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幔低垂,酒意阑珊。十一双颊诱人的酡红和迷醉潋滟的眸子令他全身一紧,手臂上的痛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傻傻的笑使得她平日里脸上的冷漠烟消云散,让人莫名地想要亲近。慕容流焰情不自禁地缓缓俯下身子,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他的唇擦上她之前,她居然毫无预兆地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然后劈头盖脸地被被子蒙住,紧接着便感到那小丫着拿着类似椅子之类的硬物一下又一下雨点般砸在了他的身上。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门外,火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治个病而已怎么这么大动静?该不会是将军把持不住对小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十……十一!你冷静点!”慕容流焰掀开被子,一边躲着她的椅子一边接近她,企图趁机夺过她手里的危险物品。
不待慕容流焰动手十一便自己扔了那椅子,不满地抱怨着,“好重!”
慕容流焰这才松了一口气,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看到十一眼睛晶亮晶亮地瞅着自己一步步逼近,慕容流焰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长得……好漂亮!”
“呃……”她突然凑近,顿时酒香扑面,慕容流焰无措地后退一步。
退无可退,慕容流焰一**坐到了床上。
“可不可以……再咬一下……”十一无幸地看着他,一副很想咬的样子。
慕容流焰额上滑下一滴汗,他是不该配合一下说“请便”?正努力考虑的时候怀中已经多了一手盈握的柔软,她又昏睡了过去。
慕容流焰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轻柔地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以后坚决不可以让她喝酒了,四儿明知道后果怎么也不拦着她。若她今天遇到的是别人,早就被生吞活剥了。他自己也差点失控!总之,酒对她而言太危险!
四儿说阿七被花月见带走了,他们好像以前就相识,花月见是北棠国师的徒弟,必然和朝廷有关系,那么说阿七很可能也和朝廷关系密切。
十一总是这么理智,理智到令人心疼。想到她借酒浇愁是因为别的男人的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十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不过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又安下心来。抬眼看去,竟看到慕容流焰满头大汗,神情痛楚地坐桌边。
“焰!你怎么了?”
“十一,你醒了!”慕容流焰勉强挤出一抹并不成功的微笑。
“病成这样怎么不叫醒我?”十一急忙扶他在床上盘膝坐下,“我的药箱呢?”
“火鹤应该带过来了!在那边!”慕容流焰虚弱地说道,每说一个字脑袋的一侧都是针扎似的疼痛,并且所有的疼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十一急忙从柜子上拿来药箱,翻出银针。
十一拉住他的手,为他把脉,脸色迅速凝成了冰霜,“你的病发作至少有三天了!为什么拖到现在才让火鹤来找我?恐怕这次也是火鹤瞒着你找我来的!你就是痛死了也不会找我是不是?我有那么可怕吗?”
十一的怒气让慕容流焰矮了半截,心下思量着,她还是喝醉了比较可爱。每见到她一次他就陷得更深一分。他已经再没有信心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心了,所以只能选择不见她。尤其不想她在自己脆弱的时候出现,那样他只会沦陷得更快。
“忍一下!”十一连续扎了几针,松下一口气,而后看着她裸露在外面的后背疑惑道,“怎么身上那么多青紫?是谁伤得你?”谁能把他近身伤成这样,还真是好奇!
慕容流焰哭笑不得,“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十一的指腹覆上他两边的空位规律地揉按起来。
“没什么!”慕容流焰想想还是没有告诉她真相,只是幽怨地说了一句,“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你现在不能进去!”
“死奴才,你给我让开!”
“将军有令,谁也不可以进去!”
“好大的胆子,你居然也冲撞我们公主!”
……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十一微微蹙了眉,“稳住!快了,还有三针就结束了!”
慕容流焰看到十一眼中的不悦,心下一紧,“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
“其实,我根本没有碰过她……”
“你,你们……”说话间那刁蛮公主已经闯了进来,火鹤为难地站在一旁,“属下该死!”
龙煜盈看自己都捉奸在床了,他们两个居然还镇定自若,不由得怒火中烧,正要说话,但是眼睛又突然瞥到慕容流焰后颈处的一根根银针,此刻那些银针已经渗出血来,慕容流焰有脸色异常苍白。
“不想他死的话就立刻出去!”十一冷声道,急忙又在他的头顶扎了几针,叮嘱道,“放松!集中注意力!”
龙煜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不断从针孔冒出来的血,脸色煞白。
“公主殿下,还请不要打扰大夫治病!”火鹤急忙趁机说道。
“大夫?”该死的安梦萝,可是她明明说这女人是慕容流焰心爱的女人,将来会很有可能会威胁她的位置。
“公主殿下请先出来,属下自会向你解释!”火鹤做了个请的姿势。
龙煜盈这才狐疑地退了出去,“火鹤,你跟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公主,不知道公主在宫中有没有听过魔医的名号?”火鹤不答反问道。
“魔医?听过听过!当然听过了!我和小环经常溜出宫去玩,听到很多人提起过她,听说她还是个女子呢!你……你该不会告诉我就是屋里的那个吧?”龙煜盈错愕道。
火鹤点头,“正是!魔医是属下花重金从百花宫请来为将军治顽疾的!并不是像公主想的那样!属下不知道公主是受谁挑拨的,属下没有及时和公主解释是属下的失职!”
“原来是这样!不怪你的!是我自己耳根子太软,误会了将军!我……我还害得将军他!将军他会不会有事啊?”龙煜盈又悔又恨,心里把安梦萝骂了千百遍,都怪她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三皇兄早就提醒过她不要轻易相信将军府里的女人说的话,可是她不是太大意,太冲动了。
“公主放心,有罂粟姑娘在,将军不会有事的!”火鹤看误会终于解除了,不禁松了口气,还好这公主只是任性冲动了一点,还没有是非不分。倒是那个安梦萝,看起来安安分分,可是整日在暗地里捣鬼,不得不防!
其实煜盈公主并不是他所最担心的对象。因为她和慕容流焰并没有感情,之所以生气,只是因为她从小养尊处优,事事顺心,所以觉得受委屈,心有不甘。
而女人最可怕的不是刁蛮任性,而是嫉妒之心!安梦萝的父亲礼部尚书贪赃枉法,皇上早就想办他,将军估计以后都用不到她了,她也失去了利用价值,构不成长远的威胁,其他姬妾都没有家族背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近年来将军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身边的女人居然越来越少。
火鹤突然想起刚才花月鞭在慕容流焰的门边惊慌失措地跑开,心里有利不好的预感。这个女孩子曾经那样天真无邪,可是渐渐地她已经失去了本心。他清楚地明白她是在利用他刺激将军,他想帮她一把,也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若是做出什么伤害小姐,伤害将军的事,他便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她越陷越深。
想来这整个驸马府,最没有心计的倒是那个风风火火的煜盈公主了。
“你好好休息吧!”总算是有惊无险,十一舒了一口气,轻轻放他躺下。
正要离开,慕容流焰一把握住她的手,紧张道,“你去哪?”
“你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待在一起?”
“我没有那个意思!”十一安慰道,不想他太过激动。
“那你是讨厌这里对不对?”慕容流焰苦笑道。他还是没有办法给她想要的幸福。
十一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收拾药箱。她还是喜欢谪仙谷!安静祥和,没有这些扰人的世俗之争。
“我是否讨厌并不重要!
以后不要太劳累,你的病一定要好好休养,切忌太过伤神。有一舒服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不许硬撑着!”十一不放心地叮嘱道。
她委婉的拒绝仍旧让他的心一阵钝痛,“我知道了!”
“十一姐姐,慕容将军他怎么样了?”花月芙看十一出来了急忙迎上来问道。
“怎么,你们很熟悉吗?”一旁的龙煜盈见状狐疑道。这个女孩子不是说慕容流焰受人所托照顾的么?居然和魔医很熟识的样子,难道又是大有来头?龙煜盈隐隐有些兴奋。她从小就对江湖上的事情极为感兴趣,可是总是被困在金丝笼里没有自由,现在还不容易嫁出来了,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游历一番,可惜她这将军相公整日来就知道训练士兵,研究战略,早出晚归的,指望他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火鹤急忙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月芙姑娘的哥哥其实就是仙医花月见,所以和婴粟姑娘比较熟识,仙医和将军有些交情,所以托付将军暂时照顾她一下。”
“啊!真的吗?月芙你居然是仙医的妹妹!好厉害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龙煜盈一脸钦佩,小脸上光彩四溢,激动地拉住花月芙的手。
“公主过奖了,厉害的是哥哥和……和婴粟姐姐!”花月芙勉强笑道。这公主有时候真是热情地让她受不了!
“对了对了,忘了说正事了,将军他怎么样了?刚才真是对不起了!都怪我莽莽撞撞地闯进去,害得你们……”
“公主不必自责,将军已无碍!民女告辞了!”十一随意地打量了龙煜盈一眼,面若桃李,目光灵动,一张笑脸洋溢着满满的朝气。龙煜寒这个妹妹倒是很讨喜。
龙煜盈看着十一冷漠的背影,满眼钦佩羡慕。
火鹤急忙跟上,送十一回去。
“来来!月芙,去我屋里!和我说说江湖上的事情!”龙煜盈拉着花月芙就往屋里走。
“呃,公主,这……”
“别这这那那了,快走快走!”
……
暗处,仍旧不知道自己就快死到临头的安梦萝愤愤地看着这一团乱的局面,人算不如天算,她所有的心血居然都毁了!
刚离开一会儿,十一便觉得心中十分挂念那两个小家伙,这几天她心情无法自控,整日酗酒,忽视了他们。心里隐隐有些愧疚!现在好想回去,然后好好抱抱他们。
十一绝对不会想到当她回去之后迎接她的是怎样一份大礼。
“小姐!要不要我送你进去!”火鹤扶十一下了轿子,问道。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折腾一天,你也累了!”
“是,小姐!”火鹤挥了挥手,和轿夫们一起离开。
十一刚进了谷中,便顿觉空气清新,神清气爽。
“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四儿一看十一回来,异常激动地迎了上去。
“四儿?怎么了?一脸慌张的!玖儿和拾儿呢?”
“他,他们……”四儿欲言又止。
“他们出事了?”十一紧张道,瞬间面无血色。
“不是,不是!这两个小家伙好得很呢!”四儿有些咬牙切齿道。
“那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在哪里?”
“在你屋里!”
听到四儿回答,十一急忙赶过去,一进屋便看到让她极为似曾相识的一幕。
“这,这是怎么回事?”十一极度无语地看着床上满身血污,整张脸都被一张毫无美感的银色面具严严实实遮挡住的男人。
“娘亲,娘亲!不要伤心哦!哥哥找的爹爹是假的!拾儿这次真的找到爹爹了!”拾儿献宝似地迎了上去。
“哼,他没有田七爹爹漂亮!”玖儿极为不屑地说道。
“谁说的!”拾儿不服气地反驳,说道就伸出胖胖嘟嘟的小手想去把那男人脸上碍事的面具给扳下来,无奈那面具居然像镶嵌在他脸上一般,怎么也拿不下来。
“娘亲,爹爹受伤了,快救爹爹!快救爹爹!四儿姐姐坏坏,四儿姐姐不救爹爹!”拾儿扳累了,不再去纠结谁漂亮这个问题,忙伸出小手摇着十一的衣袖,差点把十一的衣袖扯烂。
四儿无奈地摇摇头,小家伙居然告状,他哪有那个胆子擅自救这来历不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