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轻也这样期盼过,可她现在基本失去了所有的指望。
“杭老师,这是我给你买的水果。”她走到床前,毕恭毕敬地递上了手里的东西,“我都知道了,你是因为帮我才受伤的。谢谢你,对不起。”
“陈轻,和我你不必那么客气的。”
杭舟的热络笑容没能如期换来陈轻的放松,无奈的杭舟只得耸耸肩,认命地承认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决定帮你,也是因为一个人。”
低着头的陈轻悄悄撇了下嘴,因为夏东柘吧。
“不是夏东柘,不过这个人和夏东柘有关。”
“嗯?”陈轻抬起头,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让杭舟觉得她单纯的可爱。
清清嗓子,她开始了故事。
“以前有一个学医的女学生,毕业留在了城市里最好的医院,她有个待她极好的老师,经常带她做大型手术,女学生也很争气,靠着优异的表现很快在医院站稳了脚跟。有次,老师带着学生上手术,术后出了意外,病人在回病房不到两个小时后死了。刚好那天她值班,抢救都没来得及做病人便没了心跳。家属举着牌子来医院抗议哭闹,那个女学生更是被打了。”
“那后来呢?”想到自己最近的经历,陈轻伸长脖子,一脸掩盖不了的兴趣。
“后来女生的老师出面承担了那起事故的责任,女生则不顾老师的挽留离开了一线。”杭舟眨眨眼,“那个女学生就是我。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学我,我是个胆小鬼,没什么值得你学习的,我只是想说,当初我的老师保护了我,我却让她失望了,这次我不想她再为我失望了。”
“杭老师……”
杭舟看着陈轻,脑中想得却是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师,如果这次的事情和当年那样严重,她说不上自己会不会有那个勇气承担一切,最后更是有那样的胆量赶赴非洲,沉骨异乡。
“你说的那个老师和夏老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的很喜欢夏东柘。”一眼看穿陈轻的杭舟打量起眼前这个胖胖的女孩,她佩服她的毅力与坚韧,也觉得夏东柘能被这样一个人时刻惦记是夏东柘的幸福,可她还是摇了摇头,“喜欢一个人是很辛苦的,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不是更容易幸福?”
陈轻抿抿嘴,这个道理她懂,可女生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就好像一个转世投胎的女超人,别管她上辈子拯救了多少个星球,这辈子就只想拯救她喜欢的男人。
她也觉得杭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想问杭舟你会对他好吗?
话没出口,那个“他”突然推门进了房间。
看见陈轻,夏东柘人一愣,“来啦?”
“嗯。”眼睛飞快扫过夏东柘手里的饭菜,陈轻倏地低下头,“杭老师,夏老师,我先走了。”
在接连绊到椅腿床脚后,陈轻好像一颗逃命的肉球,慌乱的滚出了病房。
“我是鬼吗?”夏东柘望着空了的门口。
“嗯。”杭舟点点头,“对那个死心眼的小姑娘来说,牛鬼蛇神吧。”
杭舟的话换来夏东柘一阵沉思,杭舟看着眉头紧锁的他,微笑着开口,“刚刚和陈轻说起了老师。”
“哦?”
“不过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老师是你妈妈,她就跑了。
“哦。”想起严苛的母亲,夏东柘脸上露出不愉的表情。
因为杭舟的证明,陈轻的退学事情算是彻底过去了。期中考前几天,陈轻窝在图书馆的角落地方,咬牙切齿地跟一本中国近代史较劲,辛亥革命的日子她总是记了又忘,在脑子里打晃的永远是下个月七号,夏东柘的生日。
叹声气,她强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想。
“陈轻,你可真没出息。”自嘲地摇着头,她想起了停课一周的化学课和她整整一周没再见到的夏东柘,同学们都说,临床的夏导在医院里照顾杭舟一个星期,两人相处暧昧,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伤感的情绪积满了胸肺,陈轻甚至没听到一个人喊她的名字已经很久了。
“想什么呢?”“啪”地拍了下陈轻的头,叶李一脸不满地看着陈轻,“都喊你半天了,你人傻了啊?没听见吗?”
“什么事啊?”陈轻揉着头,这才回过神。
“我妈要见你。”
“啊?”
“啊什么啊?”朝气蓬勃的少年说起话来特别容易不耐烦,把头顶的棒球帽转了个方向,叶李不满的重复起刚刚的话,“我妈!her,想见你,谢谢你那天的救命之恩!”
让他回忆自杀那天的糗样无异于刀割,叶李索性黑着脸,几下抓起桌上的书,连带还有陈轻的手,“快点快点,我妈等着呢!”
“好,我去,你别拉。”没觉得她做了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陈轻还是乖乖起身,只是推开叶李的动作一点不带犹豫。
她那样子换来叶李一声嫌弃的“切”声。
“不就是拽你手一下吗,要知道那天我们可是……”
“我们怎么了?”
叶李挠挠头,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使劲地跺下脚,“没什么,快走快走,我妈等急了!”
“哦。”陈轻乖乖地跟在叶李身后,看着少年硬挺的脊背,“叶李,你要不要考虑看看医生?”
“我为什么要看医生?”被心里的小秘密折磨的不敢回头,叶李虚张声势,放大嗓门问。
“我觉得你现在的表现有些像青春期躁动,不过你不是23了吗?我第一次见这么迟的青春期,去查查吧,别不是有什么毛病。”天真的陈轻认真说着自己的想法,换回叶李狠狠的眼刀,男生恨恨地走在前面,又不好说出他是因为把初吻给了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妹而纠结不已,因为夏东柘那小子说陈轻并不知道。
“胡说八道。”他低声骂道。
“我没胡说啊。”陈轻闹不懂他怎么突然就气鼓鼓的了呢。
五月中旬,燕北校园内一片绿意,树荫掩映的露天咖啡厅里,陈轻第一次见着了叶李的妈妈,一个妆容入时大气的女人。
岁月对这个女人似乎相当宽容,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
可面对这位高雅女性先伸出的手,陈轻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看着桌旁另外一个人。
夏东柘背对着她,正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他修长的手指离开骨瓷杯手,陈轻只觉得眼睛一阵晃眼,眼睛酸酸的。
“阿姨你好,我是陈轻,叶李的同学。”勉强控制住情绪,陈轻握住了伸来的手。
她觉得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夏东柘了。
“妈,就是她,救我的那个女同学。”叶李大喇喇地搭住陈轻的肩,顺手把她按坐在了藤椅上。
“叶李。”轻哼着儿子的名字,叶妈拽过了叶李,就势把他按坐在夏东柘旁边,“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要注意照顾女同学,不要总是混闹。”
老妈的数落做儿子的总是不爱听的,何况还有他最不喜欢的人在场。落座时,叶李看了夏东柘一眼,一声不屑的“哼”声从喉管传了出来,“知道了,能别那么啰嗦吗?有外人在呢。”
叶李的不懂事让叶母脸色变得很难看,她还准备说什么,那个“外人”倒先一步起身了。
“叶姨,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夏东柘理理衣襟,拿起座椅上的包。
“等等,东柘。”叶蓝拦住了起身的夏东柘,“叶李这位同学也应该是你的学生,她还救过叶李的命,我也不把她当成外人了。我今天找你们来,一是要谢谢你和这位……”
“阿姨,我叫陈轻。”陈轻低着头,之前叶李他们说了什么,她一句没听进耳朵,她只知道一旦抬头,她便会看到夏东柘。
“恩,一是谢谢陈轻,二是想拜托你和陈轻,多多帮我管束叶李,这孩子被我宠坏了,孩子气,办事总是莽莽撞撞,没什么分寸,你们在他身边,又是同龄人,阿姨拜托你们了。”
拜托她和夏东柘……照顾叶李,一幅爹妈拉扯孩子的亲子图顿时出现在陈轻的脑海里,那画面有些不现实。
叶李也这么觉得。
才坐稳的他一蹦三尺高,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妈你没搞错吧,开什么玩笑,让他管我,除非我死了!”
“叶姨,你也看到他的态度了,我无能为力。”似乎也是疲于应付这些关系,夏东柘直接起身走了。
“东柘,东柘……”叫了几声也没换得夏东柘回头,叶蓝回过头,失望地看了眼倔强的儿子,“你啊……”
“我怎么了?”叶李梗起脖子,死活不服输。
“等我回来收拾你。”没办法的叶蓝只好扔下这句没丝毫分量的狠句,跑去追走远的夏东柘了。
对叶李,叶蓝是有些失望的,叶李对他这个妈何尝不是呢?
直到母亲跑远了,像突然没了力气一样,叶李身子向后一栽,人跌进了座椅里。
“砰”一声,不堪重负的椅子晃了晃。
耷拉着头的叶李无比沮丧,他揉着头,模样痛苦非常,“她就为了一个男人,不顾自己亲儿子的感受,去拼命巴结别人的儿子。”
“那不算巴结。”陈轻轻声说着,脑子里却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叶李,你爸爸和妈妈都姓叶吗?”
“我才不随那个王八蛋的姓呢!”叶李抬起头,红了的眼睛使劲瞪着陈轻,好像她说的话是多么大逆不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从哪来了倾诉欲,他正准备和陈轻说说,可眼睛落在远处,人突然愣了,随即,他一把拉住陈轻,揽住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小爷今天心情不好,想做做善事,给你撑撑场面。和我表现的亲密点儿。”
什么啊?撑什么场面?陈轻不懂了。顺着叶李戏谑的眼光望去,她看向远处,终于明白了叶李话的意思,可心还是止不住一阵阵的抽痛。
叶蓝带着夏东柘回来了,还有杭舟,杭舟靠着夏东柘,两人那么近,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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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坚持一下就甜了哦
小段子
被人问及身上有哪些缺点时,陈轻是如下作答:记性不好,爱迷路,出门总不记得带钥匙,烧水烧到后来跑去看电视忘了炉子上的水,洗好的衣服总忘了拿出来晒……问问题的那人擦擦额上的汗:夏医生呢?夏东柘:出趟门动不动捡个迷路儿童回来,没事拯救衣服拯救水壶,烦死这些毛病,死活改不掉#只是猪颜改#
chapter 2花儿且开(5)
r2-5
“叶李,刚好东柘的朋友也来了,你不许再耍小孩子性子了,等会儿找个地方吃饭,边吃边聊聊你这一身的毛病该怎么搞搞好。”
都说敝帚自珍,这句话放在叶李和他妈身上直接就是个错。叶李觉得他妈把他当成了一把太破的扫帚,想直接丢了再换把新的。
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对他疾言厉色,下一秒就对夏东柘和颜悦色的妈,叶李忍无可忍冲着夏东柘的方向啐了一口,“太能装了。陈轻他不喜欢你是你的幸运,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头的,他敢拉着杭舟在你面前秀恩爱,我就敢冒充你男朋友,谁怕谁啊!”
叶李的热心难辨真假,里面有对陈轻的同情,但陈轻知道,其余大部分理由不过是他对夏东柘的敌意罢了。
莫名成了被扶助对象的陈轻对这个身份不大习惯,陈轻为难地想推开叶李的手,无奈对方比她力气大的多,怎么推也推不开。
“叶李,我真不需要什么冒充男友。”
无奈的请求换来叶李一记白眼,“做人不能像你这么软弱,要学会以牙还牙的,懂吗?”
叶李觉得陈轻这个人真是傻透了,他撸起胳膊准备好好教育她,话才起了头,便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喷嚏打断了。
超级响的喷嚏啊。
新鲜地唾沫星子严丝合缝的糊了一脸,叶李紧闭起双眼,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在激动地震颤,他哆嗦地按住铺在脸上的纸,咬牙切齿的念着罪魁祸首的名字:“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