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的当然是双人房,就勇利腿还断着的状态,维克托真不敢和他躺一起,怕压着大佬的腿,毕竟腿对花滑运动员来说太重要了,勇利这一个赛季能不能出战,就看他的腿能不能及时恢复了。
维克托不是不知道内脏衰竭才是勇利两度进急救室的主因,但他说到底只是一个预备考医科,看过几本护理、人体解剖、药理类的书籍的中学生,身为运动员他会对骨骼肌肉方面的问题很敏感且有大致的估计,对内脏的情况却没有具体的概念。
但勇利近期被内脏疼闹得饭都吃不好维克托也是知道的,即使他看起来精神,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他俯身将勇利抱起轻轻放到床上,两人一个已经发育成183cm的大个子,一个还是未发育、才有些少年模样的男孩,巨大的体型差让维克托可以轻松的用抱小孩的姿势抱着勇利。
好轻……
勇利的体重有明显的下降,虽然身体的肌肉轮廓依旧在,却已经能隐约摸到骨头,而体重下降在一个处于成长期的运动员身上是不应该存在的现象,身高的增长与肌肉的生长都会让他越来越重,连雅科夫都不在意这种重量增加……再这样下去,就算能恢复,勇利的竞技状态,乃至于他的技术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维克托暗暗皱眉,嘴上什么都没说。
说到底是他不够强大,如果他当初没有拖后腿,让勇利不必拼命去缠住两头第九场的bos级怪物的话,以勇利的能力,完全是可以无伤离开第九场的,错误在他,无关勇利。
就像是察觉到维克托的想法,勇利突然按上他的眉头揉了揉,纤长的小手指又顺着额头移到他的头顶,最后摁了摁他的发旋,又轻轻拉了拉他的头发。
小南瓜的指尖是冰冷的,维克托常以为他就是北冰洋的化身。
他意外的看勇利一眼,就见少年抿嘴笑着移开视线。
银发少年在少年的发间吻了一下,又嗅了一会儿,鼻间充斥着他的发香,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道:“你该准备睡觉啦,之前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白天也没见你午睡,不犯困吗?”
勇利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认真的回道:“当然是困的,我现在就睡了,你也睡吗?”
“我也睡的,等你睡着以后。”
那双焦糖为底色隐含红酒波光的眼睛在凝视着他。
他们都是血肉与骨骼构成的生命,他们的外貌会随时间而变化,无论有没有死亡空间,他们都会在某一天死去。
勇利庆幸自己的记性很好,这让他可以把维克托此刻注视自己的眼神定格,永远铭记。
深夜,维克托知道自己睡着了。
他还知道自己在做梦,梦中是大片大片的火焰,青焰与红炎交织出炽热的海洋,天地间到处是火,有长长的鸟鸣响起,像是红尾鵟的声音,却比那更加悠扬婉转。
熟悉的冰冷触感按住了他的眉心,有什么被强硬的摁进他的大脑,尖锐的刺痛像刀翻搅着他的头颅。
维克托闷哼一声,修长矫健的身躯紧绷,坐在床边的少年面无表情,眼神却是温缓的,他不容置疑的将那枚已经被净化得没有一丝灰暗、通体火红的珠子强硬的按进维克托的眉心。
无论是否净化过,融合源珠的最初都会有些痛苦,身体被强行改造成能够承载非人力量的状态,源珠自带的力量也需要适应,但经受这些是值得的。
源珠消隐无踪,了无痕迹,维克托的身体开始发烫,他呻|吟着在床上翻滚,勇利轻轻笑了一声。
“火系吗?”
生于日本最南方的九州的他拿到的是寒冰的蛟龙源珠,生于北国的维克托却拿到了火系的源珠,真有意思。
火焰燃烧的越发炽烈,一道柔和朦胧的身影站在他身侧,维克托却看不清对方是谁,只觉得很熟悉。
金色的长发,娇小敏捷的身姿,凛然的气势,像是征战无数从无畏惧的女皇。
最上方是一轮圆月,朦胧的月光洒落,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琴鸟掠过天际,几乎可引起人的幻觉,不,那就是能引发幻觉的月琴鸟,杀死这颗源珠原本主人的罪魁祸首。
维克托能感到自己在一片火焰上飞翔,一个滚烫的珠子落在手上,接着眩晕的感觉传来,他的身体开始下坠。
风声穿过他的衣襟,一股奇妙的、似乎并非来自自己的心的情绪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那是什么?
遗憾,不舍,释然,期待,悲伤……天空离他越来越远。
他终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世界被血色染红,耳边是孩子轻轻的呼唤,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悲哀。
“凯茜妈妈……”
有女子在维克托耳边吟哦,语调冷漠而隐含叹息。
“我最放不下的是他,如果你要接受这份力量,就要向我发誓……”
发誓?发什么誓?
维克托听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