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一个曹智熟的不能再熟的地方,只不过这次来到这里,曹智和张邈的身份已是大大的不同。他们不在是朋友,从小长大的兄弟,而是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人。张邈知道这点,曹智更清楚这些。
说实话,曹智和张邈的感情还是不错的,甚至要过他和袁绍的关系。曹智一直认为袁绍代人不过真诚,而张邈为人实在。袁绍喜欢做作,张邈相对朴素。
可惜曹智先要灭的就是他,不是张邈人好欺,也不是他实力最弱,而是张邈人生的选择出现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曹智曾经因张邈纵容袁术陈兵封丘,而为他求情,他相信那次张邈不是有意的。但这次呢?张邈你就和吕布、陈宫同流合污,站到了曹操的对立面。
事情就在清楚不过了,曹智是曹操的亲弟弟,曹操是曹智在三国将来的唯一希望和依靠。谁和曹操作对,就等与和曹智做了对。无论从情感,还是利益上来说,曹智和张邈现在都已无从选择。
那就打吧!男人间的决裂,没有第二条路可走,用武力说话!
张邈亦是这么想的,他已在露台上地坐席上坐了一夜。这时他离开了坐席,在台上来回踱来踱去。这时候四周还是一片黑暗着,仿佛世界都还处在一种昏死的状态,惟有那只猫头鹰还在不知疲倦的怪叫着。
张邈已获知曹智正帅兵马向他的陈留挺进,他很想静下心来思量一番如何对付这个曹家老二。但不知为何,整整快一夜了,他还是心绪难宁。脑子里乱哄哄的回忆着他和曹操、曹智等从小的点滴趣事,又想到也是这这个露台他先后接待促使他走到今日这步的两个重要人物吕布和陈宫。
“唉!世上的事情真是难以预料!”
张邈这样想着,残存的月光落到露台后面的阁子上。阁子里朦朦胧胧,静悄悄地。那一夜吕布就是在这间阁子里,他匆匆来访是因为袁绍正派人四处追杀他。
张邈从青少年时期就得到人们的公认,是个“侠肝义胆”的人物,他常常因为救危济难而不惜倾家荡产,故而十几年前,在他家乡东平,就获得了“海内严恪张孟卓”的清誉。那是走投无路的吕布来拜访他,他又怎能见死不救,将吕布拒之门外呢?
但没想到吕布的到来,让张邈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
张邈保下了吕布,不惜得罪袁绍追击吕布的手下。虽说那天他在诓骗完文丑说自己从未见过吕布时,他的衬衣连同袍服,全被汗水湿透,竟如水洗的一般。
但张邈人物那次冒险值得,因为海内鼎鼎有名的吕布后来也因为感激他的大义,而向他下跪,口称:“今后要与张邈共生死!”
张邈那会儿的确感动了,但这只是一切的开始。没过多久,陈宫又来了。
陈宫不但给他带来了令人悲愤的“边让事件”,还让他很快产生了共鸣。在说过几句诋毁曹操的话语后,陈宫就开始故意激他:“太守请扪心自问,你对曹操如何?而曹操对你有如何?”
张邈沉默,但表情从惊愕,到愤怒,最后竟不由地为自己悲哀起来。那种种椎心泣血滋味只有张邈自己知道,曹操曾经是他最要好的兄弟,但自从上次他竟要杀自己后,张邈已经彻底看清了曹操,此时被陈宫一激,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不计后果的心都有了。但好在一阵冷风吹过,又使他冷静下来。
张邈要冷静,陈宫可不会让他冷静,他自言自语的替张邈回答道:“当年曹操处境窘厄时,太守曾救助过他,而今他不知恩图报,反将太守踩在脚下。据悉,曹操疑忌边让对他不恭不敬,乃是你在背后唆使。他声言张孟卓如此可恶,且等我平了陶谦,再来找他理论!”
听到这里,张邈终于不再沉默。他惊问:“曹孟德果然这样说过吗?”
陈宫不回答,自由张邈的弟弟张印证道:“大哥,这是真的,外面都传开了。曹孟德这个卑鄙小人,大哥你总是念及与他的旧情,他却时时想着要对付你,大哥我看我们不如……”
张还没说完,张邈一摆手,就阻止了弟弟的胡言乱语。要反曹操他早就有这心,但他们实力够吗?
陈宫见状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提起另外一件事:“吕奉先日前来陈留,受到了太守的款待,此事曹操已知晓……”
张邈大吃一惊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张邈自问对于接待吕布一事,包的牢的不能再牢,曹操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陈宫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替张邈分析道:“太守放走吕布,无疑是得罪了袁绍,而今曹操正想方设法拿着这事要与袁绍重修旧好,要是袁绍就此事向曹操要太守项上人头,曹操能不答应吗?”
张邈听到这里,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冷汗淋漓。陈宫所问,正是张邈最担心的。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吕布私晤是不可能完全保密的。曹操和袁绍前段时间交恶,主要是因为曹智联合黑山贼占了他的邺城,搬空了袁绍的库府。但曹操一直在找机会与袁绍重修旧好,毕竟袁绍他曹操也得罪不起。而张邈收留吕布这件事,不是正好可以让曹操这个有心人利用吗?
袁绍要是要曹操杀他,相信曹操不会拒绝,何况,曹操也许打心眼里就想杀掉他吧!
于是张邈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求援似的问陈宫:“公台君,你看我如何是好?”
此时陈宫,也跟着款款而起,站在同一个露台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将他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说词侃侃的道了出来:“目今天下大乱,雄杰并起,明公有十万之众,又处‘四战之地9即可以四面出击的要冲)’。太守握剑顾盼,足可以成为人中豪杰。如今却受制于人,仰卧床榻而不能自安。公不以为卑鄙吗?”
张邈顿足道:“唉!我岂甘卑鄙?然而以我之力,能与曹操抗衡吗?”
陈宫显然是有备而来,当即献策道:“以明公目前之力,对抗曹孟德是尚嫌薄弱,然则明公何不借吕奉先的威名,在抢在曹操之前与袁绍联盟,大事还怕不成吗?”
“啊,你说什么?”张邈显然对于这么大胆的反叛计划,毫无心理准备,不由吓了一大跳。
陈宫趁人打铁道:“世人谁不知‘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奉先英勇无敌,人间罕有,然而此刻正走投无路,无奈在河内张扬处栖身。明公何不趁曹操东征陶谦,兖州空虚之际,遣使至河内迎请吕布,使明公共牧兖州呢?”
“嗯,这倒是好计!”张邈闻听大喜,情不自禁的在几面上拍了一掌。他很清楚吕布现在正是走投无路之时,此时请他来兖州,他一定跑的比兔子还快。
然而张邈又转念一想:我虽然愿意请吕布来兖州,但我毕竟只是一郡太守,兖州毕竟有七郡呢!谁知道其他各郡各县是怎么想的?
可张邈的担忧之情刚刚爬到脸上,陈宫便想知晓了一样,马上跟进道:“明公且请放心,宫近日已走遍兖州各地,经与郡县令们交谈,得知他们皆对曹操怨恨在心,正盼着明公带头反叛呢!”
“啊?”张邈有点**,陈宫看来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入套,这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陈宫确实早已计划好了要唆使张邈入他的套,张邈有没有雄才大略,他比谁都清楚,他现在明公,明公的叫着,其实早跟吕布有了自己的打算。而且联络袁绍,结盟袁术之事也都已在展开,甚至这些人也早已有派人主动跟他联络过。
此时张邈已是进了陈宫的圈套,那还走得出来,在弟弟张的鼓动下,张邈来不及分析陈宫的种种阴谋,脑子开始热。
陈宫有不遗余力的戳动张邈道:“届时明公立足兖州,放眼而观天下情势,定可纵横一时,明公还在犹豫什么?”
“啊,好吧!既然公台君与兖州诸同僚信得过我,我就当仁不让了!”
张邈终于下定决心反叛曹操,也做一把兖州牧。
但陈宫说这些话的日子好像并不远,往事如昔啊!这个家伙迎来吕布后,就没在叫过他一声明公。很明显他和吕布没打算要和他共掌兖州,迎请吕布的事也出奇的顺利,他的人刚派出去,就在半道上碰到了吕布,像是约好似的。
这会儿张邈想明白一点,看来陈宫叫他迎请吕布时,其实吕布早已在了他的陈留,这一切也是彻头彻尾的骗局,陈宫、吕布要的就是把张邈拉出来带个头,现在全兖州都响应了,他的价值也就消失了。
没关系,你们不捧我做兖州牧了,那我就好好的做我的陈留太守,还是很惬意的吗!你们跟曹操打去吧,我的陈留郡背靠豫州,北接黄河,深入兖州腹地的道路更是都在此处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