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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代价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蔡影托着少女白皙无暇的脸,两个月前,他还在一千年后污染的空气里,为了一个相貌平凡的女人整夜整夜抽烟,直到天明。眼前的女孩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翻飞。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浓的化不开的爱意。蔡影从来不是一个自作多情的人,更从没想过会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少女,会爱他爱的不顾一切。
    她现在正痴痴的望着他,慢慢的,她的眼睛轻轻闭合,嘴唇微微翘起。他知道,她在等待他吻她。一千年前的月夜里,相拥着如花美女,柔软红唇喷吐着诱人的芬芳,这一切,恍若梦境。他缓缓凑近她的唇,呼吸着她甜甜的气息,心中再无其他。
    这本是一个绝妙的,值得反复回味的场景。这本来的确是的!
    “蔡影!你快点出来!我已经统计出孙化的家产了!还有啊,所有的债务我也计算出来了!我容易吗?你快出来把这事办了!你要风流什么时候不可以,快点,啊!”说到后来,他开始咬字不清,索性扯着嗓子狼嚎起来。
    这就是闻焕章,一个被天下读书人所尊敬的饱学之士。
    这就是蔡影用一首桃花庵歌加上一句苟利国家生死已换来的老师。
    他想大哭一场,他想仰天大笑,他想躲在萍儿软软的肚子里装睡。
    可他除了长叹一声,走出卧室,什么也干不了。
    萍儿幽怨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她什么也没说,可他知道她真的在生气。
    王进的卧室最近成了大家频繁出入谈论公事的场合,为何如此谁也无法解释,这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王进虽屡屡提出抗议,均被驳回。
    蔡影的眼睛有点发直。孙化这厮靠抢的,居然抢出了万贯家财,把房屋,田产,家具等等折算为现钱后,他的总资产价值十万四千贯,几乎相当于一趟生辰纲了。但是他背负的债务更加庞大,十三万贯。蔡影不得不佩服大宋果然国富民强,小老百姓之间的纠葛,竟然动辄上十万。这还只是有苦主要求赔偿的,还有许多人损失不大,息事宁人,不再追究,不然数字还要往上飙。
    闻焕章道:“我认为,这些钱咱们还是不要从里面抽了,不然孙化还清债务当真是遥遥无期了。”
    蔡影横了他一眼,道:“废话,我是一清官,哪一笔都不会贪的,先生!”
    曹正在一边自得其乐的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蔡影抓起王进的枕头砸了过去:“你去死吧!”
    曹正扯起床单,抖得笔直,当成鞭子抽了过去。林冲连忙拿着被褥来挡,喝道:“曹正,不得无礼!”
    王进苦着脸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床,不是练武场。”
    曹正道:“正飞,有种你不要躲在我师傅后面,出来单挑!”
    蔡影眉毛一杨,道:“怕你不成?”双手亮了个白鹤晾翅,一伸腿,一撩衣,飞身而起,跳到了王进床上。曹正大喜道:“你自寻死路。”右脚在床沿重重一踩,跳了上来,喝道:“你当真敢和我一战?”
    蔡影高昂头颅,道:“昨天输得还不够惨,今天还要自取其辱?”
    曹正冷冷的说:“昨日某家一时不慎,失手了,今日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蔡影沉着的点点头,道:“很好,有魄力。一招定输赢。”
    曹正道:“自然如此,一招足矣,剩下的,都是多余。”
    两个人都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林冲等人张大了嘴瞪圆了眼,不知即将发生什么。气势,如山的气势已让他们感觉到这将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杀气,在虚空中慢慢扩散。
    蔡影的瞳孔不断在收缩,曹正的眼神在变化,他的眸子里恢复了自信,那是一种百折不挠拧断勿弯的战斗意志。蔡影不禁长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将是一场艰苦的战役。
    突然,两个人几乎在同时冲了出去,两道身影在王进的床上形成了巨大的交叉。
    林冲等人目瞪口呆的听两人怒吼:“石头,剪子,布!”
    蔡影剪子,曹正布。蔡影狂喜道:“你输了,你注定要在今夜品尝失败的苦果。”
    曹正痛苦的蹲了下去,道:“我败了。”
    王进的嘴巴好不容易闭住了,他用尽全力大吼道:“你们两个混蛋,马上给我滚下来!”
    一顿胡打乱闹,诸人安静下来,王进的屋子已是一片狼藉。
    王进像大猩猩一样捶打着胸口,咆哮道:“以后再谈事情,去客厅,去客厅!”
    蔡影已经一本正经的在讨论事情了:“债主人数不少,很分散啊。要怎么还,先还给谁,一次还清还是各自还一部分,这都需要周密的计划。”
    曹正道:“这事,还是留给孙化自己来决定,我们何必操这份闲心。”
    蔡影摇摇头,道:“他打架可以,干这些细致的事,还是咱们帮他规划下。”
    林冲翻看着闻焕章整理出的账簿,道:“我认为,可以先把那些零碎的还了。你看着上面,几贯钱的,几十文的,比比皆是。还有,什么一口锅,一条狗,一两件破旧家具,这些可以先付清了,免得以后麻烦。”
    闻焕章道:“不错。然后就是田产的问题,孙化过去霸占了别人不少田产,后来卖出去一部分,现在手里剩下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我们可以用现钱把那些地赎买回来,一并归还。”
    王进嚷嚷道:“现在是怎么回事,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塌糊涂,转过头来就去商量事情?我警告你们,今天不收拾干净了,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蔡影翘起二郎腿,得得瑟瑟的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了,你咬我鸟?”
    曹正道:“就是,我等英雄好汉,怎能干这等收拾房间的活。”
    蔡影一扭头,道:“谁说你了,弄这么乱王兄一会怎么再睡觉,王兄,林兄,先生,咱们到花园小亭里喝两杯小酒,接着讨论。曹兄啊,你就留在这里打扫卫生,什么时候一尘不染了,什么时候去找我们。”
    曹正哼道:“某家凭什么听你的,当了县令就可以差遣曹正么?别妄想了。”
    蔡影转过头对闻焕章说:“先生啊,我久闻蓬莱人杰地灵,女孩儿家都透着一股子仙气,不如明天找家青楼逛逛?”
    闻焕章眼睛一亮,道:“那就逛逛?”
    曹正义不容辞的说:“怎么可以让王大哥没有卧榻之地,你们自去讨论,这里交给我好了。”
    蔡影笑道:“那曹兄您慢慢干,走,咱们接着说。”
    小亭下,吹着暖风,喝个小酒,那叫个舒坦。
    林冲道;“即使把全部资产相抵,孙化仍然有着数万贯的债务,贤弟,咱们是不是帮他一把?”
    蔡影淡淡的说;“不行。这些债务,是他对往日所作所为的赎罪,必须用自己的劳动来承担一切。我们帮他的话,他根本意识不到以前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林冲道:“背着一身债,日子难过啊。我只怕他受逼不过,再走回老路,咱们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
    蔡影笑道:“这是他唯一一次自我救赎的机会。如果他再走回老路,我会毫不留情的灭了他。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会坚持下来。坚持到重获自由,无债一身轻的日子。”
    闻焕章道:“他如果再犯,你真的要处死他?”
    蔡影望着夜空,缓缓的说:“一个人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谁也不例外。”
    闻焕章的眼中陡然寒光一闪,道:“任何人?”
    蔡影对视着他的眼睛,道:“任何人。”
    王进道:“那皇帝呢?”
    闻焕章很无奈的说:“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了,不一定非要说出来的。”
    王进道:“不说出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闻焕章道:“你脑残啊,正飞刚才不都回答了吗,任何人。皇帝也是人。”
    王进惊道:“贤弟,你可是答应过我们,绝不造反的。”
    蔡影叹道:“我也希望没有那一天。然而世事无常,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正飞绝不会勉强兄长做自己不想干的事情。”
    王进看着平静的林冲,道:“正飞的志向,你早就知道了?”
    林冲道:“不早。昨夜而已。”
    王进道:“你什么态度?你也想跟着他当反贼,受万世唾骂?”
    林冲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兄弟,可以不共富贵,却要共患难。”
    闻焕章道:“反贼这两个字,也是玄妙。刘邦之于汉,乃是开国皇帝,之于秦,却是乱臣贼子。李渊之于隋,乃是逆贼,之于唐,却是开国的高祖。”
    他压低声音,道:“太祖皇帝,本是周臣,柴荣死,遗老弱,遂黄袍加身。之于周,乃是乱臣,之于我大宋,却是至高无上的太祖皇帝!大宋自太宗之后,文戏武恬,好不容易有个拗相公王安石,壮志踌躇,利益变法,使国富民强,结果保守党为了自身蝇头小利,多方阻挠,乃至惊动了皇太后太皇太后,时至今日,变法变味,百姓更加疾苦。而北方女真却在崛起,我朝却酝酿着内乱,一旦天下大乱,趁势而起也未尝不是一个决定。富贵险中求,大不了成王败寇,赌上一局。败则死耳,胜则名彪千秋,听天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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