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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虽然他早就成为过还真境真人,但来到这具身体以后,重新生出的一些理解,一些领会,有时候却难免显得有些散乱。而渡天河的过程,就像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所有的修炼,所有的法诀,甚至是意识,包括魂念,前世今生种种领悟,此中杂质被统统挤压排出,剩下的是最纯粹、最接近道的本质的那一部分。
    南蔚心下感叹:这个时代真不愧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时代。
    他之前还是弄错了,万年多以后天命魔宗那类似的历练项目,又哪里比得上渡天河?可以说,后世的修士们除非是极大的机缘在遗迹有什么奇遇,几乎都无法从宗门内获取这般近乎于道的帮助。
    第十二关行进到现在,南蔚身周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仿佛之前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都已然平息,又仿佛在酝酿着更为恐怖的狂风暴雨!
    下一刻,果然如他所料,更为犀利的攻击倏然而至。
    而这些攻击里面,似乎也隐隐带上了不同寻常的意念,又像是去除了一切伪造的表情,只留下了最本真的部分。
    “有趣……”南蔚反而更加地兴奋起来,双眼越发有神,一面凝视着前方,一面感知着这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个极为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尤其是这第十二关——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南蔚索性不再往前,而是十分耐心地原地站定,与那些不断出现的攻击交手,感应其中的真意。
    于是所有注视着画面的人都发现,一路上突飞猛进势如破竹的少年,好象终于遇到了困难。
    有人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渡天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看他前面顺利得很,只怕是投机取巧了。看吧,到了这里,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支持这种观点的人实在不少,大约是南蔚此前渡天河的闯关速度实在太快,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因此他们反而觉得,在十二关止住脚步的南蔚是正常的。
    但谢星渊等人却不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虽然他们也看不出南蔚现在是又一次故意为之,还是真的被阻住了脚步,但在他们眼中,南蔚已经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谢星渊拍了把裴之衡:“师弟,现在还笃定你朋友一定能通过吗?”
    裴之衡仍是斩钉截铁:“一定。”
    谢星渊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裴之衡微微一笑:“嗯。若说这世上其他任何人都可能让我失去信心,但他却不会。”
    虽然他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信任南蔚,记忆中,两个人似乎也是在灵湖宗附近的太湖坊市内初次相识,之后还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不知为何,裴之衡却总是难以避免的生出一种,他们其实早就相识的感觉。
    谢星渊佯怒道:“这样说,你对我们这些师兄反倒没信心啦?”
    裴之衡道:“……谢师兄,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于麓行好笑道:“裴师弟,别理星渊,这家伙向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没事都要找点事,我劝你啊,还是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被牵连了。”
    裴之衡道:“那也不必,他是我师兄。”
    谢星渊瞪一眼于麓行:“看到没有,我有这么可爱的小师弟,你们没有吧。”
    穆康这时又转过脸看了看裴之衡,想了想道:“如果他朋友能变成我师弟的话。”
    谢星渊立刻道:“不可能!”
    穆康道:“为何?”
    谢星渊道:“那可是我师弟的朋友,怎么会入你们支脉。”又对裴之衡道,“师弟,你肯定也希望跟你朋友朝夕相对,共同修炼吧。”
    裴之衡不假思索点头:“想。”
    谢星渊得意地道:“看见了吧。”
    穆康道:“你又不是脉主。”言下之意就是你最终也不能决定。
    谢星渊哼了一声,朝外努了努嘴:“穆康,我今天发现你怎么能这么烦人,打一场吧。”
    穆康道:“好。先等他渡完天河。”
    裴之衡:“……”
    浑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引起了两位十大弟子的对决,南蔚觉得现在的他,就好象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宏大而壮阔的世界里。
    这似乎只是大罗灵界的一个极为微小的角落,又仿佛能折射出整个大罗灵界,乃至于更庞大的天地。
    他近乎于贪婪地感受着,汲取着一切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哪怕周遭攻击再剧烈,南蔚也硬挺着一动未动。
    正因如此,在大部分人眼中,天河之中的少年,似乎终于扛不住了,肩头有血色洇了上来。
    哪怕相信南蔚一定能渡过天河,见状裴之衡心中也是一紧,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谢星渊等人现在也有点看不懂了,齐齐往燕红蝉看去。
    他们的目光太有存在感,燕红蝉不得不转过脸来:“你们看我作甚?”
    “你渡天河的经验最丰富。”谢星渊道,“说说看,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燕红蝉沉默了一下,“我有一个猜测。”
    谢星渊道:“哦?”
    燕红蝉道:“但我都觉得太疯狂,不敢相信。”
    穆康眨了眨眼:“他是故意的?”
    燕红蝉惊讶地看向穆康:“你也这么认为?”
    穆康道:“猜的。”
    其他人却很惊讶:“红蝉,你当真这么认为?”
    燕红蝉点头道:“天河之内情况复杂,越往后越艰难,这点我相信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我却不觉得这少年躲不开,他若是躲不开,早就该失败了才对。所以我才会有这个猜测——但他为何如此,我却无法解释,除非……”
    说到这里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谢星渊道:“除非什么?”
    穆康反而先道:“除非他看到了第十三关?”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都盯住了燕红蝉,像是在求证她的想法。
    燕红蝉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苦涩,但转眼间已变得斗志盎然:“真是想不到,一个还未入门的师弟,竟能看到第十三关!”
    第113章 十二关
    此时大殿内的化神们,当然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南蔚乃是故意为之,更是心知肚明南蔚其实是在借机修炼。
    所以他们现在都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骆承弼。
    每个人心里都酸溜溜的:这位小师叔竟然能收到一个这么不凡的弟子!而且还是从他们手中抢走的!好想一人给小师叔一巴掌哟!
    只是其他观看的弟子,却是看不出此中深意,在见到南蔚停滞不前,只偶尔挪动脚步,而且还受了伤以后,一些人就开始猜测他是不是能渡过天河了。
    “若是他止步在最后一关,那真是功败垂成啊。”有人替南蔚觉得惋惜。
    “哼,只怕是前面一鼓作气速度太快,到了后面后继无力,自作自受。”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不过能动用拜山钟,也不知这小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我看他天赋也不过了了嘛。”有一头雾水说风凉话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拜山钟响,有新弟子来,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他是带着玄机令来的本宗。”自然也有赶紧给人扫盲显露见识不凡的。
    “这么说来,此人有玄机令在手,不管如何一来就是内门弟子,还能有玄机令辅助修炼五年了?啧,他倒是运气好,哪像我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挣扎进内门。”有心生嫉妒的。
    “那又如何,修真本来就既看天赋也看机缘,既然机缘比不过人家,那就比天赋,比努力!”自然也有心性坚定头脑清醒的。
    光是在这样一座庞大的平台上,就能看出太一宗弟子形形色色各自不同。而若是南蔚在此,或许还会感叹一句:到底是大宗气象,至少从心胸上看,大部分人还是颇为宽广的。
    因为画面中的少年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而且天色也渐渐晚了下去,平台上观看的弟子们渐次离去。等到夜深的时候,弥罗镜虽然还将南蔚的情况显露出来,但围观弟子几乎已是十不存一。
    谢星渊道:“师弟,不如我们也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南蔚的样子,都不像是会立即结束渡天河的。
    谁知裴之衡道:“谢师兄,你们回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谢星渊一愣,却见自家师弟已经转过脸去,继续盯住画面中的少年,略嫌冷淡的神色中,却有温柔悄无声息地流泻出来。
    他想了想,便道:“那你就在这儿待着,我们明日再来。”
    等到谢星渊等人也离去,偌大的平台上,几乎已是空无一人。
    夏季已经过去,初秋的天气到了晚间就会带上几许凉意,裴之衡却浑然不觉,看着南蔚一动不动,想到自己陪着他,反而有种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从心底缠绕着蔓延。
    直到肩头忽地一沉,裴之衡下意识地拔剑挥出。
    一个身影蓦地倒地,在月光下露出艳丽的面容。
    裴之衡皱眉,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丢了过去:“不要打搅我。”想了想,又掏出一只小瓶扔向对方,“这是伤药。”
    时延旻如获至宝地捧住瓷瓶,犹豫着道:“裴师兄,你不记得我啦?”
    裴之衡道:“记得。”
    时延旻脸上立即露出喜色:“那……”
    裴之衡道:“提醒我裴氏出事的人,是你吧?你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将你带来太一宗,我便不欠你什么了——没事的话不要来找我。”他是当真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什么阿猫阿狗,对裴之衡而言,让天赋还算不差的时延旻入太一宗,也是仁至义尽了。
    时延旻的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后退,退到了不知何处的阴影中。
    裴之衡很满意:耳根清净了。
    画面中的少年,恰在此时又往外看了一眼。
    他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眸中似有光华流转,唇角也随之翘起一个弧度,便有笑涡在其中若有似无的旋了出来。
    他在高兴,裴之衡立即明白过来,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继续盯住南蔚。
    然后他看到南蔚摸了摸肚子,裴之衡又明白了:南蔚这是想吃东西了。
    唔,可惜食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送到天河里,裴之衡有点心疼地想到,只能让蔚弟暂且忍一忍了,不过等渡完了天河,他定要带蔚弟去太一宗最好吃的那些饭馆里吃个遍!
    第二日晨光微熹,谢星渊几人就断断续续地回到了此地。
    不过昨日平台上那么多的人却是只来了少许,而且在瞧见南蔚还是跟昨天晚上一般无二的情况后,这少许人里又走了大半。
    谢星渊道:“师弟,一晚上他都没有什么动静?”
    裴之衡嗯了一声。
    燕红蝉道:“这样一来,反而更证实了我的猜测,看来他还真是故意为之。”
    “不错。”于麓行道,“若是承受不住,他也不可能在此处继续待下去,就会被天河送出来,而他仍在原地,说明这少年并不存在承受不住的情况。”
    谢星渊啧啧称赞道:“他心性坚定,瞧这一夜过去,他身上又添了好几处新的伤口,可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说到伤口,裴之衡瞳孔就是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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