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收功时,灵窍内平静了下来,破损处已完好如初,并且整个空间比之前要大了许多,如果说之前是个池塘的话,现在已经是个小湖了。
也许天梦神功本身就有自我修复的功能,并且有可能因为这一次超负荷使用,加快了修练的进度,似乎是因祸得福了。
夜半,一个黑影悄悄出了破庙,向东河城方向奔去。
这人当然就是李飞了,他将灵窍内的的能量注往太溪穴,只觉身体轻盈,两腿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步迈出就是两三米,快胜奔马,轻若鸿羽,在雪地上只留下了浅浅的脚印。练习时迁传授的功法,最明显的就是轻功大大进步了。
不一会就到了东河城外,城墙上虽有寥寥几个灯笼,却没有一个人影,连吊桥都没有绞起来。必竟这儿不是前线,没人半夜还在外面玩命,官兵们都缩到城楼内烤火喝酒去了。
李飞悄悄来到城下,手掐诀法,轻喝一声:“地贼星时迁。”
他胸口放着书的地方一道黑光透出,时迁现身出来,挤眉弄眼道:“小人来也。”
“兄弟,你能不能帮我偷几个进城的腰牌和一些钱?腰牌是竹片做的,长约四寸,宽约两寸,上面有名字和烙印的花纹。”
时迁鼠眼放光,眉飞色舞:“这个小人最拿手了,我去去就来。”
“快去快回,不能超过一刻钟。还有,注意不要被城里的道士发现了。”以李飞估计,自己现在功力加深了,在没有打斗的情况下应该可以支持一刻钟。
“遵令!”时迁一拱手,手上突然多出一个勾索来,甩了几下向上一扬便勾住了城垛,然后双手交替,比猴子还要快速灵巧地爬上去了。
李飞目送着他消失在城头,心里七上八下,既担心他在短时间内偷不到东西,又担心他惊动了城里的道士。
不一会,李飞手指却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产生了也想跟着时迁去偷鸡摸狗一把的欲念。他不由吃了一惊,自己从来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现在虽有弄些钱渡过难关的想法,却从没有亲自动手偷东西的念头,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冲动?
难道时迁偷东西时自己也想偷?
突然之间,李飞又有了一种对金银财宝近乎贪婪的渴望,就象酒鬼见到了好酒,赌徒摸到了骰子,钱物对他有了很大的诱惑力——以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现在他可以肯定,召唤出时迁会影响到他的喜好和习性,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也不知道了,他甚到连时迁是神是鬼都分不清楚,反正时迁不会害他就是了。
李飞这时还茫然不知,在修道界中,御使飞剑和使用法宝,修炼者必须真气、心灵与法宝飞剑相联系,才能控制它从远距离攻敌并暴发本身潜力,所以使用者必定与法器魂灵相通。只不过法宝飞剑之类再有灵性,也只是死物,只能对主人产生简单的影响。
现在李飞与时迁的关系,就象是修炼者与法宝飞剑的关系,时迁要共享他的部分功力,并且与他魂灵相通。可时迁却是个有思想有性格的“人”,所以对他的影响也就更加古怪了,令他的习性跟平常迥然有异。
在道法中有召唤黄巾力士、龙虎、天兵神将、撒豆成兵之类,佛门中也有召唤枷蓝、尊者、护法之类,但它们只是个战斗机器,与时迁这种情况是完全不同的。硬要归类的话,时迁应该是属于法宝类,活的法宝,简称“活宝”。
也就十分钟左右,时迁终于在城头出现了,手腿齐动,贴着城墙直接滑了下来,将三个竹牌和几个小布袋递了过来。
李飞大喜:“果然不愧为神偷,这么快就偷到了。你快回去吧。”
时迁得到表扬很是得意,小眼眯成了一条缝,笑道:“不急不急,不如小人与大哥去找个店家,买上几斤好酒和烧鸡,一醉方休,如何?”
李飞最怕人们发现丢了财物大闹起来,引来城内的道士,不敢在这儿久留,也不敢多说话,急急忙忙就往树林里钻,时迁只得紧跟在他后面。
离城已有三五里,李飞才放下心来,对时迁说:“我功力还浅,不能让你呆在外面太久,快回去,等我修为高了,再召你出来好好乐一乐。”
时迁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反对,恋恋不舍地一施礼,化为一道黑光回去了。
李飞继续往前跑,这时心里还有如兔子乱跳,虽然钱不是他亲手偷的,可毕竟是作为主谋第一次偷人家的东西,总是觉得心虚。
跑了一会他停了下来,想查看收获如何,突然感觉到前面的树林内有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这股阴气绝对不是冷风,而是令人毛骨耸然的鬼气。接着他听到林内有人低声念着咒语,阴气更加浓郁了,夜风中似乎还有一股腐臭味道传来。
李飞头皮发乍,心脏狂跳,脑中瞬间转过几个念头:凑上去瞧热闹吧……太危险!赶紧逃跑吧……也不行!或许对方是猛鬼出世,或许是有邪道高人在练魔功,现在绝对不能妄动,否则一定会被发现。
他轻手轻脚靠近一棵大树后,慢慢地伏下身,并且尽量往雪堆里面钻去。
离他五六十米的林内有两个黑影,其中一个动作僵硬,眼中闪着绿幽幽的光芒,只见它僵直地走到一具冰尸前,将冰尸从雪中拉出来,嘴对嘴吻了上去……
李飞一阵恶心,几乎呕吐起来,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另一个黑影突然“咦”了一声。
声音方落,天空中一道红光如奔雷而来,光照十里,隐带风雷之声,瞬间便到了眼前。
红光一收,树顶上现出一个矮小枯瘦的老道来,宽大的黄色道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活象是个穿着衣服的马猴。他的脸皮干瘪,其貌不扬,但是两道长眉赤红如火,向上斜竖,眼瞳内也隐现火焰流光,自有一股不怒而威,强横霸道之气。
一把红光灼灼的宝剑在他身边来回逡巡,带出一条条红芒,热浪逼人,树上的冰雪快速消融,便连远在几十米外的李飞都感觉到了空气的炙热。
在红光的照耀下,林内的两个黑影也清晰可见,一个是穿着青袍的中年道士,白脸细须,相貌不俗,但却给人阴气森森的感觉;另一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全身包裹着黄布的僵尸,脸上无肉,绿眼暴牙,身上画满符箓,露出黄布外的地方都长满了金色长毛。
黄袍老道红眉一扬,冷哼一声:“冥河生,在修道界你也算一号人物,居然沦落到偷窃百姓财物的地步,就不怕给你们幽玄宗丢脸么?”
冥河生一张本来就阴森的脸更加阴沉了,冷冰冰道:“你火雷剑若真蛮横无耻天下皆知,却也不能这样毫无缘由地乱咬乱吠吧,我何时偷百姓的财物了?”
“呸,方才有一幽魂潜入城内偷盗,若不是你还有谁,难道天下除了幽魂宗还有人能役使幽魂?难道附近除了你还有幽玄宗弟子?”
冥何生怒极反笑:“你是太上教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有头有脸,怎能如此信口雌黄?想仗势欺人动手便是,何必找如此不堪的借口,难道火雷剑已成了捕头衙役狗腿子之流。”
若真怒喝一声,如一声焦雷炸响,“你道我不敢杀你么!”
“我幽玄宗便就怕你太上教了么!”
若真须发怒张,剑诀一指,火雷宝剑红光突亮,剑气暴长数米,以雷霆万均之势向冥河生刺去,风动雷鸣,数十米内树上积雪随之而震,纷落如雨。
冥河生玄功也在同时发动,手中一团蓝光飞上空中,光芒散射开如一片镜状,射来的红光剑气一触尽皆散开,未有一丝穿过;那尊呆立不动的僵尸双腿一蹬,直直往宝剑迎上,一拳轰出,黑气如狂涛而出,“嗡”的一声将宝剑震飞出去。
“好啊,原来你炼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尸’和‘离魂返光镜’,难怪敢如此猖狂!”若真剑诀一引,火雷宝剑快如疾电,幻成十几道剑光乱刺。
冥河生不答,离魂返光镜悬停在头顶上方,罩住了他全身,蓝光之内无半点风浪,蓝光之外枝断雪融,岩石如油酥般粉碎。他双手急掐法诀,金毛僵尸弹跳如簧,双拳挥击,黑气腾腾,阴风呼啸,将若真的所有攻击都挡了回去。
幽玄宗擅长炼制僵尸和幽魂作战,僵尸分有多种,越是高级的僵尸越难炼制,威力也越强。普通的僵尸炼到顶级,也能斗得过江湖好手;“铁尸”炼成后跳跃如飞,力大无穷,身坚如铁;而“金尸”是用修真高手死而未僵,功力未全散的尸体,灌下秘药,纹以符箓,以幽玄宗的特有秘法经三年炼养而成,一般刀剑完全不伤,不畏剑气和普通的法术。可以说带上这么一个保镖,天下尽可去得。
不过若真的辈份和修为都在冥河生之上,性烈如火,实力强横,打着打着,金尸虽强却也只有防守之力,已落在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