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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高歌一曲震天响
    蔡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陈东那个瘪三摔了个狗啃屎,人们目瞪口呆看着他,他知道,再不有所行动,将会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这丢人算是丢到家了。眼看着一个老头的嘴渐渐张大,蔡影伏地高呼道:“皇上英明神武,俊雅不群,草民一见天子,心摇胆颤,非五体投地不能表达对圣上的仰慕。草民蔡影,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佶大喜:“你就是蔡影,果然乖巧,快快起来。”
    蔡影站起身来,转身看那陈东,这小子也知道闯了祸,不知道到哪个角落里埋头当鸵鸟了。赵佶道:“朕早就听说京城里出了个大才子,六步作词,比昔年的曹植还要厉害,今日一见,果然英俊不凡,哈哈,哈哈。”
    在座众人见皇帝金口称赞,忙不迭跟着起哄,不一会,蔡影便成了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远胜宋玉潘安回眸一笑气死卫玠的翩翩美少年。不知道琳听了这些话会作何感想,是大吐一场,还是真的相信他是个英俊少年?他的心中一酸,忙打起精神,道:“吾皇过奖了。天下谁不知道皇上书画双绝,雅爱文章,草民这点才华,面对皇上那叫个高山仰止,羞愧,羞愧。”
    这时旁边一个老头闷哼一声,道:“人说蔡影风骨傲然,心怀收复燕云之治,今日一见,不过是个溜须拍马的小人而已。”
    赵佶脸色一变,道:“周美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咳嗽一声,道:“臣别无他意。”
    蔡影心头郁闷,蔡京更会拍马屁,你怎么不说,就敢冲着老子使劲,欺软怕硬啊你糟老头,算了,敢说话,至少是个忠臣。不跟你一般见识。
    蔡影压下胸中怒火,微笑道:“请恕在下眼拙,前辈是?”
    闻焕章在对面笑道:“正飞,这位便是一代词宗周美成啊。”
    蔡影脑子里转了两圈,周美成是谁?词宗?苏轼王安石都死翘翘了,现在哪里还有诗词大家,莫非?他长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周邦彦?”
    老头怒道:“后生晚辈,竟敢直呼老夫其名,狂妄之极。”
    蔡影想到这周邦彦委实非同小可,他的词惯写男女情爱,离愁别绪,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雅。长调尤善铺叙。蔡影喜欢的吴文英和姜變,都是以他为宗的。可以说,北宋末年词的终结,就是周邦彦。在他的时代逝去之后,宋词才真正百花争艳,无论辛弃疾,陆游,李清照,吴梦窗,各有特点,各有情怀,简单的婉约豪放之分,已经不能概括南宋的词派了。在后世,蔡影一直有种感觉,周邦彦乃是北宋最后一个词人。当然,他没计算李清照,因为他觉得李清照最杰出的词篇,大多数都是南渡之后完成的。
    虽然蔡影很敬仰这位词坛达人,但对方无礼的态度激怒了他。
    蔡影站起身,道:“人的名字,不是用来叫的么?蔡影,敬你是前辈,不过不要欺人太甚。我就是想北伐夺回燕云,怎么了?想北伐就不能歌颂皇上了?难道每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见了皇上,都要摆出一副臭脸。皇上问,吃了吗?摇头。皇上问,边事如何啊?举头望月。皇上问你是不是找死啊,本大将军不动如山,任尔千刀万剐三刀六洞,就是不理睬你。皇上受得了这个么?”
    赵佶等人大笑。
    周邦彦冷哼道:“庶子牙尖嘴利,目无尊长,注定难成气候。”
    蔡影冷笑道:“蔡某能不能成气候,不需要前辈担心。”
    周邦彦道:“你……”
    赵佶眼见火药味十足,忙来充当和事老:“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一老一少,都是我大宋顶尖的才子,站在这里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王冼拍了拍手,道:“上歌舞。”
    于是音乐声起,一群红透京城的穿着清一色的绿裙,翩翩起舞,那一个个小蛮腰扭的,那一双双大白腿嫩的,蔡影大乐,边喝酒边欣赏,也就顾不得和周邦彦吵吵了。
    这时一个紫衣少女脱颖而出,飞身而起,连续几个空翻,姿态俊美之极,众人大声叫好,蔡影也一拍桌子叫了个好字,手掌打到一碟糖醋鲤鱼的瓷碟边缘,那碟子翻了个个,一股脑颜色鲜艳的鲤鱼和汤全部倒在他袍子上。
    蔡影那个恨啊,眼见身旁的对面的无不掩嘴偷笑,却又纷纷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连忙招手叫来驸马府的家丁,让他把碗碟撤下去,顺便弄个抹布来。家丁建议蔡影去换身衣服,他拒绝了。皇上在那呢,这一走动浑身上下的鲤鱼汤不就大白于天下了,这人是万万丢不起的。
    翻跟头的紫衣少女开始亮嗓子了,一声轻啸,穿云裂日,朦胧旧梦,一分铿锵,九分迷茫,听得蔡影没来由手指一颤,那杯中酒便洒了一桌。蔡影只好再度把家丁唤来,让他把桌子擦干净。那厮开始有点不耐烦了。
    蔡影自斟自饮,却听紫衣少女优美的声音飘荡在天外,歌声比酒,更醉人。她倾心而唱的,正是蔡影剽窃一代情圣唐伯虎的杰作《桃花庵歌》。
    一曲歌罢,众人如痴如醉,赵佶眼中露出狂热的神采,道:“诗固然好,也要美妙的歌喉才能现出那洒脱的真谛。若是由蔡影来唱,他虽作的好诗,唱出来怕是要……”他的话没说完,众人都会意的大笑起来。蔡影心说我看今天就是来找郁闷的,她唱得好你称赞两句罢了,笑话我干什么,蔡某又不是音乐系毕业的,更不是鸭,没来由给你赵佶场小曲逗玩。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个老头有酒了,摇头晃脑的说:“蔡公子诗作的好,词写得好,我等都是知道的。不过这曲子唱得怎样,还无从知晓。今日群贤毕集,更有皇上龙体亲临,何不让蔡公子唱上一段,为大家助兴?”
    众人都是看热闹不怕出人命的,纷纷附和,蔡影恨不得跑过去掐死着老头,招谁惹谁了我这是,躬身道:“皇上,各位前辈,小子略通一些诗词之道,难登大雅之堂。至于唱歌,天生的破锣嗓子,唱出来有污尊听,还是算了吧。”
    赵佶大笑道:“破锣嗓子,这形容倒也贴切有趣。不行,今天朕非要听你唱,唱得好有赏,唱不好罚酒。”
    皇帝金口一开,这回是躲不过了,靠,临死拉个垫背的,蔡影朗声道:“皇上,周大人提举大晟府,最通音律,不如让周大人先唱上一曲,珠玉在前,为正飞抛砖引玉,伏请恩准。”
    众人好热闹不分对象,一听这话,矛头齐齐对准了周邦彦。
    不料人家胸有成竹,傲然不惧,起身道:“那周某献丑了。”叫乐队奏了柳永雨霖铃的调,亮开嗓子就唱,唱到那句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简直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一曲唱罢,叫好声此起彼伏,连皇上也大声称赞了两句。周邦彦拱手谢礼,挑衅的瞪了他一眼。
    蔡影这时山穷水尽,已被逼到了绝路,唱古词古曲,百分之一千输给他,有心来首现代的通俗歌曲,却怕众人听不惯,弃如敝履。他是不相信《两只蝴蝶》《我是你的玫瑰花》可以让宋代文人如痴如醉的。
    诸人叫完了好,也没忘记他这个毛头小子,一遍又一遍,催促起来。蔡影连饮三杯,有了点醉意,陡然想起一首他进KTV里必嚎的歌,暗暗一笑,心想就是它了,唱得不好,你们也没法骂,于是站起来,道:“蔡影五音不全,唱得不好,不要见笑。这一首精忠报国,是正飞在家里独坐西窗时填的词,不需伴奏,正飞清唱好了。”
    “好!”掌声雷动,这是等着看他笑话呢。
    蔡影高高拿起一个筷子,猛地在桌子上一敲,慷慨悲歌道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屠洪纲这首精忠报国本就气势如虹,蔡影虽然声音不佳,好在年龄还小,童音未曾全消,激昂高歌之下,更有一番别致气势。
    蔡影手里没有麦克,这一番干嚎,口干舌燥,忙端起酒杯润了润嗓子。
    这首歌的反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本来坐在那里谈笑聊天的人们站起了一大半,很多人热泪盈眶,双拳握紧,也有一些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不止,颓然无奈。蔡影鼻子一酸,原来大宋文人的心中,也有着收复燕云扫灭契丹的宏图壮志,只不过不争气的国力和安逸的生活,渐渐磨平了他们原本尖锐的棱角。
    连赵佶,也激动的捶打着桌面,眼中精光四射。
    蔡影心情激荡,大叫道:“诸位何不合我?”
    一开始,并没有几个人开口,唱到了一半,渐渐有人扯着嗓子跟唱,到得后来,简直就像大合唱一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但愿,这不是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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