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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得到过。”马敬臣作冥思状,点点头,又摇头,“钱嘛,赚了就花掉了;酒,自然是穿肠过了;女人,今晚睡了明天再找。得快乐时且快乐,我一向如此。”
“那也就是说,永远都不会满足?”
马敬臣微微一愣:“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也许要等到哪一天我战死了,或者是运气好的话到七老八十喝不了酒、玩不了女人了,就不会想要这些东西了。不过我没想得那么仔细,天知道我能在这战场上活多久?”
刘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其实我有时在想,我要是能像你一样该多好。得快乐时且快乐……至少,你有你想要的东西。钱,酒,女人,想得到也容易得到。得到了,就会很快乐了。就算失去了也不会很伤心,至少可以再去寻找。”
“是啊,咱们做爷们的这一辈子不就是求这些吗?天官兄弟,你何必想得那么多、那么复杂?”马敬臣有点不解的说道,“咱们这种男人,刀头舔血脑袋就别在裤腰带上,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大好头胪就被别人提去领赏了,想那么多有个屁用?得快乐时且快乐,快意恩仇快意人生,有什么不好?”
刘冕眉头一拧眼角闪过一道星光:“得快乐时且快乐,快意恩仇快意人生?……说得好,说得真好!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为什么就想不明白呢?”
马敬臣尴尬的呵呵干笑:“当然了,天官兄弟是干大事的人,跟咱们这种没出息胸无大志的人不同。不过,天官兄弟,不是我劝你……你想的可能的确是太多了一点。明天的事情有谁能说得清楚?有志向是好事,但过好每一天的日子才是最大的事。快乐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何不快乐的去过?”
“说得好!”刘冕重声赞叹,将手中方天画戟一划,“得快乐时且快乐,快意恩仇快意人生!我刘冕何许人,无足轻足的小人物一个,有什么资格一天到晚想着份外之事。志向是一回事,过好每一天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这才对嘛!”马敬臣呵呵的笑,“天官,甩开包袱,那些太过沉重的东西不要想得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无绝人之路,再大的困难也总有挺过的一天。好好过日子珍惜眼前的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想那么多也没什么屁用啊!说得不好听一点,咱们这种人,今天睡醒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日出。说得再没出息一点,那些国家大事是皇帝大臣们的事儿,我们想管也管不着啊!能脱身事外就尽量脱身事外吧,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也乐得清净。”
“哈哈!”刘冕张狂的大笑起来,“马兄,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那些国家大事是皇帝大臣们的事儿,我们想管也管不着!既然管不着,我何苦操那份心!”
“是嘛,哈哈!”马敬臣也大笑。
刘冕大笑了一阵,又冷静了下来,一时陷入了沉思。
复唐,这个志向太过虚无飘渺也太过遥远。捍卫华夏的尊严、弘扬大唐的辉煌、保卫大唐的安宁……这样的志向说起来也有够伟光正。没错,我是中**人,血管里奔流着炎黄子孙的滚滚热血,我热爱现在这个强盛繁荣的大唐,我也想为他尽我的一份力。
但是正如骆宾王所说,‘我欲成佛天不允’,不是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骆宾王的悲剧,不能再在我的身上重演。我刘冕,也不会像他那样激进、一身正气凛然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然后不顾一切的为之殉葬。
我敬重骆宾王这样的人,但不会效仿。好人不长命,一副大义凛然的表象往往招致更大的危险。我要生存,要很安全并尽量滋润的生存下去。只有先做到这一点,才能谈及所谓的理想与志向。
在生存、现实与理想这三者之间,我必须先照顾前两者。
得快乐时且快乐,快意恩仇快意人生――很简单却很到位的生活理念!‘酒色财气’,听来很俗,却是尘世俗人都在追求的东西。酒色财气,又有什么不好?!所有虚伪的外衣撕去,还不就剩下这么一点东西?
我刘冕又不是圣人,为什么不能追求?尤其是――气!
我要生存下去,比马敬臣难多了。因为将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弄死我。为此,我就需要更多的‘气’来让自己生存――那就需要权势、力量!
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唯有靠自己,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我要建功立业,我要飞黄腾达,我要在这个时代的浪潮里游刃有余,让这一段历史镌刻上我刘冕的痕迹!
大周也好,大唐也罢――我刘冕,一定要干出一番属于我自己的轰烈事迹来!
……
“天官兄弟,你怎么了?”马敬臣愕然的发现,刘冕盯着他看的眼睛都直了。表情千变万化,眼神流光溢彩,似乎在琢磨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只是,他脸上的笑意为何隐隐透出一股邪意?
“马兄,我想清楚了。”刘冕一抬头,眼神灼灼坚定的说道,“理想我永远不会放弃,但我更会尊重现实珍惜每一天的生活。快意恩仇建功立业,痛快的活一辈子!”
“好,好汉子!”马敬臣哈哈的大笑,“那咱们就一起赚大把的钱、喝最好的酒、睡最美的女人!”
刘冕放声哈哈的大笑,将手中方天画戟挥起一轮巨大的光影:“还要建功立业名动天下、快意恩仇砍尽仇人头,这才不枉男儿一生!”
“爽快、痛快!”马敬臣将手中长枪与刘冕的方天画戟磕到了一起,“天官兄弟,那我们就快点回阵吧!雷将军正率军攻打峰芒岭――那里有无数该砍的仇人头胪!用这些大好头胪,铺就你通天的腾达之路去吧!”
“走!”刘冕一夹马腹,沉声大喝,“我欲成佛天不允,那就成魔吧!”
极有灵性的火猊马仿佛也被刘冕的情绪所感染,此时怒啸一声来了个人立而起前蹄乱蹬,落地之后浑身一弹宛如闪电一般的朝前飞遁而去。
马敬臣眼前一晃,刘冕已经跑出数十步之远。瞬间,他突然身体周遭有一股阴彻彻的寒意:他……要成魔?
这样的一个男人要是成了“魔”,会是什么样子?
马敬臣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调转马头朝刘冕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