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的部署在全福州大局出动,捉拿刺客。可惜这位热血少年为了报仇却无法隐藏消息,郑芝龙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这消息一经证实,顿时是一场轩然大波。
郑芝龙在福建是什么地位?纯粹的土霸王,忽然被暗杀,身后事都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即便郑森已经成年,理应由他继承家业。可郑氏集团中却并不和谐,打小算盘的人很多,而装的非常胆小的朱慈煃将自己关在后院之中。郑家的两百人被他当成了看门狗留在了王府之中。
军官每每提出要回去继续搜查凶手的时候,朱慈煃就会是一副大怒的样子:“是凶手重要还是本藩的命重要?你们不在了,谁来保护本藩?”对上这位藩王,他们不敢硬来,也还好府中的一位幕僚悄悄的告诉他们,王爷的大队侍卫就快到了,侍卫一到,自然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而后看着那千恩万谢的小军官离开,萧无总是一副怪异的笑容。那心中自然有数,虽然不知道自家王爷派什么高手干掉了郑芝龙,可目下却是最好的机会,希望谢云沛他们顺利一些,而自己也该动身了。
“殿下,萧某此去,只有六成把握。”
一说起这个,朱慈煃的眉毛动了动:“若只要施琅一人,有几分把握?”
萧无哈哈一笑:“殿下好胸襟,数千劲旅皆可不要,唯求一将。若施琅知道,又有何不投效之理。只是殿下须得早做防备,郑芝龙一死,对我们是个好消息,对于朝廷来说,更是个好消息。”
朱慈煃点点头:“我的信已经在路上。”
不用说,这信自然是给马士英的,在现在的朝堂之上。还有谁比马士英更有说话的权力?只是这以后可不好办:“殿下,引入马士英只是权益之计。一旦马家在福建站稳了,那对于您以后可不利。”
朱慈煃只是点点头,这个事情是应该考虑的。只是你萧无萧奈天虽然聪明,能看出天下大势,可你却不知道满清是席卷一般的定鼎了天下。这马家那里有机会和自己比,自己要无条件的支持他们在江淮一带多阻挡一阵,毕竟这些人的根基还是在江淮一代。这也是自己的优势之一。
“殿下保重,谢云沛那边以我所料,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里也请殿下放心。”
“我不担心你们,我担心郑森。”
“嘿嘿,殿下不必担心。郑森在福州待不长,杀父之仇虽大,可连仇人都不知道他如何查?再说郑家的基业对他来说也不能放弃。我已经派人给郑宏逵他们一干人等放去了消息。想必不久之后,郑森也需要去泉州了,毕竟郑家最大的力量都在泉州,福州这里反倒没有什么力量,殿下只需按照计划走就是。”
在动手之前,朱慈煃派人调查了郑家明面上的力量,福州这里不过五千人马,装备与训练都很差劲,他可以吃的下。而泉州那里,他暂时不想,那里是郑家力量的主要集结地,实在不是他吃得下的。而一旦萧无能说动施琅,不但能得到一个施琅,还能平白得到几条大船与大量的水手,这也是划算的事情。
“你去吧。”
“殿下就摆酒等我胜利归来吧,哈哈…………”
福州城现在是人心惶惶,现在福州四门紧闭,城中到处在搜查可疑之人。福州知府奚峰明头大如斗,可又不敢违背了郑森的意思,现在郑家的人都红了眼,他可不想触霉头。只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情啊,已经十天了,嫌疑犯抓了快一千人,福州的监牢都塞满了,可硬是没审出个头绪来。
郑家的人只是红着眼抓人,不会考虑别的事情。郑家的人不考虑,他要考虑啊,他是福州的父母官,要是长时间这样下去,福州的百姓生活怎么办?人总是要生活的。
奚峰明现在是拼了,就算继续捉拿凶手,可也的先恢复百姓的生活吧。百姓一旦生活出了问题,那乱子可就大了。在说,现在郑家抓的人都直接送到军营了,他这个父母官也开始成为摆设了。
见到郑森,奚峰明是大吐苦水。他早就投靠了郑芝龙,这满福建的高官若不是在郑家的旗帜之下,那这个官也做不常:“公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凶手要找,可满福州的百姓也需要生活啊。”
郑森叹气:“唉…………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郑森定然要找到凶手,将其千刀万剐。”
“是,是,这是应该的。只是公子,已经十日了,在这样拖下去,百姓生活不下去,那是要出大乱子的。”
郑森没有说话,旁边的郑元不乐意了:“死的不是你奚大人的亲人,你奚大人自然没有关系了。”
“哼,本官一片公心,只是为百姓说上几句话而已。总兵大人在世之时,对本官提拔有加,此事本官自然是尽心竭力的,本官之心,黄天可见。”他对郑森毕恭毕敬,可对郑家的旁支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郑森抬手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别吵了,奚大人,这事情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头绪,郑森枉为人子。这案子要查,百姓的生活也要管,这样吧,你尽力压一下,五日之后,不管有无结果,就放开城门,恢复百姓的生活吧。”
“公子英明。”
等奚峰明走了以后,郑元却不乐意了:“哥,对这混蛋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叔父死了,就是让整个福州的人给他陪葬都不算啥。”
“孩子话,福州数十万百姓全杀了?不要乱说,我答应他恢复百姓生活只是一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宏逵叔父有点动作了。泉州那边的人传信来说他四处联系奔走,很不稳啊。”
“他想干什么?”郑元也跳了起来,从小到大,他对谁都不服,就怕郑芝龙,就算郑家的二号人物郑宏逵他也不放在眼中。现在一听,立即动怒:“哥,我这就带人就收拾这老王八,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不许妄动,他的声望比我高很多,父亲走的突然,这后面的事情没有安排,对我们并不利。这样,阿元,你现在就赶回泉州,一切听刘先生的,我五日之后便赶回泉州。”
看郑森说的严肃,郑元也答应下来,二话不说就出发了。等郑元走了,郑森也沉默了下来,郑家的势力虽然大,可这一票骄兵悍将能听自己的吗?自己还太年青了,又没有在军中待多少时间,而郑宏逵的声望与力量都比自己大了不少,这可不好办。
在他这里犹豫的时候,有人来禀报:“少爷,吉王爷来了。”
吉王?郑森一愣:“快请。”他很纳闷,这么个时候吉王这位‘木匠王爷’来做什么?
等朱慈煃进来瞎扯了几句,郑森大体明白朱慈煃的意思了,朱慈煃这厮,果然如外间所言,贪财啊。听听这话:“郑总兵与本藩交情甚好,可惜造了歹人杀害。作为朋友,本藩自然要做些什么以慰郑兄在天之灵,公子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本藩在朝廷上还是几分薄面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和郑芝龙多熟悉一样,郑森自然知道,自家老子和这位王爷只见过两面,不过是寥寥。这会这位忽然出现,是什么意思,尤其是这话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应酬了一下,郑森言语明日拜见,朱慈煃也不多做停留。
等朱慈煃走了,郑森问起自己的幕僚。这位长须幕僚想了想说到:“公子,这位王爷是来伸手要钱的。不过这份钱,公子不妨给他。”
“给他?父亲虽然不在了,可我郑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勒索的。”
“公子稍安勿躁,吉王爷是马士英的孙女婿,而现在南京朝廷那边,马士英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老爷生前也表明,郑家愿意听从南京的命令。而吉王的话也点明一个意思,只要公子让他满意,他会在朝堂上帮助公子争取一个官位。这事情对他来说不难,他本身虽然是藩王,不能参与政事,可有马士英就又不一样了。”
郑森点了点头,确实,自己现在处在下风,若有了朝廷的风声,那么郑宏逵行事也多了几分忌惮。而更多的郑家旧部就是不支持自己,可至少会中立,剩下的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便如先生所言,只是不知道这吉王爷胃口如何。”
“公子,这吉王应该是好打发的,能用银钱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观此人行事,肆无忌惮,一来福州就大肆索取贿赂,这胃口自然是不小,可他敢拿这份钱,他就得办成这件事。您有的是银子,但是您缺乏有力的支持者,朝廷的任命不过是个名义,有了更好,没有也就罢了,真正需要您做的,还是联系各个地区的总兵与船队。”
“好,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明日我亲自去拜访吉王。”郑森心中也是无奈,自己的父亲尸骨未寒,自己却要忙着去争夺家业,这家大业大的同时,事情也多啊。只是自己有退路吗?这是一场必然爆发的家族内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