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两人连跑带轻功,几乎是踩着酉时的钟声进入,澹老人也在台下,还有几个长须飘飘,仙风道骨的老者,那红衣女和金飘飘也在台侧,一见两人进来,便微微侧脸看了过来。
台眼中的焦灼之色几乎已经掩饰不住,一见蝶澈进来,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可是一口气还没松完,看她脸色苍白,小腿挂彩,倚在北堂蝶清身上,眉宇间又浮起忧色,蝶澈赶紧吸了口气,飞快的露出活蹦乱跳的模样,拉着北堂蝶清向台侧那几个姑娘处靠去。
其实说起来,澹台的分散战术,也算颇为有效,到了最后,加上北堂姐妹,不过尚余了六人,且不管那些求亲失败的人如何,只说这除北堂姐妹之外的四人能闯到最后一关,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要对付这些人,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此时事到临头,蝶澈反而不那么紧张,见雪山老人站在高台之上,微微拱手,笑容满面的说个不住,却是神思不属,不知为什么,只想回头去看澹台一眼,又怕被人看到,硬生生的忍住。一直到雪山老人说完了,跳下台来,借着众人目送他的势头,飞快的瞥过一眼,却正撞正他的目光,台的唇角几不可察的微弯,目光温暖如春,分明写着:“一切有我。”
蝶澈忍不住微笑出来,转回头来,侧前方似乎有一道目光瞥了过来,急抬头时却又没有,虽然怀自己是心生暗鬼,却仍是再不敢做什么小动作,乖乖的垂头站着。
之后,便是六个分别抽取竹签。蝶澈对这些规矩不甚明白,见签子到了面前随手抽了,抽在手中,见上面缠着一道红线,微微一怔,蝶清已经微笑出来,柔声道:“恭喜妹妹!”一边说着,也抽了一张,却是一根短的。
蝶澈赶紧伸头看去,却见红衣女拈着一根同样缠了红线的竹签发怔。原来这比武既有六人,这绣签便是两短两长有两根缠了红线。短签与短签交手,长签与长签交手,便有两人胜出,而抽中红线的,则可以空过一轮实在是沾了大便宜。
第一轮,便是蝶清上台一名身着蓝裙的女子对阵,据说是娥眉派的苏冰云,两人俱是使剑,蝶澈挂怀北堂蝶清安危,凝神细看,台上银芒闪闪如龙,两柄长剑的有如风车一般,竟似成了一张光网两个娇俏的人影,便裹在剑光之中翻滚滚,若隐若现,直让人眼花缭乱。
天哪地哪玉皇大帝哪,哪儿打的过这几个姑奶奶啊……那些人的剑,我连看都看不清,怎么打啊……蝶澈只看的咋舌,却又怕露了形迹,力持镇定,心说我既然看不清,那到时候要不要自顾自的乱打一气……
两人交过了二百余招,剑势方始缓了下来,北堂蝶清虽仍是覆着面纱,也已经看的出微微气喘,那苏冰云面上也见了潮红,蝶澈瞧的目不转晴,生怕北堂蝶清会有危险,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只可惜就算再怎么紧张,也看不出风头向谁,只能是干着急而已。
要是苏轻在这儿就好了……唉。其实。不光苏轻鹤不在。这些女子。又有哪一个不是单枪匹马闯来地?本来应该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地抢亲大会。到头来。为了一个微不足道地北堂蝶澈。居然落到这般无声无息……等将来我年老色衰之时。小澹台你会不会埋怨我啊……
忽听呛啷一声。苏冰云踉后退。手中之剑已经断成两截。手中只余了寸许长地一小段。其中一截。飞向天空。蝶澈又惊又喜。差点没击掌叫好。便见北堂蝶清向台下团团一揖。施了一个江湖礼节。道:“北堂蝶清险胜一场。”
苏冰云道:“慢!这比武可有规定。兵刃离手。便算是输?”
北堂蝶清怔了一怔。苏冰云也走到台边。遥向台拱手。道:“还请澹台少主赐一柄宝剑。”声音是刻意地柔媚。
台因此事毕竟因已而起。为示惶恐。并未就坐。就站在台下不远。闻言微微沉吟。然后温言道:“苏姑娘。兵刃脱手。未必便是输了。但既然是比武。总须公平。若是他人相助援手。或是相助其它。终究不妥。姑娘说是不是?”
苏冰云愣了一愣。神情似乎颇为不甘。却又无法强求。只得媚笑道:“澹台少主说地有道理。是冰云冒撞了。”
蝶澈深深埋头,努力掩饰自己的神情,这苏冰云模样不过尚算端庄,离美貌还差的远,这般当众妩媚做态,当真骇的死人。再说了,输都输了,还卖弄什么风情,恐怕借剑是借,勾搭是真,难不成还想迷倒小台,走他的门道不成?
忽听身边有人轻轻一笑,蝶澈急抬头看时,便见那苏冰云已经自撕裙摆,缠住了那一截断剑,握在手中,台下的人不免惊讶,她却上前一步,若无其事的道:“北堂教主,看招!”嘴里说着,断剑便递了出去。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剑少了一截,又是以布缠手,极不顺手,不甚承力,握在手中,威势顿时大减,数招之内,便被北堂蝶清逼的节节后退,这下连蝶澈也能瞧出胜负之数,不由欣喜,却听身边那红衣女自言自语的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好高明,好心机。”
声音不大不小,蝶澈却恰好可以听到,怔了一怔,向那红衣女子看去,只觉她肌理温润,似乎凝着玉光,一对眸子秋水般清净,眉睫稍深,微带倔强坚执之气,却着实是个美人。只是,她说这一句,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意思?
蝶澈看场中北堂蝶清已经稳胜,苏冰云几无还手之力,只能招架而已,可是她目光闪缩,却似乎并不畏惧。难不成她在耍诈?那,姐姐她……蝶澈心里一惊,顿时便冒出一身冷汗。