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高中同学是医生,我会请他每天来帮老三换药,这样应该可以吧?”
不可以也不行,因为没有其它办法了。
而曹北琪,一听说罗楚逸不肯回医院,只要没课,她就会跑到罗家来报到,坚持要亲自照料罗楚逸,而且随时都紧张兮兮的担心罗楚逸的缝线是不是绷裂了,或者受到感染了,甚至可能出现并发症之类的。
虽然罗楚逸见了她始终是那一副既厌烦又不耐烦的样子,总是一开口就叫她滚回家去少来碍他的眼,不然就是把她当作隐形人似的视若无睹、不理不睬,不过她还是死皮赖脸的非要缠在他身边不可,打死都不肯离开。
他要真想赶她走,会直接把她踹飞出去,他没踹,就是可以留下来。
直到三个多星期后,医生宣布罗楚逸已痊愈,不用再吃药、换药了,她才松下一口气,之后……
继续缠着他。
“三哥,这是罗妈妈熬的鸡汤,很补喔,赶快趁热喝了!”
“不喝!”
“三哥,陪我出去看场电影嘛!”
“你很烦!”
“三哥,别老是坐在计算机前面啦,有空就出去走走,对身体比较好喔!”
“少在这边碍我的眼―!”
“三哥,你……”
“滚回你家去!”
“三哥……”
“……上床!”
不知道为什么,从美国回来后,她就愈来愈不怕罗楚逸了,不管他的表情有多狰狞、多凶残;他的态度有多狠毒、多粗暴,她都愈来愈不在意了,也因此,她也愈来愈敢赖在他身边“啰唆”,就算他摆出最高等级的恶魔脸来,她也视而不见,照样“啰唆”她的,最后,罗楚逸总是叫她上床。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闭嘴!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跟到美国前不一样了,或许是因为她知道他心中确实有她,所以不再那么怕他了吧。
有恃无恐,就是这个意思吧?
以前,她怕他,并不是害怕他的凶性凶相,而是害怕他随时可能会甩她一个耳光或踹她一脚,然后一刀两断说切就切。
但现在,她知道他不会轻易跟她分手了,因为她跟他以前那些女友是不同的。所以他才会跟她交往这么久,所以他才会吃醋,所以他才会骂她、损她、嘲笑她,却从不甩她耳光,也不会送她脚印。特别的女人是她,不是高曼菁。
想到这里,她真的好开心、好幸福、好满足,就算他不爱她,但在他心里,她是特别的,对她而言,这就够了。
虽然,在心底深处还是有一点点,真的只是一小点点……缺憾……
五月,期中考刚过一个星期,大家都还沉浸在“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下”的心情中,上课时没有几个人真的在听课,大部分都是在做自己的事,看自己的、聊自己的天、说自己的话,譬如教室最后面座位的那两位女同学……
“琪琪。”
“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好半天后,盯着书本发呆的曹北琪才徐缓的移过视线来,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底清清楚楚地流露出无限恐慌与无助。“我……有了。”“耶?!”罗楚秀不但尖叫,还跳起来,吓得讲台上讲课讲得昏昏欲睡的白发老教授猛一下惊醒过来,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几乎忘了自己是在课堂上讲课。
“怎……怎么了?”
“报告教授,我肚子痛,要上厕所!”罗楚秀一边说,一边拖走曹北琪。“她陪我去!”话说完,人也不见了。
片刻后,校园里某处隐密的角落!
“怎会?”罗楚秀焦急地走来走去,拚命思索该怎么办才好?“你不是有吃避孕药吗?”
曹北琪心虚地缩了一下,两眼可怜兮兮地盯住端端正正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但……但是从我们到美国,直到三哥痊愈那个月,我都没吃,想说没有必要嘛,就没吃了!”
罗楚秀眯着眼,上下打量曹北琪。
“别告诉我,三哥还没痊愈之前就……”
曹北琪没吭声,下巴紧贴在胸前,不用回答了,此地无银,只有三百两。
“既然三哥要,那你就要吃啊!”罗楚秀气急败坏地大叫。
“可……可是那时候我都没有想到那么多嘛,”曹北琪呐呐道。“我只担心三哥会不会因此绷裂伤口,会不会又发烧了,会不会……呃,反正,那时候我只担心三哥的伤嘛,所以……所以……”
“你你你……”罗楚秀气得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你是笨蛋!”
曹北琪抽了抽鼻子。“我是。”
罗楚秀张嘴,原还想再继续痛骂,可是一见曹北琪那副惶惶然的无助样,就好像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似的,满怀怒气就泄气了。
“算了,有都有了,现在,告诉我,你想要吗?”
虽然她们早八百年前就讨论过这种事了,但那最多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并没有考虑到心情上的问题,一旦真的碰上实际状况,会有什么反应谁也预料不到,不然曹北琪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惶恐无助了。
记得当时,她的回答都很冷静、很实际,好像拿掉小孩就像挤掉一颗青春痘那么简单似的。
结果现在变成迷路的孩子了!
曹北琪不敢抬头,只敢从眼睫毛下偷觎罗楚秀。“想啊,可是三哥不可能和我结婚,我也不想让孩子变成私生子,那……”话还没说完,人又被罗楚秀拖起来,大步走回教室。“既然想生,就要想办法!”
“什么办法?”
“哼哼哼,看我的!”
“咦?秀秀,你不是下午还有课吗?怎么早上就回来了?”捧着洗衣篮,正在各房间搜刮脏衣物要去洗的罗妈妈,讶异地看着罗楚秀活像煞车线失灵的联结车似的冲向罗楚逸的房间,一手还拉着畏畏缩缩的曹北琪。
“走开!”
“走开?”
罗妈妈双眉高扬,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过,她没有生气,反而好奇的跟在她们后面,想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惹得罗楚秀竟敢没大没小的叫她走开。
她是老年痴呆发作,忘了谁才是老妈了吗?
这种时候,敲门的步骤就省略了,罗楚秀直接一头撞进罗楚逸的房间里,对着那张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有没有人坐的宽大高背椅的椅背,开口就大吼,口水泡沬喷得罗妈妈差点跑去拿雨伞。“罗楚逸!记不记得我警告过你,最好不要辜负琪琪,不然我一定会叫人暗杀你?”
万籁俱寂,不出所料,罗楚逸毫无反应。
不过罗楚秀也不急着在这时候要他的反应,重要的在后面,后面的问题就算他是哑巴,也得给她回一句。
“好,琪琪怀孕了,你怎么说?”
砰!
洗衣篮掉了,罗妈妈的下巴也掉了。“怀怀怀……怀孕了?”
曹北琪羞愧的垂首。“对不起,罗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