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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章 阮氏三雄
    且说晁盖与蔡影见阮小五命在顷刻,都不由自主大喝了一声:“手下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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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歪头看了一眼,刹那之间,两道身影如旋风般席卷而至,一个抢了阮小五,一个连环鸳鸯腿,双脚连珠炮般飞踢董平的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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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故生的太快,蔡影还来不及出手,那攻击之人已被董平抓住脚踝,扔小鸡一般抛了出去。眼见那人在空中去如离弦之箭,即将一头撞在一棵合抱巨木的树干上,不死也得脑瘫,不禁大吼一声:“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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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公孙胜在马上腾空而起,身如幻影一般穿过虚空,后发先至,左手按在那人肩膀,卸去凶猛冲势,右手拔剑出鞘,将那棵巨树穿心而过,直没剑柄,稳稳将二人悬挂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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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人见了这惊险一幕,汗流浃背,齐齐叫起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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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拍了拍受惊的心脏,长呼出一口气,转身看时,阮小五一条腿受伤,另一条腿却吓得几乎虚脱了。救他的那人走过来,抱拳道:“诸位英雄搭救我二哥之恩,阮小七无以为报。”弯膝就要跪下,蔡影连忙拉住他:“大家都是绿林中的好汉,当此乱世,正该齐心合力作一番事业,岂可为了一点小事,便自相残杀,损我豪杰有用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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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看那阮小七,果然身具英雄气象,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肌肉浑如生铁打成,不禁大起招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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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公孙胜与阮小二也跳了下来,各自损耗了不少真气,因此都无精打采,一个道谢,一个谦逊,说个不休。蔡影看那阮小二形貌,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晴射几万道寒光。果然不负‘立地太岁’的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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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之人各自通了姓名,阮氏三雄见面前的年轻人竟是名震山东河北的摘心公子蔡影,身后的晁盖,公孙胜也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说话语气不由客气了许多。待听到刚才相战得竟是双枪将董平,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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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盛传,董平在郓州城下以一己之力挡住了齐州军数万大军。他与李争才的阵前一战,更被武林人士津津乐道,引为经典战例。然而这种说法是不正确的。齐州军攻打郓州失利,更重要的原因是被独龙岗三庄袭扰了后方,并擒住了蔡影导致军心不稳,不战自败、董平与李争才的单挑,也因为蔡影的失陷而提前结束,并未进行到生死攸关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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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最能体现董平英勇的一役,是他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背着爱人线娘,在天虎,凶虎,七指鬼王三大高手的围攻下,突围而出的那一战。这一战的具体细节,双方都没有向外界透漏,因此不为人知。否则的话,董平现在的声望至少可以与蔡影平起平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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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二大惊道:“原来是董都监,我等有眼无珠,冒犯虎威,还望恕罪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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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忙还礼道:“董某意气用事,重伤贵友,还望各位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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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冷眼旁观,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曾经目中无人的狂傲男人,变得如此低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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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与董平相伴的女子走到蔡影面前,袅袅婷婷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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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大惊道:“姑娘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有事但讲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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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红着眼睛,哽咽道:“蔡公子,你神通广大,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董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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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忙将她搀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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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无奈的耸耸肩,将前事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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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沉思片刻,道:“安姑娘,你父亲安道全,号称神医,与我家常无双并称南安北常,想来姑娘也是精通医术。据你看来,中了虎族的千花孤绝散,还有得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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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芸道:“家父雅爱医毒,平生对天下奇毒均有涉猎,曾偶得一剂千花孤绝散,研究半年,写了一张药方,内中药材别的倒也罢了,只是需一株千年灵芝,必不可少。我四处打听,也没有一丝线索。”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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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冷静地说:“姑娘且住悲伤,只要有得救,有药方,我们就有希望。千年灵芝虽然难得,富贵人家总是有的。不过,不是我信姑娘不过,毕竟稍有错误,便无药可救了。依蔡某愚意,二位且在此间暂歇几日,我马上派人去请常无双来,诊断之后再做处置,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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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芸欢喜道:“黑白医仙常伯父的大名。小女子久仰多时,若有他相助,董郎之疾必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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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默然片刻,道:“昔日战场之上,董某曾阻你大军,伤你爱将,今日蒙兄如此相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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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笑道:“说甚话来。当日各为其主,你尽力交锋正是尽职尽责,何错之有。报答二字,再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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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道:“人生在世,草木一秋。自线娘死后,董某万念俱灰,了无生趣,所以苟延残喘者,为报仇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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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要报仇,我可以尽全力帮你。但董兄,生命的意义,,难道仅仅是仇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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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心灰意冷地说:“一腔豪情,尽付东流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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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大声喊道:“你还记得线娘临死前说过的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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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郎,线娘此生能与君相爱一场,已知足了。你是大英雄,去做英雄应该做的事吧。至于线娘,为爱你而生,为爱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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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蹲了下去,双手抱住头,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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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个无眠的夜,他幻想自己可以阻拦刀锋划过线娘绝美的玉颈。那一天,他只差了一步。一步之遥,便是生与死的距离。相爱的人,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脸,阴阳两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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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好汉见威风不可一世的董平,此时竟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哭的那么伤心,那么凄凉,心下都不禁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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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蔡影,还在不识趣的唠叨,因为他希望董平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而非一台冷血的杀人机器。他朗声道:“在线娘心里,你就是盖世的大英雄,是她唯一的真命天子。她在天有灵,会想你成为一个没有感情,只会挥舞屠刀杀戮的恶魔么。她的临终遗言,难道说的还不够清楚,她希望你能做一个真正的英雄,拯救受苦的苍生,驱赶贪婪的恶徒,让你的名字,在千秋万代之后,流芳飘香,让你们的爱情,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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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平没有说话,可蔡影知道,只要种子埋进土壤里,总有一天它会生根发芽,结出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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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对阮氏三雄说:“各位好汉,我等此行,原是闻吴学究宿于府上,特来拜会,不料中途惹出许多事端。今诸事告一段落,可否带我等去与吴学究相见,并在贵府宝地权宿几日。叨扰之处,多情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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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二道:“此话真愧死我兄弟了。各位皆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肯在敝处安歇,乃是我兄弟的无上荣幸。只恐家中简陋,招待不周,怠慢了各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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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笑道:“豪杰相交,贵在知心,岂在贫富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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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氏三雄闻言大悦,谈笑之间,与蔡影更加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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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蔡影便拿话来挑动他三个:“蔡影在江湖上,常常听闻贤昆仲有义气,够胆气,水性好,武功高强,都是响当当的好汉。不知在这石竭村过的还如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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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五叹道:“胡混度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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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七道:“据着俺兄弟的胆气本事,也不输似别人。只缺一个识货的人,肯总领其事,因此日间只是喝酒赌钱,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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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把脸沉下来。道:“小弟在齐州,颇干了些事业。诸兄既有难处。何不去寻小弟。难道我蔡影就这么不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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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二慌道:“非是我兄弟未闻盛名,只是齐州做得红红火火,我们又没有相识的在贵处,冒昧相投,只怕不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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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笑道:“三位实良将也,何必淹没在草泽之间。蔡影无谋无勇,泯然众人。然见昏君无能,奸臣当道,边关不宁,盗贼丛生,不忍苍生受苦,遂不度德量力,起兵于野,立志匡扶天下。今齐州名将云集,唯少几员水军将官。蔡某诚邀三位加盟,同心合力,成就伟业,共享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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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小七兴奋地说:“若蒙公子肯带我们轰轰烈烈干一场,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就是死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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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影大喜道:“有三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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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齐声道:“愿听号令,甘充前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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