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提起勇利的包,勇利转身对雅科夫鞠躬:“对不起,教练,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雅科夫摸摸小孩的头:“没关系,生病这种事谁都控制不了,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小师弟软软应了,和伊利亚离开了冰场。
看着小徒弟老老实实走了,雅科夫心里松了口气,心想原本还担心勇利固执得不肯走,现在看来这孩子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他回身,看着又在做拉伸的维克托:“怎么样?你的p分增幅器走了,你确定自己能破纪录夺冠?”
雅科夫不怀疑维克托不能夺冠,毕竟维克托的技术具有碾压性的优势,哪怕没有p分的巨大进步,他也能拿金牌,但少了足够的p分的话,想破纪录就不容易了。
维克托沉默一阵,低头笑了笑,向来大咧咧的脸上竟浮现难言的苦涩和愧疚:“其实……我昨天就想换一种表达方式了,毕竟勇利的罗密欧到底不是我,之前一直请他帮我找情绪,他也很为难吧。”
雅科夫怔了下:“你知道了?”
你小子终于知道勇利的《罗朱》是悼亡曲了?咋发现的啊?明明之前老教练明示暗示好多遍,维克托都愣是没反应过来。
殊不知维克托只是在昨天把勇利说过的前搭档安杰的红馆演唱会翻出来看了一遍而已,那好像是安杰的外国粉丝发到网上的,歌词下面还有英语翻译。
他的确对感情不怎么信任,也没有谈过恋爱,但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而有些东西,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勇利说安杰为他唱过《always》,那首歌的第一句便是“Thisromeoisbleeding(罗密欧在流血)”,然后在安杰死去的那一年,勇利便在滑完《罗朱》后,在冰面上那样悲伤的落泪。
那个人还为勇利唱过其他的歌,《春夏秋冬》、《樱花树下》、《KisFromARose》,那些歌和安杰在演唱会前半段唱过的歌感觉完全不同,真不知是怎样的深情,才让一个歌手拥有如此的感染力,隔着屏幕和不同的语言,都能让人落泪。
勇利之前只说他和前任搭档是至交好友,可以互相交托性命,也曾在聊天时坦诚过自己没有恋爱过,这也很正常,毕竟他只有那么大,可他一定爱过一个人,那个人也爱他。
曾经有人当着一万多的歌迷向勇利告白,勇利据说也在现场,看着那个人为他歌唱,他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吧?只是勇利还太小,而对方在勇利长大之前就先走了。
维克托知道自己犯了个错,现在他不能再错下去,至少不能再滑原来的《罗朱》,因为他那么做的话,就像是向所有人展示曾让勇利椎心泣血的痛苦一样,是很过分的伤害。
有时候长大真是一瞬间的事情,意识到自己滑了那样一个踩着勇利伤口的《罗朱》那么久后,维克托简直愧疚极了。
雅科夫又头疼了,他想维克托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反应过来?如果要抛弃之前赢得高p分的那种演绎方式,维克托又能如何演绎《罗朱》呢?
维克托也问自己这个问题,这个赛季的自由滑从一开始的灵感便来自勇利,从头至尾都和勇利的《罗朱》密不可分,现在要抛弃原来的演绎方式的话,他要如何演绎这个节目呢?
他沉默着上冰,在节目开始前的30秒中脑子仍在疯狂转动着。
终于,他想起来了,之前为了演绎好自己的《罗朱》,他问过勇利最初决定滑这个节目时的想法与灵感来源。
勇利告诉他,他想滑《罗朱》的灵感来自于他在盐城奥运期间,无意中在电视里看到的法国音乐剧版本《罗朱》的一首歌——《Aimer》。
那孩子说,他最初是想用自己的《罗朱》去阐释一种美好的爱意,讲述一个人遇到另一个人,并为之变得更好,两人携手共度之后人生的故事,哪怕有一天死亡降临,但因为曾经并肩,所以这个故事的结局也不是悲伤的。
这是作为求生者的勇利能够演绎的最好、最完满的爱,当然因为小朋友并没有恋爱经验,所以这份爱意的原型是凯瑟琳娜与朱玲。
不过现在看来,因为心爱的人死去的关系,勇利演绎的《罗朱》并不是他最初设想的模样,没有完满,充满了悲伤、苦涩和寻而不得。
但维克托依然认为勇利最初设想的《罗朱》是美好的,如果那个最初的《罗朱》能够现世的话,又有多少人会为之动容呢?
为了对方变得更好、即使离开也不悲伤的爱吗……
维克托闭上眼睛。
那样的爱,他见过的。
曾有一位孤独的金发少女为爱前往苏|联,与一个男人相爱、结婚,她为那个男人从少女变成很好的妻子、很好的母亲,直到现在,她依然爱着他。
维克托曾以质疑、嘲讽的语气问过勇利“你相信爱?”
勇利当时笑着回道:“是的,我相信爱,永远。”
原来是这样的爱意啊,他终于懂了。
音乐响起,维克托睁开眼睛,神情与以往任何一场比赛时的神情都要不同,他很温柔的看着前方,快速的滑动起来。
15岁的少年滑行在同龄人里算得上出众,流畅而舒服,但用刃还不够深,所以显得有些浮,但也因为更显轻盈。
第一跳,3A……勇利《罗朱》的第一跳也是3A,当时这么编排技术动作时,也是想要与他的《罗朱》对应。
维克托屏息起跳,迅速转完三圈半并平稳的落冰,这是一个高度非常惊人的3A,身为圣彼得堡系的花滑男单,他的跳跃高度一直为人们所称道。
雅科夫睁大了眼睛:“维恰表达的感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