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室一片雪白，女孩露出的脸也苍白如雪。如果不是黑色头发披散开，几乎以为置身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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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她扑到马非身上时，马非虽然能感到身体娇软，却看不清面目，因为她脸上都是灰土，整个人好像大逃亡之后的样子。现在擦干净灰尘，好像明玉出匣，虽然昏迷，却精致得让人嫉妒。韩小雪就略略嫉妒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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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马非低头走了两步，停住：“你能保证她是朝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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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最近我看了不少韩国书，还买了朝鲜语速成入门呢。”韩小雪很有心计，自从知道明成皇后墓，就着手准备资料，准备当女总管，等到韩国方面开始联络，她已经能用生硬的词汇简单对话了。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老支书竟然把明成皇后主题文化公园的项目对接，以及后续中方管理人提名为老爸韩虎。虽然也算一家子，却让她有些不甘心。只是心里明白肯定是马非的意见，不然老支书不会随便把这种重要位置扔给老爸韩虎，毕竟老爸在“上面”眼中还有“前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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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沉吟着：“是从北朝鲜逃荒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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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点点头：“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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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由于朝鲜正在进行的社会主义建设路线失误，导致天灾****，接连而来。而与韩国进行的峰会会谈，又因为以老大自居的态度让钱包鼓鼓囊囊的韩国人很不忿，无疾而终。在韩国政府看来，北方的朝鲜国民都是广义上的“朝鲜战争失散家属”，需要他们实施同情心加以“营救”；而朝鲜政府方面则认为，50年代朝鲜战争，如果不是万恶的美帝，他们早就统一半岛了。两方面态度满拧，自然不欢而散。据说散会时，朝鲜方面代表还口出强硬之言，让韩国方面更加郁闷。幸好朝鲜自60年代之后的模拟文革，让他们的朝鲜语大为改变，某些粗话暂时不能听懂，不然说不定会发生外交斗殴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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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交如此，国内亦然。那些住在边境，尤其是中朝边境的朝鲜居民，实在无法忍受饥饿寒冷，陆续有人拼命逃跑到边境另外一边。而半岛内地朝鲜居民则因为类似连坐的方式，很难走脱。后来逐渐产生了专门的偷渡组织，帮助北朝鲜居民偷渡过来。虽然朝鲜方面着力打击，遣送回去的逃北者锁骨穿铁链游街示众，却无济于事。中国东北长白朝鲜族自治州各城市，几乎每户朝鲜族居民家中都有逃北者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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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不明白了：“难道朝鲜那边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已经到了见义勇为，救助陌生老爷们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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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翻了翻白眼，人家救你受伤，你还怀疑起来了，什么人啊？“我看，她可能正好在那里捡东西吃，刚刚逃过来时间不久呢，可能没有找到安身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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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贝贝忽然问道：“你说，她要走多远才能到这里？”这句话问得实在突兀，不过马非一下就明白了：“你是说，她不太可能从中朝边境跑这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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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听说，现在逃过来的人不少，可是都停在边境那些城市啊。好像没有几个跑这么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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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马上也明白了：“一个年轻女孩，跑进辽东省中部，几百公里的山路不说，沿途会遇到多少麻烦呢？再说，孤身女孩，语言不通，万一碰到几个流氓，可就死路一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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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皱起眉头。他做人不喜欢刨根问底，尤其是怀疑一个拼命保护自己的女孩，更加无耻。他相信时间到了，什么都会知道：“不管怎么说，方才要不是她保护我一下，恐怕我会受点伤，而你们也危险了。虽然我拼了老命还能干掉皮德军，但现在恐怕躺在这里的是我。所以啊，咱们不用问那么多，只要知道她是救我的人就好了。至于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救我，以后她想说，就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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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犹犹豫豫地：“那，她醒了之后，就跟着我们？”想到这个面孔精致的女孩跟着马非，他身边可就美女如云了：自己，贝贝，钟阿娇母女，外加上这个女孩。幸亏贝贝过一阵要单飞，不然自己恐怕要沦落得更边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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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摇着头：“那要看她什么态度。说不定她在我们打架的那个酒店就有亲戚呢。她是来投奔亲戚的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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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还是讲不通，但勉强把话题略过去。贝贝忽然想起来：“方才你不接收那些流氓，却又给他们留下空间，是不是等你以后到县里做事的时候，埋下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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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非微笑不语。贝贝又猜：“现在你不听他们说那些事，就是因为自己暂时还够不到县里，所以只想放长线钓大鱼，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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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全对，”马非很亲切温暖地看着贝贝，让贝贝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方面是放长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这些前下岗工人，现在的地痞流氓被逼到绝路，那时候如果还能想到找我，而不是被其他帮派收编的，就基本可信了。这叫投名状啊。还有一点，皮德旅、皮德军兄弟和耿部长到底是怎么个合作法？那个耿红旗，似乎很是彪悍，连杀气腾腾的朝鲜警卫同志都不能把他吓唬住，可见此人骨子里的狠。现在我要是忙着掀锅盖，是不是会让他狗急跳墙？万一灭几个口可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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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这老狐狸有什么高见？”贝贝问道，韩小雪点着头，似乎也想问这句话，可不敢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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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耿红旗来要人的时候，不是找王晶一起来的么？可他似乎并不很清楚，韩高利跟王晶他们的勾结啊。而且就算他清楚，按照他硬朗的作风，似乎也不怕，该做什么做什么。或许，他就认为，王晶和韩高利没有什么关系呢。但是，王晶这个人，你们看是不是很烂泥扶不上墙？”两女点头。“这样的领导，如果没有后台，在县里几乎就是受气包。可现在他到处乱跑春风得意，明显是有根子的。他的根子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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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立刻回答：“王胖子好像以前一直做夏书记的秘书，后来又担任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秘书长，一直就给夏书记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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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很清楚了。高庙煤矿，想插手的人有两拨。夏书记为首，王晶为执行者，韩高利为走狗的一拨；耿红旗部长为首，皮德旅皮德军为执行者，皮二、皮三他们是走狗的另外一拨。现在，双方通过上次村里差点走火，而王副县长被咱们老支书打了一下，已经彼此明白对方的牌了。所以，耿红旗想要在县里抓更大的权力，就必然威胁到王副县长的地位甚至安全，而夏书记肯定不愿意看到这一点。于是双方会矛盾加剧，冲突变大。夏书记能在职权方面压制耿部长，耿部长则跟这些黑道还有商人很接近。他受到压力，必然会有很多小动作，这样一来，就等他们明着干起来，耿红旗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我们到时候再找人动手好了。虽然说除恶务尽，但是也要有时有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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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小雪吸了口气，马非还真的很阴险：“那，这要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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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两年之内，耿部长肯定会因为嚣张跋扈，跟政府、党委产生矛盾。而我，也大致能爬到乡以上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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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歇吧，我的村委会办公室副主任大人！就你？”贝贝讽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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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花开得慢，咱可以利用温室大棚催熟啊。等花都开好了，我再动手。反正，今天这事儿，我可不想饶过他们这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