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响起的时候,杜啸天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快他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刀伤不下十余处。压在身下的地毯早已吸不进如此多的血,血在低洼处汇集,形成了一个小血坑。
浓重的血腥味,在酒吧里飘散,挥之不去。酒吧里的人,早已经全跑光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杜啸天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凄凉。
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杜啸天的脸上,依然没有半点痛苦的痕迹,他依然在笑。虽然他早已经昏睡过去,不省人世,虽然他的嘴里已经发不出笑声,但是他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么的浓,那么欢快,那么悠然自得
抓凶手?不不,这不是警察叔叔职权范围内的事。他们的来到,除了用电话叫了辆救护车外,再没有半点的贡献。
当然,案子还是要查的,即使是做做样子,也要例行的写写笔录什么的。做到这步,也就可以了,这只是一场小混混打架而已,就不要太浪费纳税人的钱了。
医院里,混身是血的杜啸天被扔在了走廊上,除了在救护车上抢救时打了那个吊瓶,再没人任何人对这个身份不明,又分文没有的小子有半点的兴趣。
那几个小混混不仅砍了杜啸天,而已且还对他进行了一次洗劫。砍人可是力气活,不拿点报酬怎么可以。他们洗走了杜啸天身上所有的东西,包括手机,钱包,甚至是杜啸天腰上那条新买的皮带。除了杜啸天脖子上吊着的那块破石头,引不起他们的兴趣外,他们拿走了所有看得上眼的东西。
杜啸天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里,嘴角始终挂着笑,如果不看他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和周围的环境,没有人会认为他现在正处在生死的边缘。
沉睡中的杜啸天,对外界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的脑海里,正在放着电影。或者说是连续剧更为贴切一点。因为内容比较长。放映的内容是杜啸天两辈子经历过的事,从出生,到上学,再到工作,恋爱,分手,再重生,直到--死亡!
杜啸天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部内容无比丰富的电影的。他看得很认真,很认真。哪怕是一个细节都没有漏过。在这里,他看见到了一些,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画面
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医院的所有人都已经忘记这里还躺着个病人的时候,杜啸天醒了。虽然因为失血过多,头还有些晕,不过他却实睁开了眼睛。
又是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杜啸天躺着床上,看了一眼周围的东西,笑了一下。
“看来我还活着。”杜啸天喃喃的底语。
轻轻的动了一下,身体传来阵阵的刺痛。那些伤口火辣辣的,非常疼。杜啸天很享受这种感觉。受虐狂?不,不,他可不是受虐狂。他喜欢这种疼痛,是因为只有疼痛,才能证明他还活着。
刚才,在倒下的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会死掉。他从来没有如此的接近过死亡,哪怕他是重生过的人。他也没有感觉过这种死亡的气息。
就在意识快要消失的时候,他醒了。醒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杜啸天,无论是从生前的,或是重生后的杜啸天,在倒下的那一刻,都已经死掉了。
现在的杜啸天,是一个全新的杜啸天。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经历,都与他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杜啸天都是一个画中的人。生在画中,一切都有规则,一切都寻着轨迹,所有要做一切,都是早已经注定好了的。那样的杜啸天,不快乐,一点都不快乐。因为他无论怎么努力,怎么放开,他都是画中之人。
小混混的手,划破了这个画卷。醒来的杜啸天,他跳出了画。无论记忆中的明天,是世界末日,还是艳阳高照,都与他无关了。在这一刻,杜啸天才算是真正的重生。真正的,没有前世记忆的束缚,没有今生责任的重生。
杜啸天从床上坐起来,头还有些晕,不过这不要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下了床,没有任何人注意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这很好,非常好。自由了,没有责任的自由了。
杜啸天溜出了医院,外面的阳光很好,初生的太阳,刚刚争脱了鱼肚白,挂在天空上,欢快的释放着它的光和热。正由如扔掉了枷锁的杜啸天一样,他们都很快乐。
杜啸天出了医院,直奔火车站。龙城,他不想再呆,而香港,他也不想在去了。一切的事,都与他无关了。以前的杜啸天,他已经死了,现在的杜啸天,是重生的杜啸天,他不用再管别的事。
身无分文,买火车票,那是不可能了。不过这不要紧,因为他没想过要买火车票。铁老大独霸天下这么多年,少一张火车票,对它来说,是没有太大损失的。
找了个机会,杜啸天溜去了站台,去哪?管它呢,碰到什么车,就上什么车好了。至于你问在哪里下?这还不好办吗?什么时候被列车员赶下来,就在哪下好了。反正没钱补票,他要不赶,那咱们就坐到头,那又怎么样。
站台上人很多,不过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杜啸天的存在。身上那套带血的衣服,早被他用路上顺来的衣服换掉了,现在的他,是那么平凡,平凡到扔进人群中都找不出来。谁会多看他一眼。
也许是霉运走光了吧,杜啸天刚上站台没几分钟,就有一辆火车开进站。看那车身,蓝皮的,还是辆特快。蓝皮车可要比绿皮车要好。坐过火车的朋友都知道,绿皮车是硬坐慢车,一般走的都是小站小城市。而蓝皮的可就不一样了,软坐特快,不是大站,那可是不停的。龙城不是大站,不过它在铁路系的地位不低,所以这蓝皮车,才会在龙城停一下。
杜啸天混上了车,他甚至没有看这车开向哪,他就上了。反正到哪里还不是一样。
火车在龙城停了大约十分钟,就咔咔哧哧的开动了。车上的人不少,杜啸天没有刻意去找坐位,他在过道上找了个地坐下来。
坐在过道上,杜啸天张开了自己的手。手上有掌纹。掌纹一般有三条,人们说这是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杜啸天以前也有这样的三条线,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有。不过现在,他没有了。和刚才梦中看到的一样,这三条线,合一了。
杜啸天轻轻一笑,抓紧了拳头。
从此,我命由我,不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