摆一摆手,指指不远处陷入苦斗的李渊,手中长戟一摆,已经如利箭一般地冲了过去。
看着李元霸单人独骑,冲向百多人的敌阵,而不远处,还有更多地敌人赶了过来,李建成等人却是松了一口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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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霸来了。
勇力过人,神力惊人,一身武艺无人能敌的李家三公子来了。
李建成抹一抹额头上的雨水,看着李元霸已经冲到李渊身边,手中长戟舞成一团寒光,白色的寒光闪烁之下,无数残肢断体飞向了半天,血水激扬,与雨水混成一片,竟然是血红一片!
“杀!挡我者死!”
李元霸双目赤红,手中长戟沉重而锋利,挥舞之下,莫说是挡,稍微被戟锋碰到一下,重则四分五裂,轻则吐血倒地,他出手迅猛快捷,长戟舞的密不透风,疾如闪电,身上只穿着皮甲和竹甲的贼兵根本无人能挡他一击之威。
片刻之间,围困李渊的百多人已经被李元霸击杀近半,其余众多贼兵见势不妙,俱是心胆欲裂,当即放弃围困李渊,脱身向后逃去。
“父亲,没事吧?”
“父亲,儿来迟了。”
李元霸还不及与李渊说话,李建成与李世民也相继赶到。李世民已经回过神来,手中弓箭箭不虚发,一支支铁羽飞向逃窜着的贼兵,每一松手,便夺去一条人命。
“大哥,二哥,速护送父亲回去。”
眼见杀的越来越近的敌兵大阵,李元霸也不及多说,看一看李渊脸色,不但没有惊惧之色,反而有种在战场上才有的嗜血与兴奋之色,他放下心来,向着李建成与李世民吩咐一句,自己手中长戟一摆,竟是向着敌军大阵杀去。
李建成见状大惊,骇然道:“三弟,不可!”
李渊此时已经回过劲力来,看到李元霸单人独骑冲向敌人万人大阵,不觉也是失色。只是他毕竟老辣,知道自己与麾下骑兵都很疲惫,敌人离的这么近,自己只有一路奔逃,若是不小心冲乱了后方的步兵大阵,只能是全军尽墨。
虽然他对李家的骑兵极有信心,对隋军步阵也有信心,李元霸主动去阻挡敌人,他略一犹豫,也知道此举有益无害。
沉吟片刻,看着雨幕中越冲越远的李元霸,李渊止住李建成与李世民两人,道:“元霸神勇无敌,况且他并不是全然鲁莽冲动,略微阻住敌军搅乱一下,便会回来。”
虽然如此说,父子三人毕竟不能完全放心,三人当下又转回头去,看着手中长戟高举,即将冲入敌阵的李元霸。
但见乌云玄甲,长戟如雪,一骑过处,人仰马乱。李元霸已经化做一个黑点,沉入了由灰衣组成的贼寇大阵之中,李家父子三人先是一惊,却又看到敌阵内混乱非常,无数掌旗的贼寇被李元霸击杀,旌旗翻倒。
李渊大喜,知道李元霸并不一味莽撞,当下带着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先行退去。
李元霸杀的痛快非常,他的长戟由星星铁铸成,锋利无比,而长戟的戟身又是浑铁打造,沉重非常,整支戟挥舞起来,那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当真是让他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舒服异常。
男儿当杀人!
敌人虽然人多势众,每次能一起攻击李元霸的不过是几十人,而李元霸一戟之下必定有人被斩成两截,如此凶恶,也使得贼寇慢慢心胆俱裂,不敢当其戟锋。
有一敌骑校尉看到如此,自忖也是武勇,当下手舞铁矛,带着几个下属冲上前来。
这几人却都是骑兵,一个先用铁矛刺向李元霸,其余诸人,却是将手中武器一起向着李元霸跨下的乌云刺去。
李元霸勃然大怒,手中长戟先是将敌矛格挡,然后往前一挑,那使矛的校尉却是连人带马,被他一起挑上半空,李元霸长戟一舞,却是将那人与马一起斩做两截。
长戟顺势回收,却又将那偷袭战马的几支武器一起荡开,然后长戟连连突刺,将那几人杀死。
他如此凶狠,再也无人敢上前与他对战,几次冲击,只觉得敌阵越来越松。
原本想再厮杀片刻,却只觉得跨下战马的脚步已经越来越缓慢,他知道乌云力气就要耗尽,不可再战,只得拨转马头,向着来处返回。
在他身后,数十支强弩刚刚准备就绪,却被李元霸安然而逃,当场指挥的却是历山飞魏刀儿本人,当即只气的脸色铁青,却也知道被李元霸如此一冲,士气已泄,当下也只得下令撤军,不再去追击冲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