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得尽了,上弦月静静的落在夜空中,晓月阁却忽然静了下来。子沐和白暮风随着众人的目光往河厅中心的那处高台望去,有四位绿衣的俏丽丫头正缓缓走了上去,她们全都一样高矮,手中或拿琴,或举香案,或执宫灯,柔软的绣花绿纱袖从手腕,轻轻滑落,露出嫩笋般的手臂。裤裙如阵阵绿风、绿烟、绿雾……她们如江南的水一样,慢慢地流着,流着,永不停息。
子沐的眸子,却紧紧锁在了最后如梦如烟的曼妙女子身上,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在她踏上高台的刹那,连弯月也没了光彩,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又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我见过她。”子沐不停平复着乱跳的心脏,若有所思。
白暮风从惊艳中回过神来,不由噗嗤晒笑:“人家长的好看,你就见过?不是吧,想套近乎,也不用这样吧!”子沐懒得理他,认真望着台中的绝色女子。
水月深深吸了口气,坐在月台的中央,小梅已将九弦古琴放在她的面前,并眨了眨调皮的眼睛。水月有些无奈的淡笑,抬起如水的眸子,举目四望:这些,就是来捧场的客人么?心中有些悲凉,无奈的抬手,轻抚上古琴。心中没来由的一跳,只觉东南边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紧紧贴着自己,不觉向那边一望。
这,这怎么可能?脸,一下就白了,那个坐在兰厅的男子,那张含笑的俊脸,不就是,不就是她的子沐吗?有些不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水月激动的不能自己。是他,不是他?两人十分相像,只是,他的子沐没有那种从容,没有那种霸道和冷峻,他的子沐早已为她磨光了青春,早已为她憔悴了心力。但,但任旧是像啊,非常像!手,不自觉得颤抖,眼角涌起一片水气,痴痴的望着他。
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子沐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真是太过美丽的缘故?
小梅见水月神色不对,轻移到身边:“小姐,大家等着呢。”
回过神来,水月定了定心神,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判断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的子沐,而是表演。玉指轻抚古琴,一道宛若天籁的声音骤然响起,音色独犹如一汪清水,清清冷泠,随着琴音流动,婉转又有些哀愁的歌声缓缓流出:
天共水,水远与天连,天净水平寒月漾,水光月色两相兼,月映水中天。人与景,人景古难全,景若佳时心自快,心远乐处景应妍,休与俗人言。
一曲歌罢,竟出奇的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底下一人大叫“好”,掌声便如潮水般响了起来。暗处的秦落衣嘴角带笑,“月儿啊,只此之后,恐整个轩辕,再无人能及你分毫。”
水月没想到白衣水月的歌如此婉约动人,连自己都入了迷。抬眼时,那道眸子更加深邃了,那里面有惊艳,有深究,还有不懂。不知怎么回事,心中便想起了与子沐在一起的日子,那时的她每日都躺在床上,为了给自己解闷,子沐常会拿来各种各样的电影与自己分享,记得那时都爱看《青蛇》,更爱上了里面如梵语吟唱般的歌。想及此处,水月眼神不觉温柔,看着那个魂牵梦萦的男子,痴痴低语“子沐,我唱一首歌给你听好不好?我们都爱的,现在我唱的那么好,你听听好么”玉指轻挑,曲风陡换,带着异域的风情,如梦如幻般唱道:
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
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忍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
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眼泪,如盈盈一水,消然滑落,河厅中更是如痴如醉,不能自己。子沐呆呆的望着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心中涌动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痛楚,宛若一座雕像。
“水月姑娘唱得真好”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梅厅传出来,轩辕子沐黑眸一动,却听白暮风有些吃惊的说道:“是月氐国人?”从梅厅站起一纤瘦高挑的男子,精致的面容,琉璃般纯净的淡蓝色眼眸,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他轻笑着,耳朵上的白色狼牙耳钉不停的闪烁。
“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的歌声,真是不虚此行啊!”他轻摇着折扇,好看的弯起唇角,望着月台上的水月。秦落衣从暗处细扭着腰枝缓缓步了出来,媚声细语:“拓拔寒公子,您先坐,我们的重头戏就要开场了。”
她走上月台,站在水月身侧,清了清噪音,大声道“谢谢各位老爷,公子的捧场,今日是水月第一次登台,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请见谅。”微微一顿,勾魂媚眼一扫:“我家月儿不只琴艺了得,诗词、舞曲也是样样精通,这,就要看哪位爷有这样的艳福了。”她往前走了两步,福了福,接着说道:“哪位爷出的价高,便可单独和月儿一起,月儿的各种才艺,随爷愿意。”
一语激起千石浪,整个河厅顿时热闹了起来,面对这样绝色又清丽的女子,谁不想单独品尝?一时间,价格一高再高,以至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