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纮告诉孙权不可妄动,他竭尽全力安抚好来传令的将官(其实是将其软禁了),要求孙贲继续前进,尽快与孙辅合兵后直扑孙静的地盘长沙郡。而孙权原地不动,等他的消息。张纮本人则悄悄带了些护卫,急急赶回柴桑来。
“苍天护佑,主公您醒过来了!”张纮扑进房门的第一眼就为看到坐在塌上的孙策,而激动道。
“张纮,谁让你回来的?”孙策本来快要松开的抓剑柄的手,在见到张纮的那一刻,又不自觉的抓紧了。甚至抓的比刚才还要紧,手背的关节处都泛出了白色。
张纮在孙策一问完,就明白自己一些列的违背吴景的军令,看来是赌对了。
“请主公责罚,纮未按吴将军将令,后撤大军,今日也就张纮一人回来向主公复命!”张纮一步跪倒孙策的跟前,说完看了一眼一旁脸色极差的吴景。
吴景一听张纮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命令,刚气极的说出一个“你”字,就听孙策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我有幸能有张纮、张昭这样的人辅助,死而无憾了!”
随着孙策的肯定,等于说明了张纮违抗军令不但无罪,相反还有功了。
张纮此时也是不再理睬吴景滴血的脸色,更加起劲的汇报道:“孙贲此时应该已与孙辅合兵,直扑长沙而去,主公快快下令程普的部队会合孙权大举进攻巴陵,既然主公无碍,我要马上回去!”
张纮显然只知道孙策醒了过来,但却不知他其实已经挺不了多久了。
“不用了,吴景你代替张纮前往前线传令,并务必辅助孙权大军与周瑜的水师,歼灭荆州之敌。张纮你从此时起替我坐镇柴桑,与张昭在山阴两线辉映主持大局。还有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件事,从今日起孙权将是你们的新主公,你们都要好生辅助与他!”孙策说罢这些时,已经明显力不从心了,他不管吴景、张纮的惊讶,很多人此时再也抑制不住的哭喊,继续交代道:“孙匡去取来我所有的印绶、官印,立即送往前线吾弟孙权手中,并传达我传位与他的命令,和拜张纮、张昭两位大人为师,今后文武大事都需请教过两位恩师才可定夺,不得有误!”
“是!”在孙匡的跪拜叩头后,就虎虎生风的噌的站起,跟随掌管这些东西的孙策主薄去交接各项事宜去了。
“各位,我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都去执行吧!”孙策说完这一番遗嘱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终于往后倒了下去。但并没有就此死去,而是再次昏厥了过去。
所有的事情不能说颠覆,但大部分还是出人意料之外的。首先是孙策这位江东士大夫心目中的主人和他妻子乔莹的关系,让很多人看不懂。其次是传位,孙策既然有遗命“辅政大臣”一说,那么为什么不传给自己的儿子,或是更稳重的孙翊或是孙匡、孙朗等其他几个弟弟,而是传给了被公认过纨绔的孙权。
吴景在这之前也是盘算、规划过要是孙策逝去后的继承人选,孙翊成了他意向中的热门人选。孙翊不但在性格、秉性、处事风格上都是和孙策很像,孙翊也一直以兄长孙策为楷模,有点刻意模仿之意,孙策一步怎么踏出去的,孙翊就在后面认真观察,再小心模拟的跟进。
说实话这些年他模仿的很好,可以说在以孙策为首的孙氏集团,一直以来不管是孙家的一些长辈或是孙策身边的一些文武大臣,对孙翊的评价要比孙权好。
但最终事实证明孙策是不喜欢他的接班人只是一个他的影子,历史也证明他的眼光和选择是对的。要想领导好一个团队朝着健康、良好的方向发展,在选择继承者时就必须审时度势。而那个被选出的人不能只会一味的踏着先辈的脚印前行,必须要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和相当的睿智。
还有就是托孤的“辅政大臣”人选,孙家老一辈的又不是死光光了,吴景、孙静都是孙家的长辈,且都握有不小的权力人物,孙策不但没有将孙权托付给自己人,还把自己人都派上了前线,孙策最后的命令是张纮、张昭两人自此时起就成为江东的实际控制者、掌权人,可以代替现在没死,等会儿就是马上死了的孙策,决定一切军政大事,从现在就成了实际居中调度的最高指挥官。并且孙策此前对吴景的态度可以说已经是完全丧失了信心,还很不尊重他。
这一结果直接导致吴景这位孙家老功臣,不管昏迷的孙策死没死,直接气的怒发冲冠的摔门而出,带着孙翊连夜出发赶往了荆州前线。
但大概在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孙策最后的遗命是在消弱孙家老一辈人物权利之时,也只有张纮看着重新陷入混乱的抢救孙策的房间内,背脊一阵冷汗直流。
他看着那个重新人事不知,脸色惨白的孙策,他由衷的对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感到害怕。从这个人在死前的这些安排可以看出,他是多么有心计的一个绝对做大事的人。
孙策明升张纮、张昭这些在孙策在世时就地位崇高的实力派人物,暗降他们孙家老一辈的主流人物。但张纮不难从孙策的这一手中看出,在孙策死后,孙权继任孙家势力时,他的身边将都是他们孙家的至亲亲信,而没有他们任何一个外姓之人。
这样一来最能影响江东下一位继任者孙权决策的也只有吴景、孙静他们,而不是孙策说得好听的他和张昭两位孙权的师傅。毫无疑问这是孙策有意为之的刻意安排,而不是众人看到的孙策在人生最后一刻不理智的打压亲贵,为弟弟扶植出一批外姓新贵。
张纮暗自感慨孙策谋划长远,手段劲锐时,突然一名同样他熟识的孙家老苍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并以相同的方式递给张纮一封信。
张纮疑惑着展开了吴老妇人的私人信件,在又恢复了忙碌和混乱的孙策房间内,张纮随着信件的内容是越看越心惊。
“乔夫人现在在哪?”张纮看完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苍头乔莹的去处。
老苍头当然只是个送信之人,他不知吴老妇人和这几位位高权重大人之间的事,和他送来信件的具体内容。他转身就领着张纮避开纷乱的人群,带着张纮来到屏风后。
张纮当然也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人,吴景看了信能联想到孙策和乔莹婚姻之间的嫌疑,张纮比他看的更深,更清晰和更具联想性。
当张纮看到神情呆滞,以泪洗面的乔莹时,眼神中闪现的不是憎恨,而是那份对机会悸动。
对于一名一生致力于政治的人物来说,张纮马上意识到的是孙策的这个正妻和儿子,可能给他带来的耻辱所闪现的不是作为一名忠实属下的义愤填膺。而是机会,或者也可以说是契机。张纮想到的就是乔莹嫁入孙家之前的去处,和乔莹妹妹所嫁的那人,及其若干年前的一些谣言。张纮没来由的感觉到曹智和孙策、乔莹之间,及其与这件吴老妇人安排他执行之事,肯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不得不说张纮这位老谋臣对待问题的举一反三能力,但张纮在这之中看到的却是一个将来或许他们都用的着的机会。
“夫人……”张纮遣退老苍头后,突然极有礼貌的叫了一声乔莹。然后看了一眼陪在旁边的孙尚香,欲言又止的表达了什么意思。
平时泼辣见长的孙尚香自然很难明白张纮这种老谋士的暗示,但被张纮叫的回过头来的乔莹却一样就看明白了张纮的暗示。
“张先生有话尽管直说,我已经决定将我儿过继给尚香,尚香从现在起不再需要回避什么,尚香作为我儿的未来要跟随的母亲,有必要知道一切!”乔莹一副豁出去的说道。
“嫂子,事情还没到这步!”孙尚香赶紧劝慰道。
张纮看着乔莹如此豁达,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道:“那更好了,夫人既然已经有必死之心,那张纮在这里也向夫人交个底,张纮会极力保住夫人和小公子的性命,但他日张纮或者是我们江东父老有需要借用夫人的薄面时,还望夫人不要推辞!”
张纮很直白的话,孙尚香显然还没有听明白,扭着头看着乔莹不解的问张纮:“什么薄面?”时,乔莹显然听懂了张纮的话意,大惊失色道:“你是怎么知道……”
乔莹话到一半,又自动住了嘴,看了一眼怀中的孙绍后,不由鄙夷的看着张纮道:“你真卑鄙,竟想利用我们母子!”
“嘿嘿,夫人莫怪,非常时期,为了江东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纮必须利用一切可利用!”张纮再次毫不忌讳的回答道。其实他之前也不是很肯定乔莹和曹智之间的关系,但通过他老辣的试探,这会儿他可以确定了。甚至这个孙策名义上的大儿子孙绍,张纮也肯定了他和曹智的血缘关系。有了这层关系,张纮仿佛刚刚失去的未来权利,又有机会撰回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