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着嘴角看着眼前的一切,夏谷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阎王的眼睛朝着这边一瞥。夏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他从阎王的目光里,看到了一股得意。
对,得意。
突然,夏谷浑身松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弯了。阎王不知经历过什么,反正身体或者是脑子肯定是有些问题。他跟一个表面严肃,内里孩子气的阎王在一起。
怎么可能被掰弯?
夏谷自信满满地想。
等阎王吹满了一池的泡泡,两人也从水里上来。阎王换好衣服,裸着上身上了床,夏谷也扭扭捏捏地爬了上去。
他之所以扭捏,是因为刚才穿着内裤下了泳池,内裤湿了,只好不穿内裤只穿着裤子上来了。
和阎王睡在一张床上,裆部是嗖嗖的寒风,夏谷简直服了自己了。
没有理会夏谷,阎王将手上的体朱放在自己腹肌的沟壑间,刚好夹住。夏谷的肌肉,比阎王的稍微显得不那么清晰,等阎王将体朱夹好,夏谷把身体往前凑了凑,两人腹部皮肤快要接触的时候,阎王突然伸手一拉,夏谷一下埋进了阎王的怀里。
心脏骤然被挠了那么一下,痒得夏谷一哆嗦,面红耳赤的夏谷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却是徒劳无功。结实有力的双臂将夏谷环在怀里,像是一个屏障一样,夏谷完全被包裹住,根本动弹不得。
抽了抽手臂,结实有力的心跳震击着夏谷的胸腔,夏谷尴尬地抽出手来拍了拍阎王,无奈地笑了笑说:“大人,我不跑,你稍微松一下行吗?”
抱紧自己的手臂微微一紧,然后瞬间松开了大半。夏谷活动着肩膀,边活动边抬头说:“对嘛,这样才……”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夏谷抬头与阎王对视上,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阎王看着他,黑亮的眸子上,倒映着夏谷的脸。夏谷很熟悉阎王现在的目光,当他的亲人都死光,他一人拎着行李到了云延寺,进入一个小房间时,发现了一面比他还高的镜子。
那面镜子里,那个小男孩,就是跟阎王一样的目光。
孤独、害怕、茫然、彷徨……多种复杂的情感糅杂在了一起,让小男孩看上去很可怜。
夏谷一时间,没有办法将目光抽回。对视了一会儿后,夏谷往前面贴了贴,冰凉的肌肤贴在他略显灼热的皮肤之上,夏谷咬了咬牙说:“抱吧。”
双臂再次将夏谷搂紧了。
翻了翻白眼,夏谷笑了笑,也反手兄弟似的抱住了阎王,手掌温热的贴在他冰凉的脊背上帮他暖着身体,夏谷说:“除了我父母,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床呢。”
“我是第一次和别人睡一张床。”阎王的身体又挪了两下,夏谷的身体裸露着,皮肤更热,贴在一起更舒服。
“你……没有父母?”夏谷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就算是神仙,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记不得了。”下巴底下,青年的头顶的头发刺下巴,刺得他挺痒。所以,说出这话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难受。
如果没有昨天今天的那一幕,夏谷可能会想是因为年代久远。但是这样一说,可能是因为他的记忆出了什么问题的样子。
没有继续问,夏谷往后缩了缩身子,拍了拍他,说:“睡吧。这一个月我陪着你。”
头顶上,传来匀称而又绵长的呼吸声。夏谷低着头,笑了笑,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句。
“睡得真快。”
说完,夏谷闭上了眼睛。而头顶上,阎王的眼睛睁开,盯着床远处,久久没有闭上。
阴界睡眠时间是八个小时,这是精神上的休息。等回到阳界,再睡八个小时,是身体上的休息。夏谷起床之后,精神饱满,身体舒服,简直快要棒透了。
赶紧去吃了早饭,夏谷打电话问了二婶,夏煜术后现在修养着。她偶尔提过夏谷两次,夏煜都没有表现的很抵触。二婶说,过几天如果没事儿的话,让夏谷来看看夏煜。
两兄妹之间的疙瘩如果能解开,那可是她这辈子最盼望的事情了。
就这样应了,夏谷直接去了剧组。
任哥放心不下夏谷,中午的时候又来看了夏谷一趟。任哥刚来,夏谷一抬头,瞄见他脖子里的字。
双目瞬间睁大,夏谷心跳慢掉一拍。
昨天写着“二”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大的“一”。
让任哥先别说话,夏谷趴在他脖子上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一”字不是化上去的,用手搓根本搓不掉。
任哥被他弄得脖子痒,笑着躲闪道:“你干嘛?”
“任哥,你现在还学人家纹身了啊。”夏谷没有直说,只是笑着打趣了一句。
“什么纹身?我要是敢纹身,我老婆非揍死我不可……”任哥后面的话没说完,赶紧站了起来。夏谷顺着眼光一看,无奈地笑了。
任哥的老婆过来了。
谦让了夏谷一番,夏谷自然不能去做电灯泡,两口子乐呵呵地吃饭去了。
而夏谷,对于那个“一”字,心里一直没有放下。
晚上,黑白无常过来,夏谷魂魄离身,在路上的时候,问了白无常一句。
“我这阴阳眼,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翻了翻白眼,白无常问:“刚才在你家门口,有个喝醉了的十七八岁的小鬼,蹲在楼梯上,你看着了没?”
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夏谷问:“有小鬼?”
“那就是还没有出来。”白无常不痛不痒地说道。
得到确定的回答,夏谷还是谨慎地把任哥和李琦的事情来回跟他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黑白无常皆是停住了脚步,对视了一眼。
夏谷也紧张得停了下来。
谁料,两鬼并没有说太多,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可能自己脑补的太多了。”
夏谷:“……”
经过昨晚上抱着睡了一晚,夏谷今天已经熟练了很多。等阎王洗完澡,夏谷还问阎王借了条内裤。昨天,可是把那个啥冻坏了。
经过一天的孵化,体朱并没有多大变化。阎王将这两天堆积的卷宗处理完,累得已经睁不开眼。让他抱在怀里,夏谷也没有再啰嗦,拥着睡着了。
第二天,夏谷火急火燎地去了隔壁剧组,剧组内任哥正在抬抬东西。
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就在夏谷无奈地笑着自己果然脑补太多时,只见屋檐上一个透明状的东西在移动。
双目瞬间睁大,夏谷大叫一声“小心”,冲上去一把将任哥推开了。
哗啦一声,任哥头顶的那块屋檐连同水泥一同掉了下来,石头渣崩了一身。
夏谷脑袋嗡嗡响,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到了屋檐下,抬头看时,却见刚才半透明状的东西移动了两下后,瞬间消失了。
第18章 问题
夏谷这一扑,救了自己的老命。任哥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夏谷,一时间竟然起不来。夏谷看不见东西后,走过去将任哥一把拉起,关切地问:“没事吗?”
摇了摇头,任哥一把握住夏谷的手,死紧死紧地。一双小眼盯着夏谷,任哥说:“夏谷,任哥欠你一条命。”
“说哪儿的话!”见任哥没事,夏谷也松懈了许多,拍了拍任哥身上的石头渣,转头再看任哥的脖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地印记。
看来,他看到的数字,还真没那么简单。
剧组马上开工,夏谷没有多说,安抚了一下任哥后就去拍戏了。
一周后,任哥来告诉夏谷,他去做武术指导了。虽然刚起步,请他的都是些小剧组,但是经历过一次意外差点死亡后,任哥看着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女儿,是再也干不下去。
对于夏谷,任哥心中是当救命恩人来看待的。临走时,让夏谷有什么事情都去找他。夏谷也就客客气气地接受了。后来,夏谷很少再见过他。
夏谷知道自己看到的数字不简单,却没有再问黑白无常。上次两鬼说自己脑补太多,他也不是太确定。
越这样,夏谷越觉得这些事情是不是巧合。
经过一周的磨合,夏谷与许浠两人面上虽然仍旧淡淡,可是两人对对方的印象都有转好。夏谷回去的时候,许浠正抱着一个小群众演员,笑着不知道说着什么。
许浠的长相有些嚣张,却嚣张得帅气。现在这样笑着,夹杂着些柔情,倒也敛掉了一些跋扈气。
手里拿着根棒棒糖逗着怀里的小姑娘,夏谷不禁也抬了抬嘴角。
而旁边的两位工作人员好像也在看着许浠,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听说许浠已经有儿子了呢。”一个女工作人员八卦道。
“啊,那不是他哥哥的儿子吗?”另一个女工作人员惊奇道。
“对外说是他哥哥的儿子,要是说是他的儿子,那得丢掉多少女粉丝啊!”另一个女人解释道,说完,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哥哥死得早,死得时候都还没结婚。后来又说他哥哥的女朋友生了孩子还给许家养,这里面有什么故事,谁都不知道呢。”
两人目光躲闪地看着许浠,还凑在一块嘁嘁喳喳的,不一会儿就吸引了许浠的注意。拆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许浠抬起头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吓了一跳,赶紧催促着走掉了。
其实,墨镜后许浠的目光并不是看着那两人,而是放在了两人旁边的夏谷身上。夏谷笑笑看了对方一眼,起身去了另外的地方。
许浠望着夏谷的背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经过一周多的休养,夏煜已经能自己进食,也能与人正常交流。夏煜为什么突然进医院,二婶一直没说,夏谷也就没细问。
其实,夏煜能干出什么事情来,夏谷都不觉得惊讶。而夏煜为什么干这些事情,就只有两个理由。第一,她高兴。第二,她不高兴。
想起黑白无常说的那批提前见阎王的作死之人,夏煜简直是典型代表。
二婶没有和夏煜提夏谷要来的事情,所以,当夏谷站在门口,看着她笑时,夏煜的脸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两兄妹差距五岁,夏煜今年二十。已经从以前扎着马尾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亭亭玉立烫着大卷的大姑娘。
夏谷与夏煜长得最像的地方是那一双大眼睛,夏煜是女生,大眼睛自带秋波,漂亮迷人。而夏谷的大眼睛则是英气明亮。
站在门口,夏谷有些拘谨。二婶见到夏谷,先尴尬地看了一眼夏煜的脸色,也没有动作。
这时,原本面无表情的夏煜突然笑了一声,叫道:“哥哥。”
夏谷眉头微微蹙紧。
二婶听到夏煜这一声“哥哥”,心中像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赶紧从床边站起来,走到夏谷身边,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边说:“哎呀,小谷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快去……快去看看小煜吧。”
声音带了哽咽,二婶忍住,抬头冲着夏谷笑。
夏谷应了一声,走到床前站着。上下打量着夏煜,夏煜一直笑着,就连冰冷的眼睛里,也是笑着的。
两人就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谁也没有聊过去。听到夏谷说现在在做武替,夏煜眼前一亮,说:“我现在学表演,马上升大三了。”
“嗯。”夏谷应了一声,笑着说:“我现在是许浠的武替。”
原本笑着的唇角,勾勒的弧度更大,夏煜说:“哥哥真厉害。”
与夏煜聊了一些时候,去帮二婶他们买了些饭菜,一家人吃了饭以后。夏谷就走了。
夏煜的床靠着窗户,窗户外面正对着医院的大门。直到好大一会儿,夏煜才看着夏谷出医院大门的背影。
见两人聊天挺融洽,二婶看着夏煜的脸色,稍微提了一句。
“小煜,小谷现在自己住,我想……”
“让哥哥搬回来吧。”夏煜声音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