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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刀墙
    “杀!”杨华冲在最前面,对上传说中的梁山好汉,他心中不由地有着一丝兴奋,手心也有热汉沁出。但瞬间就被陌刀柄上一层又一层细密缠绕的麻布给吸尽。风从耳边呼呼掠过,这感觉真是让人舒服。
    满天飞雪扑面而来,若不是脸上戴着雪亮的钢面具,只怕已经被吹得呼吸不畅。身上的板甲虽重,却十分灵活,顺着山坡冲下去,简直不可阻挡。
    他放声大笑:“王黼,拿命来!”
    “咻咻!”不断有箭射来,那是躲在大车背的王府家丁在射击。可射不了片刻,箭却停了。视线从面具上的缝隙中看出去,大车之后的家丁在射出一箭后大多将弓拉折了。估计使用的就是万千给他们的劣等品吧。
    其实,这样的射击对龙卫军也不起任何作用。长箭射在浑圆光滑的板甲上很顺利地滑到一边,只留下几点火星。
    夹带着飞雪和滚滚雪浪,大笑声中,杨华那五十人直接冲进杨志的阵中。
    “前排!”声音从可怕的面具后面传来。
    二十柄陌刀同时砍下,风声轰隆,刀光闪亮,看起来密集的杨志军在这片亮光中被扫翻了一大片。血光冲天而起,满眼都是断手飞舞。瞬间,超过十名军士兵被龙卫军砍死。
    杨志军的士兵本也穿着厚实的铠甲,手中都提着一把朴刀。一看到敌人挥刀砍来,也同时举起武器招架。可谁也没想到龙卫军的陌刀竟是如此锋利,在斩断朴刀之后毫不减速,直接当头劈来。
    杨志手上的士兵身上的铠甲看起来很是厚实,却不想因为万千作假的缘故,根本没任何防御能力。在这群凶狠的龙卫军面前如光着身子一般。
    在飞溅的血光中,杨志心中大骇,“这是什么武器,竟然犀利至此!”
    敌人前派地长刀已经落下。这是一个绝好地反击机会。
    可还没等杨志发出命令。可怕地声音再次响起。“后排!”
    后排地铁甲怪人同时前踏一步。中地长刀如风车一样砍下:“杀!”
    杨志采用地正宗西军战法。后面大车之后是王府家丁们地弓弩。前排是二十个悍勇地重甲步兵。而敌人地队型也采取同自己一样地阵势。大家地队型都一样密集。不需要瞄准。只要手中武器一挥而下。肯定能砍出目标。
    只是。龙卫军身上地铠甲实在太坚固了。杨志手上地朴刀砍上去根本着不了力。而他手下士兵身上地盔甲一遇到敌人手中那件奇怪地长刀就如纸糊一样。根本没有任何防御作用。
    陌刀砍进肉体。砍断骨骼。惨烈地叫声响成一片。
    “前排!”
    “杀!”
    眼前且是雪亮刀影,刀于刀之间没有半点缝隙。
    “该死啊!”杨志手中扑刀架开两把陌刀,身上一阵剧烈震荡,敌人那沉重的武器几乎将他的身体都震得酥了。
    敌人的攻势如暴风骤雨一样无休五止,恍惚间如同一面锋利的墙壁,任何敢于栏在前面的东西都要被绞杀成粉末。
    这是什么刀阵啊?
    他心中不禁有些发寒,禁不住退了一步。
    在此战之前,他本信心十足。在他看来,龙卫军也不过五十人,虽然在数目上占据一定优势。可杨志手下这二十人可都是王黼从西军中挑选的亡命之徒,虽说不能以一抵十,抵五总是可以的。再说了,禁军是什么德性,杨志实在太清楚了。不过是一群老爷兵而已,一旦开战,只要抢先杀他们几人,自然就散了。
    可今天的情形实在太古怪,一动起手来,杨志和手下的精锐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手的机会,一开始就被人家压得死死的。
    退了一步,杨志脚下一绊,环视四周,哪里还有一个活人。
    脚下全是鲜血的热气,满地都是尸体,很多人都是被人一刀两段,死得极其惨烈。
    为首那个浑身钢铁的人又是一声大叫,“李鹞子!”
    三匹战马突然顺着山坡冲下,马背上的三人也未着甲,只手持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短兵器,清风一样从大车后面的人群中拂过。三人手中的刀子连连挥下,“刷拉!”一声,不断有人头跃上半空。横刀的锋利已经大大超过了同时代的短兵器。
    “降者不杀!”李鹞子尖锐高亢的声音响起。
    杨志差点将眼睛闭上了,战斗到现在已经没任何悬念了。事已不可为,还是早些逃命要紧。
    他猛地跃上一辆大车,四下看去,“恩相,恩相,快随杨志杀出去!”
    可人仰马翻中哪里找得到王黼的身影。
    “杀!”又是一排刀影排山倒海地斩来,劲风扑面,吹得他无法呼吸。
    杨志抖擞起精神,手中扑刀舞成一团雪光,脚一用力,背着身子往后一跃。
    可终究是慢上一拍,三把陌刀同时斩中他手上扑刀,铿锵颤鸣中劣质扑刀断成碎片。眼前全是那种古怪武器的亮光,甚至能嗅到敌人兵器上鲜血的味道。
    冰凉的刀刃破甲而入,剧烈的疼痛激起了杨志的凶性。他大喝一声“呔!”身体腾空而起,再次背身往后一跃。身体重重地撞在地上。
    “唰!”一排陌刀落在大车上,将车上的箱子“碰!”一声砍开,里面的金银珠宝如水流淌。
    这个时候,到处都是王府中人的求饶声,睁眼一眼,那群家丁已经跪了一地。
    骑在马背上的那个小个子刀尖上跳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尖声大笑:“王黼已被我杀了!”
    “罢了,罢了!”杨志心中一阵冰凉。从开战到现在,他都在这阵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中疲于招架,到现在居然没有发出一招。
    敌人的武艺并不高,如果单独挑出一个人来,他都有信心在三招之内将之击倒。
    可问题是,他没有机会。
    就这么被动挨打。
    无力感从心中浮起,竟有些遍体发寒。
    他本是一个功名心极重之人,一心想恢复祖上的威名。这才投靠到王黼府上,本以为搭上了当朝宰相,日后定有大好前程。就在前一段时间,王黼已经答应推荐他去淮西路做一个从五品的州团练使。却没想刚一换皇帝,王黼便被罢相流放。这个时候,他还对王黼抱有幻想,认为只要护着他逃到太上道君皇帝身边,日后往相公官复原职,自己也算是立下大功。翌日,飞黄腾达指日可期望。
    现在,王黼已死,那点幻想自然随风而去。杨志只觉得灰心丧气,哪里还有半点战意。他在地上一滚,顺着河堤落进滚滚的河水之中。
    在落水的一瞬间,杨志还在郁闷,打了这么久,自己居然只来得及砍出一刀。这仗打得还真是憋气呀!
    按说,杨志一身铁甲,落水之后再无生理。可杨志本就武艺出众,顾不得身上的伤口疼不可忍,猛一挣扎,居然将身上那具铠甲扯成两半。
    手中拿着两片如朽木一样的铠甲,杨志浮出水面,心中苦笑,“这样的铠甲遇到龙卫军锋利的长刀,不败才怪!”
    身上的血不住流淌,河水也冷得刺骨。杨志顺水游了几里,见再没追兵,这才爬上岸去,回开封取了家眷往东而去。
    开封他是不敢再呆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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