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西鸢萝却毫不在意地说:“我认输。”
她毫不在意的认输,令大家都有些错愕。前阵子黑三旅百般刁难她,她跟他对着干,性子可倔了,活像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蛮牛。可现在,面对对自己未婚夫有心思的女人,却如此轻易服输?这也太令人意外了。
杨扬也错愕了一瞬,随即嗤之以鼻,“还没比就认输,你可真会丢我们首长的脸。”
“不跟你扳手腕就是丢齐怀渊的脸?”西鸢萝觉得十分可笑,环视了周围众人一圈,问他们:“还是,齐怀渊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们,他的老婆,一定要扳手腕会赢?”
众人呵呵笑将起来,若不是碍着杨扬,只怕全都哈哈大笑了。
杨扬冷哼一声,斜着眼睛讥讽她:“不敢比就不敢比呗,还找什么借口。”
杨扬的态度令西鸢萝很是不悦,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反而带了几分小女孩特有的娇憨,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跟短处,扳手腕不是我的强项,不敢跟你比,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杨扬拿自己的强项去比别人的弱项,难免有仗势欺人之嫌。
杨扬没有西鸢萝那么玲珑的心思,但也听出了她的话意,一时气愤,冲口说道,“既然你觉得扳手腕是我欺负你,那么你说,你要比什么?”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西鸢萝忍不住嘴角一弯,眉梢眼角都是纯真的笑意,数着指头说:
“我会的可多了,绣花,剪纸,写大字,都可以。”
杨扬顿时眉头一皱,“这种小女人的东西,我才不稀罕。”
“这样啊。”西鸢萝很是失望的样子,“小女人的东西你不稀罕,你那些大男人的玩意儿我也不敢兴趣。杨扬姑娘,看来,我们真的没法儿比。”
到了这里众人算是看明白了,这位西大小姐哪里是服输?分明就是连消带打、兵不血刃。
杨扬一直生活在男人堆里,粗犷惯了,所以跟西鸢萝讲话,就觉得特备别扭,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但是又品不出个味儿来。那种感觉很不爽,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打一架了事。但是西鸢萝毕竟身份特殊,她也不敢造次。最后只好哼唧两声,转身走了。
杨扬刚走,那边又跑过来一个面生的军官,跟她说首长找她,让她过去。
因为上次齐怀渊不出来见自己,西鸢萝一直记恨着。这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岂肯说去就去?当下就冷冷地回绝了那个军官,说自己没空。然后开始吃水果,再不理他。
那个勤务军官好是尴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众人不敢明目张胆地看齐怀渊的笑话,一个个低头的低头,说话的说话,故意装作不关心的样子,但其实时刻关注着西鸢萝那边的动向。
见西鸢萝一直不理会自己,旁人又一个个看猴似的瞅着他,勤务军官心中叫苦不迭,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苦着一张脸央求道:“西大小姐,您别为难小的呀,您若是不过去,首长那里,我交不了差。”
看他一脸为难,西鸢萝不禁有些心软。勤务军官见状,赶紧又接着说了几句好听的,恳求的话,西鸢萝这才站起来跟着他走了。
其实,她早就想见他了,不过是气儿不顺,想摆摆架子,既然那勤务军官给了她台阶,她自然也就顺着下了。
到了齐怀渊那里,西鸢萝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个军礼,叫了一声:“首长好。”然后立正稍息,双目直视前方,故意不看齐怀渊。
齐怀渊无奈,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伸手去抓她手臂。
西鸢萝身子一侧,避开他。
“还生气呢?”齐怀渊故意把脸凑到她面前,柔声地问。
西鸢萝撅着嘴,甩开脸,依旧赌气不肯看他。只是眼中却不知不觉含了眼泪,随着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欲落不落,那委屈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第100章
“鸢萝,那天的事,我也是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总不能徇私吧?”
齐怀渊不说还好,一说西鸢萝更来气,当即就飞过去一个眼刀子。
齐怀渊笑呵呵地接下她的眼刀子,不管怎么样,总比不看他要好。
齐怀渊平时身上的领导包袱很重,无论做什么,都自然而然一派端肃威严。就算是跟她在一起,也总是稳重收敛,鲜有轻浮玩闹的时候。但这一回,他却是捉住了她跟她耍起了厚脸皮,西鸢萝都拿他没办法。
俩人好久没见,她就算再气,也真狠不起来,又禁不住他几句软言耳语,没过一会儿,便也就原谅了他。
俩人就一直待在办公室里说话,直到临近傍晚,那边欢送会也结束了,齐怀渊才带着西鸢萝离开。车子驶出部队大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从外头回来的黑三旅,他走到车边,齐怀渊按下车窗,他往里瞅了一眼,瞧见西鸢萝,脸上的笑容就跟一朵花儿似的。
“哟,这么快就和好了啊?”
西鸢萝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齐怀渊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军训都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么?”
黑三旅对齐怀渊的态度很不满意,当初他未婚妻的班被抽到来他这里来军训,十八军上上下下没人敢接这个烫手山芋,没办法,他只好请他这个小舅舅过来。请他的时候吧,恭敬有礼,像个大外甥的样儿,可现在事情完了,他m的又拽的跟个大舅舅似的,简直欠揍。
“诶,我说西丫头,其实那天晚上的事吧,他……”
黑三旅把头往车窗里头一凑,想告诉西鸢萝那天晚上齐怀渊要严厉处罚她的真相,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齐怀渊一掌给拍了出去。
“行了,回头请你吃饭。”
西鸢萝的性子他很清楚,这一回她这么容易就原谅了他,他就知道那天晚上黑三肯定没有罚她站岗,要不然,她不剥自己一层皮才怪。
“这还差不多。”
黑三旅咕哝了一句。齐怀渊按下车窗,不再理他。
“什么人啊,还要你请他吃饭。”西鸢萝不满地道:“你知不知道,我跑出来见你那晚,他骂我骂的可凶了。”
齐怀渊摸摸鼻子,一脸的心虚,“没办法,谁让他是我小舅舅呢。”
……
一瞬间,西鸢萝将所有即将出口的抱怨都吞回了肚子里。早就听说齐怀渊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舅舅,没想到,竟然就是黑三!
西鸢萝嘟嘟嘴,表情哀怨,她还想着以后找他报仇呢,这下没指望了。
军训结束之后,大学生活正式开始。
京华大学出了名的严格,学业繁重,不过好在西鸢萝有前生的基础,应付起来轻松自如。忙碌之余,还有闲暇管理公司。
只不过她对她那个舍友实在是不敢恭维。她性格孤僻,跟谁都不爱说话,回到宿舍,不是闷头看书,就是洗衣收拾,俩人在同一个宿舍里两个多月,说过的话寥寥可数。
好在她跟其他同学关系都很好,尤其是跟三个住她们对面的女生,非常要好。她们的是四人宿舍,另外一个同学因为要跟男朋友同居,搬出去住了,所以就空了一张床铺。西鸢萝经常过去她们那边玩,有时候晚上就睡在那里。她们还说让她干脆搬过去住好了,但是她想着这样做有点伤人,就没搬。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忙碌而又充实。
有一天周末,她在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忽然林恒过来找她,对她说,李家后人有消息了。
西鸢萝这才想起,当初她答应过周栋梁,要帮他打听李家后人的下落,后来她将此事托付给林恒,之后事情一多,自己就给忘记了。好在林恒不但记在心上,还积极寻找,最后终于给找到了。西鸢萝很是感激。
俩人坐车一路出了市区,车子七拐八弯的,绕了半天,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处偏远的郊外。俩人下车,四下张望,只见不远处有个小村庄,房舍都很破败,不过风景很是秀丽。
林恒指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户人家说李家后人就住在那儿。
那个山坡说远不远,但也有些距离,好在西鸢萝经过军训的艰苦训练,体能已经大大提高,这点距离,不在话下。
她和林恒一路走上山坡,来到那所房子前。刚才在山下看不清楚,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个房子,竟然这么破旧。
西鸢萝从来没有见过用泥土垒成的房子,连墙壁似乎都是歪的,看着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塌的样子。屋子四周长满了各种杂草,时值深秋,枯萎凋零,更加衬得这房子荒凉萧索。
这是人住的地方么?
西鸢萝疑惑地看向林恒,而他也是皱着眉头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屋子里头有人咳嗽了一下。
林恒走上前,对着那扇木门小心翼翼地拍了两下,似乎是怕一用力,就会将它给拍坏了。
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女孩,看见林恒略微楞了一下,随后问他:“你找谁?”
西鸢萝站在后面,视线被林恒挡住,看不见那女孩子,可是一听她的声音,却惊了一跳,立刻走上前去。
俩人一照面,一下子全都愣住了。
“荀意?!”西鸢萝惊讶地叫道。
荀意也很是惊诧,“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恒也跟着惊诧,“你们认识?”
西鸢萝点点头,“恩,她是我同学。”
林恒不由得苦笑,“我辛辛苦苦找来找去的李家后人,她竟然是你同学?”
西鸢萝也感叹造化弄人,找来找去,李家后人,竟然早就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荀意双手扶着两扇木门,半开着,站在当地,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因为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又有些的疑惑,但没有丝毫欢迎他们的样子、
林恒忍不住说道:“我说姑娘,你就不打算请我们进去么?”
荀意这才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屋子虽然破败,但挺大的,进去就是一个小院落,地上铺着鹅软石,屋子前的青石板阶梯上雕刻着花纹,虽然年代久远,但依然栩栩如生。两侧的廊柱顶端,刻着护宅神兽,虽然布满灰尘,但依稀可见纹理细腻,线条流畅。
这些可都是古董。看来荀意的先人,是有些身份的。
房子分成三间,中间堂屋,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
荀意将他们带进屋内,请他们在一张八仙桌旁边坐了,自己去烧水。
她和林恒就一直打量着屋子,越看,他们的眼睛就越亮。
连战国喜欢古董,他们两个从小在他身边长大,多少自然也会点门道。这个荀意家里头,东西虽然不多,但件件都是宝贝。如果找个懂行的人卖了,肯定能发一笔小财,可他们却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
他们坐在堂屋里等荀意,期间左边厢房里头一直有女人的咳嗽声传出,一声比一声喘,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想进去看看,又怕不礼貌。荀意本就是个性子冷漠的,万一惹到她,赶他们走就不好了。
没过一会儿,荀意提了水过来,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这个时候,里头女人的咳嗽更加严重起来。荀意听了,立刻放下水壶,跑进左厢房。西鸢萝和林恒也赶紧跟了进去。
卧室里头的架子床上躺着一个面色枯黄,身体瘦弱的女人,正气息奄奄地匐在床边咳嗽。荀意跑上去扶起她,轻轻地被她顺背,然后拿过痰盂让她吐痰。
过了一会儿,女人终于缓和过来,坐正了身子靠在床头,这才看见林恒和西鸢萝,“家里有客人啊。”
荀意点点头,“恩,他们是我同学。”
西鸢萝和林恒赶紧叫她伯母,点头问好。
女人枯黄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虚弱地说:“家里头不像样,招呼不周了。”
“哪里哪里。”西鸢萝笑着说道。接下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跟荀意本就不熟,贸贸然闯到她家里,本就有些尴尬,现在又碰见这么个情况,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林恒站在边上,似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俩人就那样杵了好一会儿,等到女人看上去终于好一些的时候,林恒终于开口问她:“伯母,请问,你家祖上是不是姓李?”
女人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一听她这口气,西鸢萝知道,这事儿基本上是□□不离十了。
事实也一如所料,荀意果然就是李家后人,只不过荀意的父亲是入赘荀家,所以荀意才会姓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