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我的手机响了,是徐芳的,她在电话中哭着说:“吴桐,你快过来吧,丁力出事了。”
我心里一凛,急着问:“你别哭,慢慢说。”
“他被警察抓起来了。”
“什么?你别急,我马上过来,”她们两傻愣愣地看着我,我说:“丁力犯事了,我要先走。”
“我们也一起去,”他们两齐声说。
我们赶到书屋时,徐芳还在哭,她说:“丁力应该是被人举报的,送书的车子半道被警察截下来了。”
我分析说:“贩卖盗版书应该问题不大,顶多行政处罚一下,关两天罚点钱就没事了。”
徐芳期期艾艾地说:“那里面很多都是淫秽出版物?”
“什么?”我们三人都瞪圆了双眼,我抱着头说:“完了,完了.....怎么这么糊涂呢?现在正是扫黄打非时期,硬往枪口上撞。恐怕要吃官司了!你知道他现在关在什么地方吗?”
徐芳摇摇头。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齐姐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她,齐姐想了一会说:“我舅舅公司骋有专业律师,我帮你问问。”
大家都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很长时间,齐姐的电话打过来了:“如果在拘留所问题就不大,要是进看守所就麻烦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律师会帮忙处理的。”
徐芳一直在哭,说如果不是当初自己和他走的太近,丁力也不会出事。说得我如坐针毡,因为自己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丁雪娇说:“爱一个人有什么错?那些违法的事又不是你让他去做的,他已经是成人,应当分得清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那叫自食其果!”
丁雪娇对我说:“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在这儿陪徐芳。”看来今晚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结果出来了,很不幸,丁力被关进了看守所。徐芳哭着说要去探监,我哭笑不得地说:“听说未判的人是不允许探监的,现在只有律师才能见到他。”
我们没有另请律师,齐姐求她舅舅的律师去帮我们处理。
律师摇着头说:“这案子有点棘手,听说警察已经盯他们很久了,检察院已对他们实施批捕,”他还告诉我们说这个案子没有三、五个月是判不下来的,首先是要补充侦查,然后是审查起诉,最后才进入法院审判阶段,法院一般在立案之日起一到一个半月作出判决。
也就是说丁力的案子在年前不可能结案,徐芳整天以泪洗面,大家劝慰说:“已经这样了,只好等吧。”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在应付考试,空闲时央求律师去探望丁力。我们怕牢头欺侮他,就买了好多吃食让律师帮忙去打点。律师回来告诉我们,现在上面管的严,牢头也不敢太放肆,丁力在里面并没有受多少苦,大家的心才略定了定。
徐芳承受的压力更大,原先活泼开朗的她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身形也以惊人的速度消瘦下去。当丁力的父母赶来后,爱子心切的丁母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她,嚷着要把书店盘出去。
徐芳坐在我面前,神情憔悴,轻轻地啜泣着说:“没想到爱一个人,却把自己弄得满身伤,到头来还被骂成狐狸精,都是上辈子欠他的。吴桐,要不我们就依了他们把店盘掉吧,反正丁力打官司也要钱。”
“那你以后怎么办?”
“不知道,再去找份工作呗,”徐芳无奈地摇摇头。
我想了一会儿说:“这店本来就有我的一半,现在这样着急地转给别人,未必能卖个好价,这样吧,我们凑足5万块钱给他们,店我们暂时还开着,你说呢?”
“我现在手上的营业款才3万多,哪能凑到那么多钱呀?”
我看着她说:“我来想办法。对了,当务之急是要把营业执照变更一下,否则会有麻烦的。”
“上个月丁力就已经把营业执照拿去变更了,说这店以后由我来经营,看来他早就预料有这一天了,”说完又哭。
我感到一阵悲哀,这个傻女孩还蒙在鼓里呢,她爱的人早就背叛了她。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丁力的父母,他们也没有异议,能拿到那么多钱也让他们感到意外,因为那毕竟是徐芳和丁力共有的财产。几天不见,两位老人又衰老了不少,看着让人心痛。
警察也来过一二次,主要是询问些丁力的情况,看看我们是合法经营,就再也不来了。
时间像滚滚的车轮一样,一步步向年关逼近,母亲每天无数个电话催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可这儿的确让我放心不下,特别是徐芳,我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地方不管不问,邀她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她死活不肯。
怎么办呢?我突然想到了许姐,求她帮我照看一下,许姐满口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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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哪次回家心情这么沉重,齐姐坐在旁边不停地安慰我,就是轻松不起来。
今天天气很冷,窗外凛冽的寒风将行道树刮得左右乱晃,路上车很少,再过两天就要过年,好多单位都已经放假了。用了不到4个小时就赶到我们家所在的城市。
很远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瑟瑟发抖,看得我好心疼。母亲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们,用手摸了摸齐姐的头说:“闺女,你比以前瘦了。”齐姐要去后备箱取东西,母亲拦住她说:“我来吧,你快进屋,等会脸会起皴了。”
我发现自己现在是多余的人了,她们两人说说笑笑,亲如母女。吃过饭后两人争着去洗碗,你推我搡的,最后是一人洗一人抹,我在旁边看着,好感人!
第二天早饭过后,母亲说:“我今天要去孤儿院,中午饭等会阿姨会过来准备。”
齐姐看着我说:“我们一起去吧?”
我同意,路上我问母亲:“妈,你什么时候变成善人啦?”
母亲骂道:“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你别把你妈看扁了。”
过了一会母亲又说:“说实话,不是上次市里让我们这些企业去献爱心,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些群体需要帮助,他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太可怜了!”
通向孤儿院的小巷子是石子路,车开不进去,我们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终于来到了孤儿院的门口。这里的孤儿并不多,有30多名,听院长说总共有50多人,健康一点的都寄养在别人家里。剩下的这些孩子有的双目失明、有的双耳失聪、有的腿脚残疾,但最多的是脑瘫儿。
他们对我们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得有多高兴,相反不少人出现了抵触的情绪,弄得我们好尴尬,老师说:“他们心灵都受过伤,有着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要慢慢和他们建立感情。”
不一会儿,活泼一点的逐渐向我们靠近,拉着我们的手叫:“老师,”我发觉齐姐明显比我受欢迎,孩子们大多围着她转。
母亲被院长叫到办公室去喝茶,我们把带来的礼物分发给孩子们,一位跛腿的小男孩剥开一块奶糖,含糊不清地说:“姐姐,吃糖。”
齐姐感动的泪水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关心别人!齐姐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将那块糖塞进他的嘴里,抽泣着说:“小朋友吃,姐姐现在不想吃。”
小男孩伸出小手替齐姐擦眼泪:“姐姐,大人,不哭,”齐姐忍住泪,把脸埋在他怀中说:“好,姐姐不哭。”
中午时我们和这群孩子一起用餐,能够行走的孩子都自觉地排着队,领取属于自己的食物,有个孩子在哭闹,要让别人喂她吃,齐姐走过去准备帮忙,老师连忙阻止说:“这样不可以,这里面的孩子首先就是要陪养他们的自理能力。”
大家都吃完了,那孩子还在哭,老师过去问她:“你还吃不吃?”孩子不说话,老师端着碗就走,留下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看着好心疼!如果是正常家庭的孩子,哪一位不是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宠着,可怜这些孩子,都失去了撒娇的权力了。
下午我们接着和他们互动,孩子们尽情地展示着才艺,有的拿出他们的画给我们看、有的唱歌给我们听,齐姐还坐在琴房里,为他们弹奏了《上学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
是呀,希望欢乐像花儿一样永远朝着他们微笑。
我们依依不舍地和孩子们告别。回去的路上母亲说:“真想领养一位最可怜的孩子,可就是没时间照顾他们。”
我马上说:“亏您没时间,您要是真养一个,别人还以为您儿子我生了个私生子呢!”
“又贫,”母亲骂道,齐姐也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