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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入云龙
    蔡影听见醉字,胃里不禁一阵翻滚难受,忙道:“晁保正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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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将蔡影一行人请入会客厅,自有下人奉茶安坐。晁盖道:“久闻公子在齐州起事,干得好生兴旺,以黑巾军之强盛,亦屡挫于贵军之手,正是春风得意,名满天下。晁某佩服的五体投地,古人云长江后浪推前浪,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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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淡淡一笑,道:“黑鬼者,亡命之徒,祸害苍生,我纵不伐,天必伐之。晁兄实在过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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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转着一双怪眼,道:“公子百事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到得鄙村来,莫非有意济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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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说道:“暂无此意。只是影久闻济州英杰辈出,特来寻访贤才。晁天王恩义甲于天下,名满江湖,自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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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面色一变,道:“晁某无谋无勇,浪得虚名,怎堪公子青睐。只愿务农织桑,安安生生度日,余愿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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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心中杀机暗涌,微笑道:“非也,非也。晁兄龙凤之姿,一望可知乃出将入相之才,岂可蜗居乡间,虚度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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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目中也掠过一层杀机,他不想出将入相,只想一个人做主,成就一番霸业。臣服,不是属于他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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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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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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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的手指不知不觉搭上了腰间的刀剑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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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依旧笑着说道:“蔡影,久闻兄名,欲邀兄入伙,共立大业,承蒙不弃,当立兄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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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一字一顿地说:“晁某清清白白,乃大宋良民。公子休要苦苦相逼。我闻齐州激战,愿出粮草五万石,以资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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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口就是五万石,有钱人啊。蔡影摊开手掌,道:“虽万贯金银,不及晁天王一人。影一心只欲晁兄同归大义,匡扶危局,万望晁保正再莫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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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起身傲然道:“晁某若是不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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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站起身来,赔笑道:“还请兄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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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青筋突出,双目喷火,正欲翻脸,门外冒冒失失闯入一人,气喘如牛地叫道:“大哥,不好了,西溪村砸了咱们两家赌场,派人送战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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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面色一沉,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挑衅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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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奇道:“保正,影虽鄙陋,也曾听闻些江湖事。当年晁天王双手托塔,将西溪村青石凿成的震妖塔置于彼村,自此人皆叹服,威慑天下。西溪村既知晁兄之威猛,如何还敢前来寻衅滋事,莫非请来了什么高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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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犹豫片刻,道:“不瞒你说,西溪村人数虽多,并无勇士,晁某从来不曾放在眼里。只是三个月前去了个道士,手段高强,又会些妖术,故此日渐猖狂,反而向我东溪村挑衅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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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道:“那人是蓟州人氏。复姓公孙,单名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江湖人称入云龙,也是个响当当的角色,只是不知为何要与晁某为难。两村已然干了十几场,未见输赢,各自伤亡,均不在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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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这才知道村里为什么如此着急的抢修工事,当下一抱拳,道:“如蒙晁兄不弃,愿同去会一会这公孙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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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刚才险些火并,晁盖神色难免有些犹豫。蔡影朗声道:“堂堂一个托塔天王,难道任人骑在头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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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被激出火来,冷冷说道:“穿我令,集结一百精壮,带上家伙,跟我去踏平了西溪村。公子,且看晁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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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沉声道:“弟无限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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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彪见有架可打,蔡影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没我的命令。不准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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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彪哀叹一声,继续狂啃晁盖家里的苹果,这已经是第九个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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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百余人,吵吵嚷嚷冲了出去,祝彪边走边说:“大哥啊,就为了这苹果,也得拿下这东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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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险些一头栽倒,恨铁不成钢的踹了他一脚,说道:“兄弟,你长点志气行不行。就算不是男儿志在四方,至少也不能志在苹果,你当你是牛顿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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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顿?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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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前,一百多人整齐划一的布成方阵,一声不吭的直视前方,手里清一色握着朴刀,侧翼却配备着标枪。对方严谨的军容和晁盖方面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蔡影测眼偷望,只见晁盖的脸色大变,扯着嗓子喊道:“公孙贼道,你我僵持多时,便在今日做个了断。一对一,生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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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听了,心中不禁冷笑,这样说岂不是摆明了不敢跟对方群殴。须知打群架,最重要的便是气势,一个豁出去的无畏男人,敢于独自扛上几十号壮汉,其中奥妙,就在于这气势二字。概因人皆惜命,若非背水临江,谁肯决死,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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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一声断喝,响如炸雷,自对方阵中,缓缓走出一名道士。身长八尺,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脚蹬一双多耳麻鞋,背一柄松纹古铜七星剑,双眸神芒似电,貌虽黑瘦,怒目之下,却有悍天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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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大喝道:“公孙贼道,敢一战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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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环顾一圈,最终把目光落到了蔡影身上,沉声道:“阁下可是齐州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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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苦笑着走了出来,抱拳道:“久仰公孙一清大名,如雷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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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盯着他说:“你要帮晁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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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叹道:“在下只想看个热闹而已,道长不必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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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森然道:“那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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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急如火的祝彪跳了出来,朗声道:“贼道休狂,且吃我一拳!”说打便打。右拳流星一般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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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脸上现出几分诧异,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当真难能可贵。”双脚微移,轻轻巧巧躲过了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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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彪一拳落空,身形不停,扭身出腿,横扫公孙胜腰腹。公孙胜收腹弯身,那势大力沉的一脚正贴着他的道袍擦过。转眼间,祝彪已攻出二十八招,公孙胜意态悠闲,闪躲自如,起落腾挪优雅如仙,没有一招能够威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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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已知对方武力远超祝彪,只为让祝彪多与高手过招,积累经验,才放任他狂攻烂打,反正以公孙胜的涵养,断不会一怒之下把他给宰了。待祝彪攻出第五十招,双拳击打对手钟鼓穴落空后,蔡影飞身插入二人之间,歉然微笑道:“小孩子无知,道长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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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叹道:“如此有潜质的年轻人,世不多见。贫道若能收一个这般良质美玉的徒儿,此生也不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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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拍了拍祝彪肩膀,笑道:“贤弟,大造化来了,还不快向道长磕头行拜师之礼。公孙一清才旷古今,在他身上学得一鳞半爪,也足够你受用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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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面露狂喜神色,却听祝彪朗声道:“道长武功委实不凡,,在下自认不敌,但想做我师父却不能仅仅凭借击败了我。总要露一两手绝技,使我心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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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踹了他一脚,喝道:“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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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笑道:“无妨。没有点真才实学,怎配做他的老师。”右脚向前踏了一步,如山气势席卷而至,沉声道:“摘心公子连挫强敌,连叱诧风云的严松之都败在手下,威震武林,锐气一时无二。这位晁保正,力大无穷,骁勇善战,十年前,便已是名震江湖的高手。今日贫道狂妄,画地为牢,,任二位合力进攻,贫道若是有一只脚出了这圆圈,便算是输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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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右脚在地面上转了一圈,脚印深陷地中,形成了一个半径一米的狭小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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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晁盖正欲出言讥讽,见他功力深厚如斯,硬是把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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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笑着走到公孙胜面前,道:“刀剑无眼,道长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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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淡淡得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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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长啸一声:“修道之人,岂可心系富贵,道长执迷了!”剑脱鞘而出,微寒的剑气使他精神抖擞,战意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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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胜面不改色,反手抽出色泽暗黄的松纹古铜七星剑,剑身绘有连珠七星,劲气所至,七星光芒闪烁,如有神助。古铜剑斜斜刺出,缓缓向蔡影左肋此出。剑速悠悠如徐徐春风,不带半点肃杀。可剑尖指处,正是蔡影唯一的破绽所在。蔡影这一惊非同小可,来剑既慢,自有容他变招的时间。可正因为慢,无论蔡影变招再奇再快,公孙胜都有更多的时间去耐心破解。一个急于求变,一个从容不迫,形势优劣,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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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只好退,飞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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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之人尽皆愕然,不明白公孙胜普普通通慢而无力的一剑,为何能逼得蔡影狼狈而逃。只有蔡影才清楚当时的战况之险,关乎生死存亡,点滴皆可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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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心不惧反喜,传说中的入云龙能否呼风唤雨,还未尝一见。但其气度武功,皆为上上之选。就连被蔡影引为生平劲敌的天虎,与他相比也只略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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