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谨骞啧啧啧的从沙发上懒洋洋起身,被她拉着走。
王妈妈亲昵的点了点儿子的脑门,送两个人出门。“傻姑娘,这小子是给你讨赏呢!”
“嘉鱼,你知道王姨这一辈子都交代这身衣裳里了,也不爱什么金银首饰,我喜欢的那些玩意儿你们丫头不见得就稀罕,一时找不出什么送你的见面礼,但是你记住这小子我交给你了,他以后要是有一点儿对不起你的地方,告诉我,我一准儿扒了他的皮。”
王夫人风里来雨里去半辈子,为人坦诚,她今天跟周嘉鱼说的这些话都是实话,周嘉鱼明白,她挽着王谨骞的手臂,鞠躬跟王夫人和王爸爸道别。
临上车前,王谨骞不忘跟他爹交换一个眼神。
等王谨骞的车开远了,老铁同志和王夫人并排往家走,话起了家常。“嘉鱼这孩子我瞧着不错。”
王夫人进屋换鞋,嗯了一声儿。“是不错。”
见媳妇不再多言,老铁时刻谨记儿子交代下来的任务,破天荒的没去书房搞创作,而是一直跟在王夫人身后献殷勤。
“这孩子今儿也来家里了,你这到底怎么想的倒是给句准话儿啊!”
王夫人正在不疾不徐削苹果,听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们爷俩,这么快就统一战线了?”
老铁是个藏不住心事儿的人,干脆坦白。“我看咱家谨骞挺喜欢,这不是等你这个一把手给下个定论好让孩子安心吗。”
王夫人把苹果一分为二,一半递给了老铁,半晌悠悠叹了口气。“怎么说呢,嘉鱼这孩子,在我意料之外,可是也在情理之中。”
“早先啊,我是想着给咱儿子配上一门将门虎女,亲事都跟人家说好了,宋政委家的闺女军史硕士毕业,模样虽不如嘉鱼倒是也规规矩矩的,可是没想到这小子自己选了人,动作还这么快,连我反应的机会不给。”
“那……你这是对嘉鱼不满意?”
王夫人沉吟一会儿,“倒也不是。”
“以前觉着这姑娘可怜,性子也倔,谈不上什么坏印象可也没留下什么好印象,现在接触几回感觉这丫头,哎,还是个懂事儿体贴的。对咱们骞儿,对你对我,能看出没那些虚情假意的,孩子从小就没了妈,这是院里没人不知道的,今天一看她蹲下给我系鞋带,我这心里头叫一个不落忍啊。”
“要说我唯一心里头有疙瘩的,就是这孩子的背景。”
铁郎心同志醒悟,王夫人在意的,到底是周家过去的那些韵事。
“咱们家虽说不是根基深厚的,但是好歹和别人比起来也不差什么,景平那个人在工作上是没得说,就是过去那些事儿……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而且他们父女俩关系一直不好,将来要是娶了嘉鱼,你说说咱儿子是管谁叫妈?”
老铁同志到底是个开明的人,失笑安慰王夫人。“这叫个什么事儿。”
“咱家要的是嘉鱼这个儿媳妇,也不是周家这个背景,只要儿子喜欢你管她爸妈是谁呢,怎么说也是个清白的孩子,你这么想……过分了啊。”
王夫人难得挂不住脸儿,锤了丈夫一拳。“我也知道这事儿是我狭隘了,这不是跟你说呢吗,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只要孩子喜欢,也都是真心真意的,门第家庭什么的我也不在乎了,将来要真是发展到结婚那一步,我这个当婆婆的,肯定是要给我儿媳妇长长威风的。”
王夫人把手点在自己肩膀上,示意老铁同志看自己的小星星,有点小骄傲。“虽说她那个妈没有了,我这个妈,也不赖啊。”
夫妻二人坐在客厅相视而笑,王夫人摆了摆手上楼。“告诉你儿子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好好对人家,什么时候谈论论嫁了回来知会一声,咱俩上门提亲就是了。”
老铁拿着手机兴冲冲给王谨骞大小报告,被压迫了半辈子的铁郎心同志,第一次觉着自己媳妇也没那么剽悍。
☆、第五十二章
周嘉鱼今天起床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接到一个电话。
当时王谨骞正在浴室里洗漱,她在客厅给他准备今天要穿的衣服。
电话号码是一串很陌生的数字,电话那端的人也是周嘉鱼完全不熟悉的声音。
“周小姐,关于你家被盗的事情我希望能跟你面谈,如果你想知道真相的话,请下午到海蓝酒店2301房间,我在那里有事请要办,刚好可以抽时间跟你见一面。”
周嘉鱼顿时警觉起来,“你是哪位?你怎么知道我家被盗的事情?”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想知道家里为什么会被盗吗?还是说,你真的相信了你先生给你的说法,不过是什么惯犯盗窃?”
周嘉鱼熨衣服的手慢慢停下,一下紧张起来。浴室的水声哗哗的响着,显然王谨骞没听到这番对话。
周嘉鱼感到自己有点烦躁,“你到底谁?有话就大大方方的说,别卖关子行吗。”
对方呵呵笑了两声,“周小姐爽快,但是您也不必担心,我姓陈,是雷家也是原先生的助理,之所以约您出来真的是有些话不合适在电话里面说,有些东西还是您亲眼见到更好。”
“我相信您一定特别想知道真正做这事的人到底是谁,下午两点,我准时在酒店等您,希望您能一个人前来,这是我们对对方最基本的信任。”
还没等周嘉鱼说什么,电话啪的一声就被挂断了。
王谨骞出来的时候,周嘉鱼还背对着他在发呆。
“想什么呢?”
周嘉鱼吓了一跳,手里还攥着手机,她转身朝王谨骞笑了一下,把熨好的衬衣递给他。“没想什么,换了衣服快吃饭。”
两人餐桌面对面坐着,王谨骞不爱喝牛奶,早餐通常都是周嘉鱼用五谷杂粮打的浆子,周嘉鱼盯着他把杯里的豆浆喝掉,平平淡淡的问道。“你最近工作很忙吗?”
唔?王谨骞低头咬了一口煎蛋,心想说搞垮一家上市企业应该算不上忙吧……
“还行,怎么,你有事?”
“没有。”周嘉鱼摇头,“我今天想抽空去老房子那边把东西搬过来,昨天在阿姨家没敢细问,真的没什么事儿吧?人都已经抓起来了?”
王谨骞没想到周嘉鱼还惦记这事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事儿,不都跟你说了吗就是普通惯犯,这会儿都该交到拘留所了,你要是害怕就等着我下班回来跟你一起去。”
周嘉鱼给他递过去一张纸巾,“不用了,我让愿愿陪着我去一趟就行了。”
上班时间快到了,接他的司机已经把车停在楼下,周嘉鱼起身给王谨骞拿外套,不忘在门口巴着他脖子让他抱了抱自己。
“早点回来啊。”
王谨骞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按电梯下楼,待电梯门缓缓合上,周嘉鱼靠着门板的神色骤然黯了下来。
王谨骞和今早电话里的这个人,一定其中有一个人是说谎的。
可是如果是王谨骞,他为什么要骗自己呢……
雷家,原野,陈姓男人,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不得不说哪怕让向来不轻易向别人的周嘉鱼也有了强烈的好奇心和知晓欲,她迫切的想知道这通电话的真相,也无比忐忑的希望王谨骞对她说的所有,都是真的。
在家犹豫出神的想了一个上午,周嘉鱼终于决定去赴约。
去赴约之前,她甚至给自己做了万全的准备,衣着简单的t恤和裤子,背着随身的包,包里装着自己独居时一直备着的防身喷雾和一把刀。
海蓝酒店在城里算得上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常常承办一些高级会议和国外的客人,安保工作很强,周嘉鱼开车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
2301,周嘉鱼默念门牌号,一路乘电梯上了二十三楼,房间很好找,就在电梯的对面。
周嘉鱼很聪明,按响了门铃之后,往后连退了三步,给自己腾出了万一出现意外事故方便离开的空间和距离。
门铃响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把手旋转,门内门外的人见到对方皆是吃了一惊。
原野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上,神情惺忪不悦,看起来好像是刚刚从床上起来一样,他见到周嘉鱼,原本皱眉不耐的表情迅速转换为惊讶,不可置信的眉眼中又带了点惊喜。
“嘉鱼?”
他上前一步,试图拉近自己和她的距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来找我的?”
周嘉鱼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原野,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经也变得更加警觉。她抓着包又往后退了一步,毫不客气。“今早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
原野一头雾水,周嘉鱼愈发觉得那通电话的蹊跷,严肃看着他。“对方说他姓陈,是雷氏也是你的助理,是他要我来这里跟我说我家之前被盗的事情。”
“原野,我家被翻成那个样子,跟你或者你老婆,到底有没有关系。”
对方姓陈,和雷家有关系。原野脱口而出一个名字。“陈子夫?”
周嘉鱼蹙眉,几乎可以断定这事儿和他脱不了干系。
“我不知道什么被盗,你家被盗了?和陈子夫有关系?”原野下意识的想把手握在周嘉鱼的肩膀上,周嘉鱼厌恶的往后退了好大一步,瞬间愤怒。
“别装了行吗!”
她猛地挥开他的手,“原野你们一家子都他/妈有病是不是!!说到底我周嘉鱼和你们有一分钱关系吗?上一次是你老婆莫名其妙的约我喝茶,这一次是无缘无故用那种下作手段去翻我的家,到底凭什么?就因为我和你之间有几年让人恶心的过去?”
她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原野迷茫的脸就像是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周嘉鱼这些天对这件事的恐惧和忍耐,她一把揪起原野的浴袍领子,两人在身高上近乎持平。
“别再你用你们那种可笑的方式再来打扰我了行吗?原野,我真的一点,一分一毫,都不愿意让你们夫妻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你对我来说,现在就是一个让人每次想起来都会恨不得抹掉所有记忆的一个噩梦。”
原野隐隐的明白了什么,陈子夫是雷家尽心尽力的一个好帮手,更是雷晚最得力安插在他身边的一个眼线,之前他听雷家的人说过,好像陈先生私下里在帮雷晚做什么事情,只是这一段时间他受够了雷晚的无理取闹,一直住在外面,也没心思过问。
现在想来,周嘉鱼家里被盗,八成和雷晚脱不了什么干系。
面对周嘉鱼的质问原野只觉得无力,“嘉鱼,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我让人叫你来的……”
周嘉鱼胸腔里一阵一阵泛恶心,忽然质疑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去你家的事情应该是阿晚做的,嘉鱼,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回去问清楚给你个交代。”
周嘉鱼倏地松开原野,“不用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真相了。”
她话音刚落,忽然听得一道娇软的女声从原野身后传来。“干什么嘛……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只见原野身后,一个身着轻薄睡裙的女孩正撩着头发一脸不满的走出来,相貌身段一眼看去估摸着也就十*岁的样子。
女孩出门看到周嘉鱼,马上朝原野撅起了嘴。“她是谁?你为什么要和她讲话讲这么久?”
周嘉鱼惊诧的看着那个年轻女孩,又看了看原野,无语的转身就走。
“你听我解释……嘉鱼!”眼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原野烦躁的咒骂一声迅速从另一部电梯追了下去。
周嘉鱼走至酒店大门外,原野刚好穿着浴袍追出来,他一把拉过周嘉鱼的手,神色焦急。“不是你想的……”
“你滚开!!!”
伴随着极为清脆的一声耳光,周嘉鱼忍无可忍的扬起手高高甩开了原野的钳制,从他浴袍敞开的胸襟中依稀能看到他光/裸的胸膛,她眯着眼,上次雷晚在她耳边无奈的说自己怀孕的事情好像就在昨天。
“原野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恶心,真的。”
白色的越野车呼啸而去,留下原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怅然失神。
在离刚才两人纠缠不远的花坛里,有一架单反相机无声的拍下了全部过程。
此时京郊的一所私人医院,重症监护室内。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带着呼吸罩安静的躺在病床上,雷晚一身消毒隔离服,静静的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流泪。
她一直当作保护神一样的父亲,好像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岁。
窗外陈子夫一身黑色西装,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雷晚满脸泪痕的抬头,见到他以后迅速擦干眼泪走了出去。
“查清楚了吗?”
陈子夫冷静点头,“短短一天时间公司的股价持续暴跌被恶意清仓,国外部分展览的业务也忽然取消,雷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才发的病,现在本家的几位叔伯谁也不肯接代理执行人这个烂摊子。阿晚,现在情况很不好。”
雷晚焦急,“怎么会突然这样?是有人恶意攻击吗?”
“我们已经找了相关的委托机构去调查,你别急,等等看那边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