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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缘即是劫
    洛红继续回忆她生前那些事儿,这一切让黄同完完全全陷入了如梦如幻的境地。黄同白天上班,精神恍恍惚惚,看见那些熟悉的人,一时竟然忘记了别人的姓氏,打个招呼都已经和困难。黄同基本具有了上双重的回忆,他似乎经历过一个世纪的事情,很多场面都还十分清晰地在黄同脑海闪现,既有上个世纪初年的满目疮痍、群情激奋,又有这个世纪初的欣欣向荣和苦闷孤独的交织。
    黄同迫不及待想要洛红描述那些过去的事儿,因为那些不清楚的片段老是困扰着他,他不得不去想,又想不出什么来,而什么事情一经落红描述,就会自然而然在黄同脑海迅速扎根,发芽,滋蔓,让黄同知道的不仅有洛红和南归鸿的事,还会想起许多关于南归鸿离开洛红的时间里发上的事。于是黄同明白,上个世纪初,那个和洛红相爱的南归鸿正是这个世纪初的黄同的前身!
    黄同为此心绪及其复杂,他不明白这样的相逢到底是一种处于何种用意的安排?这样的相逢会有何种结局?然而这样的安排毕竟是一种相逢,相逢毕竟是对这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的继续,毕竟是一种超凡脱俗跨越时空的浪漫,最重要的是毕竟让他以这样一种方式见到了洛红……
    黄同虽说复杂,但他毕竟已经转世至今日,两世为人,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后,还是比较麻痹一些,而洛红对此反应十分激烈。
    黄同道:“……我能回忆起来,我记得后来,我们离开了你家大院,坐了轮船,转到上海。我在上海接到了组织上分配的任务,不过时间很短,很快完成了。但组织决定我去北京继续执行任务,你一个人在上海不能生活,我就带你去了北京,安排你在一所中学旁听,后来,你还考上了女子师范……可是,我们的革命遭到了反扑,我不得不逃亡,而你也被认为是我们的同伙,遭到通缉,我们不得不双双流亡在满目疮痍的中国大地,后来就到了古城,我找到了组织……”
    洛红听黄同说起过去南归鸿的事情竟然有板有眼,丝毫不差,激动得半日无语,先是抿着嘴,泪如雨下,继而上前紧紧拥着黄同,眼睛死死盯住黄同的眼睛,半日,后退半步,又前进半步,道:“是你!是你!啊!就是你!”一把拥住,已经不知如何表达自己,这个沉静如玉的女子,竟然激动如此地步!洛红只是紧紧抱着黄同,口中发着含混不清的音节,似乎发了疯一般,弄得黄同不知所措。
    洛红终于在半日后,说出了一句话:“洛红感谢上苍!落红感谢大地!”洛红说着跪下了,泪如雨下,道:“我又见到他了!又见到他了!”
    这个经历了生死变更,经历了近百年孤寂幽暗的岁月,经历了所有人间的非人间的冷暖风雨、一路从人到鬼,甚至是野鬼,一路悲悲戚戚或者无所谓悲戚地走来的柔弱灵魂,此刻还能说些什么呢?她把希望丢在时间的水里,一点一点,毫无觉察地打磨掉了,慢得无法觉察,却快得不及回首,希望成了失望,成了绝望,成了无所谓希望、失望、绝望,一切都基本上尘埃落定,寂然如死的时候,她见到了他!没有丝毫准备,没有任何希望的前提下,眼前这个男人成了南归鸿!
    洛红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经历如此大的情绪波动,三魂基本离散,落红感到根本已经无神凝聚魂魄了,慢慢地闭上了眼,慢慢地飘离了黄同的身体,渐渐幻化变大,如同一溜烟,扩散着,就要消失了!
    黄同大惊失色,忽然间瞥见了墙上的菩萨,灵光一闪,急忙倒掉香炉里面的香灰,捧在双手,道:“红!红!守住意念,快!钻到里面去,菩萨会保佑你聚敛魂魄的!”
    洛红如一抹红烟,渐渐聚敛,成为一点小小的烟尘,落在香炉里,若有若无。
    黄同赶紧拿一本经书盖住香炉,道一声:“红!忍着点!”
    黄铜再也无法忍受悲苦,放声大哭起来,也不顾妻儿已经安睡,也不顾邻居已经安睡,也不顾城市已经安睡,也不顾天地已经安睡,黄同哭得悲天怆地,哭得声势浩大!黄同哭得趴在地毯上,不能起身。
    直至柳扶风闻声进来,要拉起黄同。黄同基本已经瘫软,任由柳扶风摆弄。柳扶风参与了寻宝团伙,甚至操作了寻宝团伙,心里虚,害怕黄同已经发现了什么,也不多问,只是使九牛二虎之力,把黄同弄到床上,黄同还哭。柳扶风就道:“有什么委屈明天说吧,孩子和邻居们都已经睡了,你忍着点儿!”
    黄同闻说,只得停了哭,把所有悲苦压生生吞下,憋在肚中,压在心中,弄得浑身一阵抽搐,似乎意识就已经空白,晕了过去。
    在黄同看来,洛红已经魂飞魄散了,已经在这个世界消失不见了。这个薄命的红颜女鬼,偶然间闯入他的生活,打乱了他所有的活法,勾起了他两世的回忆,让他明白了自己就是上一辈子深爱着她的南归鸿,所有的痛苦和甜蜜刚刚开始,又立马结束,立马使他陷入了极度空虚与悔恨当中!
    婴儿床上的儿子已经醒了,他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听见是黄同哭泣,也不哭闹,只是格格笑了两声,就睡去了。
    当然,这屋中谁也没有注意这孩子的举动。
    柳扶风开始忐忑不安,她眼看着丈夫最近一天天消瘦,一天天疏远了他,躲在书房几乎不出来,柳扶风认为丈夫一定发现她参与寻宝团伙了,这个不苟言笑的汉子一定陷入了痛苦,他一定在想是不是要接受这个利欲熏心的女人,接受这个女人将可能带来的一切财富或者灾难,或者一定在想,假如不接受这个女人,自己该如何对她,是不是要大公无私,供述给政府,或者任其自流,离婚作罢,或者……
    黄同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孤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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